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同人〗彼岸之星》鹿鹿的小号

3、第三章

　　十年里，莱戈拉斯一共来了瑞文戴尔三次。

　　似乎每次瑟兰迪尔在遇到不便照顾儿子的情况时，都已习惯将这个孩子交托与我。

　　“除了我以外，这孩子几乎只愿意亲近你。”幽暗密林的国王陛下是这样告诉我的。

　　怎么不是呢？尽管莱戈拉斯亲口说过十分喜爱瑞文戴尔的谷中美景，但当他真的来了，除非在我的陪同下，根本不愿意往那些陌生的地方靠近一步。大部分埃尔达们在黑暗时代并不愿意孕育新的生命，整个瑞文戴尔都没有与他年龄相仿的玩伴，所以我将他对我的依赖视为理所当然，并尽力去满足他。

　　但毕竟我能陪着他的时间有限，当我用更多的时间与埃尔隆德大人商讨要事时，他会捧一本书安安静静地待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等我。当我终于从房间里出来，那个小身影会第一时间欢呼着风一般地奔向我，而我也早已习惯了蹲下身来张开双臂迎接他。

　　“格洛芬德尔！”他的笑声比山涧的清泉更动听，“我们来玩游戏好不好？让我想想，你扮炎魔吧！”

　　我怎么忍心拒绝他，当那张笑脸为了我而一直等待到此时才绽放？

　　“我从未见过格洛芬德尔大人这样灿烂的笑容……格洛芬德尔大人玩起来就像个小孩子……格洛芬德尔大人可真宠那位密林小王子啊……”

　　当这些声音传入我耳中时，连我自己也觉得有些惊讶。我以为在经历了阿尔达的漫长年月后，我的情绪不会再有任何湖水涟漪般的起伏。然而在莱戈拉斯面前，我总是自然而然就忘记了一切，和他在一起，微笑和快乐仿佛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

　　甚至有一次，为了哄这孩子开心，我做了一件与我平日严肃沉稳的个性极不相符的事。

　　那天，我从会议室出来，极其惊讶地看着莱戈拉斯一边哭泣一边向我跑来，往日里一头灿烂美丽的金发简直是惨不忍睹。原来刚打猎归来的埃莱丹和埃洛赫见到了独自一人在树下玩耍的小精灵，想要跟他开个玩笑，却不慎将黏稠的树胶全部弄到了莱戈拉斯的头发上，那些美丽的发丝胡乱地纠缠成一团团。

　　“没事的，没事的……”我向侍女要了把剪刀，一边哄着怀中的小精灵一边替他剪去纠结成团的金发，“精灵的头发长得很快的，我跟你保证，不用几天莱戈拉斯还是会跟从前一样漂亮可爱……”

　　但他还是哭得很伤心，尤其是看到一团一团的金发落到地上。没办法，我只好抱着他走到双胞胎面前，十分认真地说：“别哭了，莱戈拉斯，我帮你罚他们，好不好？”

　　这一招很有效，小精灵立刻停止了哭泣，睁着红红的双眼有些气鼓鼓地看着双胞胎，而埃莱丹和埃洛赫看上去似乎有些尴尬。

　　莱戈拉斯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用小手指着双胞胎大声说：“就罚他们倒挂在树上，还要揪着耳朵！”

　　听着这稚嫩的童言，我和双胞胎都忍不住笑了。可是我很快恢复了严肃的神色，目不转睛地盯着双胞胎。

　　“老……老师，”埃莱丹的笑容顿时僵住，“您不是认真地吧？”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想我的眼神已经清楚明白地传递了这样的讯息：照莱戈拉斯说的做。

　　“老师，您真偏心！我们小时候也没见您这么宠过我们！”

　　“就是啊，那时您可凶了！”

　　五分钟后，倒挂在树枝上的双胞胎愤愤不平地说道。

　　“你们活该，”我则显得十分平静，“埃洛赫，手不许放下来。”

　　我怀中的小精灵却一边拍手轻笑一边十分认真地说：“那当然了，格洛芬德尔最喜欢莱戈拉斯了！”

　　他的笑声引发了我自己的笑声，有莱戈拉斯陪伴的这些日子里，我总是在笑，我曾以为这样的笑容只存在于记忆深处的贡多林的金花领主那张年轻的脸上。

　　所以，当他在二十岁生日前夕再一次被瑟兰迪尔送过来时，我欣然地承担起再次照顾小精灵的责任。他首次在瑞文戴尔度过自己的生日，而我也终于履行了许多年前的承诺，见证着他又长一岁。

　　埃尔隆德在靠近瀑布的花园里为莱戈拉斯举办了一个小小的宴会，虽然参加的人并不多，但精致的食物、醉人的歌舞、友好的祝福还是令小精灵十分开心。席间，他总是走来走去，停在每一个人身边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一边聆听他们的祝福一边礼貌地微笑着。

　　最后他回到我身边，十分熟练而自然地爬上了我的双腿，扶着我的手臂坐下，在我的怀中扭动着、吵闹着、欢笑着——在这里他是那个最天真调皮肆无忌惮的小精灵。

　　“格洛芬德尔，你会送我什么礼物呀？”他仰起小脸，蓝眸里闪烁着星辉。

　　“你想要什么呢，我的小王子？”我笑着问他。

　　晃着我双臂的小手停了下来，转而去托住那小巧精致的下巴，他想了很久很久，然后很认真地说：“我要一把弓，格洛芬德尔，我要像你跟Ada那样厉害！”

　　我心里涌起一声惊呼，因这巧妙契合的默契。

　　用完晚餐后，我抱着他暂时离席，绕开了瀑布，来到了另一侧更静谧的林中小溪处。当我把藏在山石背后的木头小弓取出来时，小精灵迸发出一声欢呼。

　　“别着急，”我坐在了草地上，这样我们的目光就能毫无阻碍地平视，“这还只是半成品，还需要时间去完成呢。”

　　我说完从腰间摸出匕首，继续完成削制与雕刻的工作。而最初莱戈拉斯也确实托腮认真地看着我的双手游走在小弓上，可是这样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似乎他认为与其让弓停在我的怀中，倒不如由他自己来代替。

　　那不安分的小脑袋从我的腋窝下钻过，探到了我的怀里，而我因为怕伤到他，只好停了下来。

　　“莱戈拉斯，”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像只小动物般地钻入我的怀里，“你这样我可没办法继续工作，也就没办法及时送出这份礼物了。”

　　“有什么关系嘛，”他乐呵呵地靠着我的胸膛，“什么时候再做都可以，反正你以后还会去幽暗密林看我的，到时再带给我也不迟啊。”

　　他微微扭动了下，使得身体更贴近我，小脸仰起，四目离得更近。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要你一直陪着我玩，格洛芬德尔。”

　　陪伴你是我最快乐的事。我用手捧起他光洁的面颊，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

　　那个夜晚剩下的所有时间里，我给他讲了很多的故事，然后应他的要求各自扮演着故事中的不同角色，在草地上疯作一团，笑声震得连天上的星星似乎都在微微抖动。后来玩累了，我就让他枕着我的臂弯，一起躺在了草地上。

　　当我发现他正悄悄拾起我的一撮金发和自己的金发编在一起时，我笑着揪了揪他的鼻尖。

　　这个小调皮捣蛋鬼却十分得意地扬起发辫的末端举到我的眼前，由我们共同的金发所汇聚而成的这一股头发，犹如阳光下金色的麦草。

　　“你猜哪些才是你的头发，格洛芬德尔？”他晃着发辫开心地问着我，金色的麦草深深地印进了他的眼中。

　　“小傻瓜，都是一样的颜色，怎么可能猜得出？”我大笑着将他拥进怀里。

　　月光下，小手紧紧握着的那股发丝，看上去既无法分辨也无法分割。

　　他留在瑞文戴尔的剩余几天里，我所有的闲暇时间都用来陪伴他，所以当他离开时，那把幼精灵的小弓仍旧没有完成。而我认为不用多久，我在再次出使幽暗密林的时候就可以把这份礼物带去给他，一想到那个黏人的小家伙一定也会缠着我教他射箭时，我心中竟也涌起了一股暗暗的期待。

　　只是我没有料到，这之后我们便迎来了整整二十年的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