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我今生》溪笑妍开

53、所谓真相3

　　展昭望了望月华，眼眸中满是震惊与沉重，良久才沉声复道：“那此子定然不是柳文野，可对？”
　　柳夫人闻言哈哈大笑，笑的异常凄厉悲怆：“展护卫果然是人中龙凤，怪不得那包黑子这么些年都舍不了你！这么隐秘的陈年旧案，连我身边亲信知晓的都寥寥无几，你竟然能够窥破，厉害厉害！”
　　月华却还在怔忡中，嘴巴张开又闭上，喃喃道：“柳大哥，不知晓，对么？”若是知晓，怎会笑的那么开心爽朗；若是知晓，怎会对眼前这个看不懂面貌的妇人孝顺有加；若是知晓，怎会苦心孤诣，一步步走到今天这步田地还不自知，末了竟然还甘之如饴！
　　“当然不知晓！怎么，丁小姐这会儿倒有心思关心起文野来了，我劝你还是省省吧！个人有个人的命，命中注定是怎样的便是怎样的，谁也更改不了！就比方说你跟展昭！”眸子中莫名的发亮，似是兴奋的不得了，压抑已久的感情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的爆发了，自己为何不能高兴？
　　展昭沉痛非常，冷了脸色，大声叱道：“可柳文野是无辜的！你也是个母亲，别人拿你儿子一物，你千方百计的都要讨回来，别人指责他一言半句，你便恼羞成怒不依不饶，可他柳文野纵然床前膝下伴了你这么多年，好事坏事都为你做尽了，他又得到了什么？当他被骂的狗血淋头时，你觉得诧异过么？你不觉得，你根本就在庆幸，庆幸你儿子本该承受的一切，都有人替他挡着替他受着！说到底，你也只是个自私的人！”
　　“可我养育了他二十多年！而我自己的儿子却没有好好陪过一日！我自私？是大宋的狗皇帝自私！若是没有他怎么会有今日这诸多恩怨纠葛！”本来素净的脸上涨红一片，嘴唇亦微微哆嗦着。
　　展昭冷笑一声，声音里盛满悲凉的感慨和无奈：“你到今日还这么理直气壮不知悔改！那你有没有问过他，问问柳文野，他是不是愿意接受你二十年并不真挚的养育却搭上自己的一辈子，是不是真的不愿意过那种打鱼牧羊悠然自在的平静生活？你根本就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的！天子王法不公，自有正道去匡正，聚众联合谋逆反抗，真的就得到了想要的痛快跟结果了么？您就不怕给死者的清誉上再加一宗罪名？孙夫人，展昭不得不说，你，配不上孙将军……”
　　柳夫人冷笑连连：“哼！王法正道？什么是正道，包拯是正道？当年，我夫旧部连上七封辩罪书皆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归仁铺失守，数千兵士力战而死！宋帝昏庸，不思己过，反而为了他一家赵氏天下钳制将领削弱兵力，待到战事临头了反倒怪罪起驻守将领来了！我夫孙节忠心耿耿日月可鉴，他做错了什么，他无非是想暂弃阵垒，整兵塑甲，待援兵到后再重振士气收回故土！战场之上拼的不是只进不退，更要讲究一个‘术’字，这点你展护卫不会不懂吧？可赵宋皇帝做了些什么？他竟然打着‘鼓士气，严军纪’的幌子诛杀了孙府上下133人！哈哈，133人！当夜血流成河，叫嚷哀嚎之声空传十里，你们能想象那种惨象么！想我孙家三代为将，一门忠烈，最后只得了这么个下场，你叫我焉能不恨？”
　　展昭似是承受不住一般跌坐在椅子上，灰白的脸上冷汗涔涔，低沉的嗓音中更显沙哑：“展昭曾闻，归仁铺孙节将军英勇善谋，夫人李氏贤良淑德却又巾帼不让须眉，飞镖暗箭百步穿杨，雕龙刻凤更是栩栩如生，将军感怀，遂取南地乌木，亲笔题写‘孙’字，并由夫人亲手篆刻孙府腰牌，总共不过三块，府中上下感念将军情深，皆以得此令牌佩戴为傲是与不是？”
　　月华担忧的立于展昭身侧，看他这般难受泪珠也不住的在眼中打转转，但在这么个紧要关头，自己又实在不该打断他。也许，过了今夜，自己就会明白这二十年来迷一样的柳庄、柳夫人，可是现在，自己却不那么好奇这些事了。终归是个人有个人的故事，然而很明显，自己的心不够大，只装得下两个人的结局……
　　柳夫人此时却像陷入了回忆一般，并没有回应展昭。
　　展昭深吸了口气，敛了神情，正色道：“前番展昭得到的半块令牌，想必是出于夫人之手吧？这么些年过去了，还能凭此有调必动的应该也是孙家旧臣好友了？那么，展昭冒昧再问夫人，当年广源蛮侬智高入侵，攻陷宋朝数州之地，朝廷屡屡增兵部队却屡战屡败，直到狄青将军请命出征这才逆转战局掩杀敌人五十里。后皇上力排众议，破例擢升其为疏密使，而原枢密使高若讷高大人并无过错而遭罢免，外出知陈州，不久便故于任上郁郁而终，其年幼独子却一夜之间不知所踪，成为一桩悬案。有传闻，是高大人故人代为收养……敢问夫人，此子现在何处？”
　　对于这桩陈年旧案月华早些时候毫不知情，展昭也并未提过半句，如今乍闻，不觉耳中嗡嗡作响！展昭则是紧抿嘴唇，眼中却是黑的发亮，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