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五章 ...
-
瑞文戴尔与幽暗密林又恢复了从前的联络，而不知从何时开始，莱戈拉斯作为幽暗密林的代表出使瑞文戴尔，跟我作为瑞文戴尔的代表出使幽暗密林一样，都成为众人眼中习以为常的事实。
而他对我的爱慕，更是早已成为公开的秘密。
他的一张年轻脸庞依旧是稚气未脱，只是当他彬彬有礼地与埃尔隆德交谈时，属于王子身份的优雅与气度也是清晰存在的。在人前他总是礼貌而温婉，轻轻颔首与微笑，而只有与我独处时，昔日那个嚣张任性的小精灵才会再次出现。
“格洛芬德尔！”
他会轻盈地步入我的房间，毫不客气地打断我手头上的工作，一屁股坐在我的大腿上，双手搂住我的肩膀不停地晃来晃去。
“格洛芬德尔，你知道吗？Ada终于同意让我加入边境巡逻队了……格洛芬德尔，你知道吗？上次我去长湖镇见到了好多奇怪的东西……格洛芬德尔，你知道吗？我又长高了一些，至少可以到你的下巴处啦……”
他总是喋喋不休，眉飞色舞，两只手也不安分地挥来挥去。我则会微笑着聆听他快乐的言语，一直到他说累了，不知不觉将脸埋在我的颈窝睡着了，我才会抬起双手，轻柔地梳理着他有些凌乱的金发。
不管他要什么、想怎么样，我都由着他来，而他看似放肆大胆，实则却很小心翼翼地将我们的关系维持在最初被我宠溺的原样。
不去索求更多，就不会换来失望。年轻的孩子啊，不计后果地大胆说出爱，然后在迷茫与困惑中继续小心而固执地坚守着这份爱。
他的不予索取换来了我那卑鄙的沉默——我找不到更适合的词语来形容自己，我本来早该趁一切变得更糟糕之前抽身离去的，可是我又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见到他不快乐的模样，怎么忍心再次失去那独属于我的灿烂笑容？
所以我将我的感情隐藏得很好，除了有一次，我差点就原形毕露。
那是在他即将成年的三个月前，他前来带给埃尔隆德一个政事上的口信，顺便也邀请我去参加他的成年仪式。
“格洛芬德尔，你一定要好好想想该送我什么哦，因为我从小到大实在是收到过你太多的礼物啦！”
他亲昵地拉着我的手走回房间，“砰”地把门关上，然后站在我面前有些神秘也有些激动地说：“格洛芬德尔，我要给你看件东西。”
我双手抱胸，淡定地看着他——这个孩子又想耍什么把戏？
当我意识到他的双手不是伸向外衣两侧的口袋而是攀上领口时，我的心一紧——而那两只白皙灵巧的手却不慌不忙地解着衣扣。
“莱戈拉斯，你——”我惊讶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的动作却没停下，只是抬起双眸迷惑地看了我一眼——那样纯洁、真挚、清澈的眼神，天真的理所当然，活泼的灵韵色彩都深深地印在其中。
我在想什么？哦，不，这样一双眼睛不可能在想我正在想的事！
我应该上前阻止他的——一个声音在我脑中响起，可当扣子逐渐解开，那光洁白皙的脖颈完全展露在我眼前时，我的双脚已经生根，我的躯体已经麻木，我的大脑已经迟钝。
手指继续向下，沿着那柔滑的肌肤划着美妙的弧线，当他将整件外衣都干净利落地除去之后，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呼吸在此刻霎时停顿。
他却仍旧纯洁无辜，随手将衣服扔到椅子上，站得离我更近了些，不等我有任何反应便转过去背对着我。
“看到了么，格洛芬德尔？”他有些开心地叫道。
一道长长的伤疤映入我的眼帘，尽管凭着精灵天生神奇的愈合能力已经变得很淡很淡，但还是可以想象初初的伤痕是多么可怖。因为他背对着我，所以看不到我的神情，我想此刻我的眼中一定充满了毫无掩饰的心疼。
“看到了么，格洛芬德尔？”见我许久不答话，他又重复了一遍，“上周我跟随巡逻队一起巡视边境时所受的伤，我的第一次受伤！”
我忽然有些气恼，因为急切而忽略了一些重要的事，任我的双手落在莱戈拉斯裸露的肩膀上，将他的身子转回过来看着我。
“莱戈拉斯，受伤值得这么开心吗？”
“当然啦，”无视我眉宇间的责备，他很开心地笑道，“因为Ada说过，浴血使一个森林战士成长，现在我是一个合格的森林战士了，格洛芬德尔，你不能再把我视作长不大的小孩。”
我该把你视作什么？不，这个问题我从不敢去想。然后我忽然意识到一股温度从我的手掌处传来，有些害怕地抽回了双手。
莱戈拉斯眨了眨眼睛，再次向前跨了一步，双手揽住我的脖颈，开口的同时我几乎能嗅到他口中的芬芳气息。
“你在紧张什么，格洛芬德尔？”他的嘴角抿出一个甜甜的弧线。
这淘气孩子！
为了掩饰毫无任何遮蔽物的胸膛靠近我带给我的紧张，我故作轻松大笑着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可是很明显这孩子一贯的倔强劲又上来了，他很温柔地拥着我，却说什么也不放开。
而我的目光根本无法从那双柔美纯真的蓝眸移开，真美啊，如此清晰地映出我自己的影子……
“咚咚咚……”
及时的敲门声和随之而来的侍从的询问声分开了我们，看着莱戈拉斯赶紧拾起衣服穿好，我大大地松了口气。
幸好埃尔隆德派人来传话了，我在心中感叹道，否则我真怕……我真的会做出什么事来吗？看着那张光洁姣好的侧脸，我在自己心中也找不到答案。
在他五十岁生日那天，我如约带着礼物赶去了密林。当莱戈拉斯看到那份用长长的木条箱包装起来的神秘礼物时，一边兴奋嚷嚷着一边迫不及待地抱回房间里就要拆开。
“格洛芬德尔！”当那份礼物完完全全地展现在他眼前时，他极其惊喜地感叹了一声，转身就抱住了我。
我则宠溺似的揉了揉他的金发，在他的耳畔低语：“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传说中的贡多林城到底是什么模样吗？尽管它早已不复存在，我却可以凭着记忆将它重新拼凑出来。”
莱戈拉斯微微松开了我，小脸侧过，目光重又落回到那座微小精致的城市模型上。我用了整整三个月来完成这份礼物，贡多林，那充满了传奇色彩的隐藏之城，深深地镌刻于我的脑海，我对它的记忆甚至细化到每一处喷泉、每一座雕像、每一棵绿树……
莱戈拉斯的手轻轻抚过那立于塔顶的旗帜——在被敌人的烈火焚烧之前，真实的旗帜曾经骄傲地飘扬在贡多林的上空，那样的场景我永远也忘不了。
“它真美。”年轻精灵由衷地赞叹道。
它跟你一样美。我走到莱戈拉斯身边，伸出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与他一同观看着那在阳光下闪着微光的模型城市，区别只在于我们眼中那截然不同的两种情绪。这样也好，如果有一天我势必要丢弃过往那繁重的记忆，至少已经将最美好最纯净、没有绝望也没有伤痛的那一份交给了另一颗充满希望的心灵。
“格洛芬德尔——”
莱戈拉斯抬头想要说什么，然而却在看见我的神情瞬间愣了片刻，下一秒钟他便转身轻轻拥住了我，脸颊紧紧贴着我的胸膛，金发跟过去一样蹭着我的下巴，给予我熟悉的温度。
“怎么了，莱戈拉斯？”我轻声问。
“我不想见到……你如此难过的模样……”他收紧了双臂，嗓音带着点令人心疼般的忧郁。
在那一瞬，我多想用手抬起那张小脸，用吻来安抚由我不小心给予他的伤感情绪……可是末了我也只是笑着说道：“小家伙，你抱得我快喘不过气来啦！”
当晚，他美得不像话。
银色的礼服衬托着他纤细幼树般的身形更加柔美，举手投足间他的优雅、纯真、美丽一览无余，连漫天星光似乎都急切地透过浓密树丛的缝隙洒下，如痴如醉般地追逐着林中那个轻盈的身影。而整个夜晚我几乎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当他向我走来时，我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强大魔力如洪水般彻底淹没了我。我似乎才第一次发现，那张绝美的面孔，那双纯洁的蓝眸，那个醉人的微笑，对我而言都是致命的。
或许今夜是他的成年之夜，所以他收敛了些，没有像过去那样踮起脚尖来抱我，而是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我的双臂。
“我们的格洛芬德尔大人好像彻底傻掉了呢。”他故作成熟的嗓音中却仍然掩盖不了调皮与天真。
我笑着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在那里，我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古老的精灵宝石被镶嵌在王冠中央，星辰般的光芒勾勒出他眉目的完美弧度。
绿叶王子的优雅与稳重却并没有维持多久，在后来的宴会中，他很快便喝醉了，脚步不稳地跑过来扯住我的手臂，嚷嚷着要我送他回房间，而当我真的扶着他快要走回房间时，这个任性的年轻孩子却又忽然说要去看星星。
在记忆中，有哪一次我是真的拒绝过他的呢？我看着无力瘫倒在我怀中的他，没有多加犹豫就将他抱了起来，步入了幽静的林中。
当星光重新洒在我们身上时，莱戈拉斯看上去似乎清醒了些，他抬起颤巍巍的手不停地指来指去，嘴里嘟囔着含混不清的醉话。
末了，他的双手轻轻垂落，环住了我的脖颈。
“格洛芬德尔，我爱你啊……”
“你醉了，莱戈拉斯。”我靠着一颗橡树坐了下来，那具柔软的躯体仍旧被我拥在怀中。
“我才……没有醉，”他拼命辩解道，哪怕迷雾般的氤氲越来越多地充斥在他眼中，“你看，我还能……还能将我们的头发编在一起……”
他的手抖得很厉害，却固执地坚持着分别拾起我俩各自的一股金发。我的心忽然微微一颤，然后握住他颤抖的手，帮助他一起编好了发辫。
“这样……这样你就跑不了了！”看着星光下紧紧缠在一起的发辫，他开心地叫道，“格洛芬德尔，我……我……”
他的头终于软绵绵地垂落在我的颈窝处，很快，均匀轻柔的呼吸声在我耳畔响起。只是，哪怕他睡着了，他的一只手也紧紧握着那根发辫不曾松开。
傻孩子……我的手轻轻抚过那张恬静的小脸，然后带着一种无法抑制的情感，垂头向他的眉心处吻去，久久都不舍离开这醉人的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