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我今生》溪笑妍开

40、 摆脱跟踪

　　“丁小姐没事吧？”客栈西厢房中，一人负手立于窗前望着街上往来的行人。二公子曾说，五鼠莫名的失去踪迹必有蹊跷，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陡然出现在你的面前亦或是背后，不得不防！可这丁小姐却偏偏在这个时候不舒服，真叫人头疼。
　　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日前客栈中着一身商旅打扮，吹嘘的最为厉害的那位。此刻褪去一身铜臭味，孤冷的气息便表露了几分。
　　屋中一人垂首而站，面无表情随口应道：“应该只是沿途劳累，没什么大碍，这会儿已经睡下了！可是大哥，我们真的要在这么个丫头身上浪费这么大精力么？”鬼面杀手冷血冷情，少言寡语鲜有表情，这都源自于他们自幼便接受的苛酷训练。而他们所追求的则是几近完美的完成一个又一个组织任务，越是难缠的对手则越能激发内心的热血与斗志，比如说五鼠，比如说展昭，又比如说中州剑侠骆三川……
　　“多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稍微有点瑕疵漏洞都可能让整个计划功败垂成，大意不得！而且，那贾侍卫把这么块烫手山芋扔给咱们，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触了公子逆鳞！”
　　话音未落，又一寻常打扮的兄弟敲门进来，恭敬的禀报道：“大哥，丁小姐刚刚出门了！”
　　眉目间一凛，这丁小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真不让人安生！“叫人给我跟紧了，有什么情况速来报与我知晓！快去！”

　　就这么一路跟着，那丁小姐不紧不慢，东看看西瞧瞧的，仿佛游园逛街一般，真不似有什么事的样子。不是不舒服么，不舒服还不在客栈歇着，平白无故的劳碌哥几个！这不，刚刚又进了一胭脂水粉铺子，要不说呢，女人就是麻烦！
　　可是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呢，这好生蹊跷，她一路上都那般的行色匆匆，这会儿就算要添置些东西，叫店家代劳便也是了，怎么会舍得这大好的功夫？蓦地眼睛一瞪，像是受了偌大的惊吓，该不会是叫她瞧出了什么吧！等等，面纱！客栈中她轻撩而上的面纱，面向众人伏过的一礼，轻言慢语道的那声打扰，一切的一切看似自然实则透着那么几分刻意，难不成是演给我们看的？
　　再考虑不了那么许多，快步追上前去，一把扯下“丁小姐”面纱，一张无比陌生的脸，哪比得上月华的半分姿容！那一霎那，全身的血液都放佛冰凉逆行了一般，一把钳住对方下颌，喝问道：“丁月华呢？”
　　女孩子用力扒着颈上那双铁钳似的大手，结结巴巴的应承：“我不知晓。我只是乐宾客栈王老板幺女，只给丁小姐送过一次水！”
　　手上力道又紧上几分，一张脸阴沉的可怕：“那你怎么会穿着她的衣服出来瞎晃，还带着她的面纱？”晃动面纱的手上青筋暴起，暗道一声这可如何是好，竟然在眼皮底下让一个小丫头片子给耍了！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是丁小姐身子不舒服才叫我替她置办一些日常物什的，她见我与她体态相似便将这身衣服赠送与我，还说若我能穿上这身衣服罩上这面纱于街上走上一遭，说不定就能引开围在她身边的苍蝇臭虫，到时只要还她清静便好，还预先给了小女子十两纹银做酬劳啊！”说罢自腰间摸出银子双手奉上，颤抖的不成样子，此时更是吓得面无血色，不禁悲泣道：“我并不知晓这丁小姐是什么来路，以为那般好看的人定是遇到什么登徒浪子穷追不舍，找不见她便也就作罢了的，这才为这银子甘冒风险的，还请大爷高抬贵手！”
　　这胭脂店的老板与这姑娘乡里乡亲好多年了，见这形势忙大着胆子上前劝阻：“我说大爷，这丫头年纪小不懂事，您可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啊！我这就把她带回去，让她爹好好管教，您看，您看成不？”
　　这鬼面杀手虽然平素冷酷，可也明白在这紧要关头不宜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搅出大风浪。当务之急还是逮住那丁月华比较重要！当下将这姑娘狠狠甩在地上，大踏步而去！

　　多长时候过去了，就连素来罕见什么表情的鬼面杀手都忍不住暴躁不已！一直知道这丁家小姐机灵多变花招百出，可她毕竟还是个少不更事的小丫头，但以今日之事来看，还真是低估她了！
　　满大街上东西南北，一模一样的“丁月华”又岂止十个八个？这晃晃白日，自己这些人又是寻常打扮，总不能见一个杀一个，奔来奔去却都是些个冒牌货，可恶！哼，一人十两银子就能打发的这么多人团团转，你还真是好本事！
　　“来人！给我去这附近的裁缝店仔细盘问，到底是什么人叫他们做这些衣服的，什么打扮，又朝哪个方向去了？”领头大哥暴喝，公子，这次可不是我不给您面子，是这死丫头忒不识趣，那便怪不得我了！
　　虽然下手的方向不错，但却没能给他带来多少好消息。原来叫他们赶制衣服之人也都个个这番打扮，样貌眉眼描述起来大同小异，根本就不能辨识，而且出手阔绰，只求速度大样，于做工质量上却没有多少要求，谁又会拒绝这等好买卖？
　　事态紧急，鬼面人一时又无他法。暗道这丁月华既然给自己摆了这么一大出金蝉脱壳，那肯定是明了了这个中缘由，那么便极有可能沿着原来的方向奔东而去。鬼面人不见光，但到了人烟稀少之地便顾不得谁了，但凡有幸与他们打照面的人绝对只有一种，那边是……死人！与其像没头苍蝇一般乱打乱撞，倒不如守株待兔一劳永逸！于是，集结人马朝东方要塞赶奔而去！
　　而沿街楼阁之上，一俊美公子抱剑嗤笑，蠢材，白长了一把年纪，脑袋不开窍功夫再好又有什么用！观这公子赭白衣衫淡青罩袍，额间一根简单发带，垂下的青丝铺于肩头，整个人于利落清透之中又露出那么一种顽皮不羁的意味，叫人移不开眼睛。
　　年轻公子甫一回头，一柄白色剑柄便挥至眼前，眼角一挑侧头躲过，刚要出手回击，却被人压住手臂，低声道：“是我！”
　　“表哥！你怎么来了？”蓦地睁大眼睛，惊喜溢于言表，这真是太出乎意料了！赶紧拉白玉堂坐下，轻伏于桌上小声问道：“你怎么认出我的，真有那么明显么？”
　　白玉堂看她那小模样，简直与刚刚正色沉思的公子判若两人，不禁莞尔：“穿的这么丑，我哪里认得出来？只是错认不了你手中这把巨阙罢了！做戏就要做全套懂不？单凭这点漏洞就够你前功尽弃的！”
　　月华闻之也是一惊，本以为自己想的够周全了，却忘记手中这把巨阙乃是当世名剑，江湖之人并不陌生的。不着痕迹的往怀中带了带，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看到满大街跑的都是‘丁月华’我倒是想不知道怕是也不容易！”虽然事态紧急可还是忍不住打趣打趣自家这个表妹，还真亏她想的出！
　　昨日，燕儿带兄弟几人到了柳庄西南五十里处，听闻附近有一处名为醉月楼的地方，对外是喝酒品茶听琴聊天的好所在，但白玉堂觉得光听这名字就没那么纯良简单，说不好就是那个梅花苑，当下便急着要去探个究竟。可据燕儿姑娘回忆，她当日是被那玉儿姑娘暗中护着才侥幸出的那里，周遭情景只怕不会简单，若要横冲直撞遭遇了暗中埋伏或是鬼面杀手那便又误事了。二哥则说，地上不行便走地下，既然燕儿说那里遍布许多地下暗室，想必那展小猫也得囚禁于此。而这醉月楼往西不远处的茉花村地境上则多以酿酒做醋为业，酒藏地窖自是少不了，倘若从那下手，以自己这身撤地打洞的本领不消半日便能神鬼不知的盗到他醉月楼门下，也省的跟这帮穷凶极恶的恶鬼大费周折，于是几人才借由二哥挖的地洞摆脱了那帮盯梢的尾巴，摸到这里！
　　“那燕儿姐姐有没有说……他是否安好？”月华一瞬间沉静下来的面容上有着白玉堂不会错辨的担忧与疼惜。
　　“呃，燕姑娘不曾见过他……不过，二哥正在赶工，很快就会见面的！等见了面，你自己问他不是更好么！好了，不用担心，猫儿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怎么会栽在这么条小河沟里，你太小看他了！”白玉堂极力活跃着气氛，太过伤感的话他白五爷可受不了！
　　“那，在那种地方……他肯定吃了很多苦了？”紧绷的俏脸上素白一片，贝齿轻轻咬着下唇，摸索着巨阙的手一次次攥紧了又松开，只觉得心里有个地方不断的塌陷，冒出丝丝的酸意把整个人都蒸的疼了。
　　此刻，白玉堂挺后悔跟她说这么多的，可这不是先让她心里有个准备么！瞅瞅四周，凑过来拿胳膊碰了碰月华，低声道：“哎，我说‘兄弟’，一个大男人大庭广众的为另一个男人掉眼泪，叫人见了笑话！”
　　月华蓦地抬头瞪他，泪珠在那双清澈的眸子中滚了又滚却终究没有落下，抿抿嘴唇低吼一声：“白玉堂你无不无聊！你不是说这一时三刻便能动身了么，怎么现在却还在这插科打诨浪费时间？”说罢，提起巨阙就往外走，刚迈两步却又退了回来“啪”的一声敲在白玉堂肩膀上：“韩二哥他们在哪？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去哪里找！”
　　“我……”白玉堂一怔，跟本还不曾反应过来。自家那个表妹却又转身扬长而去，似乎知道他总会跟上一般，临出门又冲他吼了一嗓子：“别忘了结账！我的钱都放在客栈和裁缝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