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我今生》溪笑妍开

28、 “人”字记号

　　“白兄，这打人不打脸，你这是干什么？伤人面皮的事咱们还是少做为妙！”虽明面上状似拦阻白玉堂，但内心里也觉这厮实在飞扬跋扈，核该给他点教训。
　　白玉堂则一副爷就是这般做了，你奈我何的欠揍模样，酒杯是没了，直接抄起酒壶照样喝的很尽兴，丝毫不担心周边虎视眈眈的人群，而且还有空在那卖疯话“似这等不知天高地厚，披人皮做鬼事的腌臜货色，爷也就得顺手赏他个记号，以后让乡里乡亲见了，也好绕着他走，咱都羞着他臊着他！”
　　一言一语犹在耳边，他白玉堂自是不必担心，反正他白五爷全程只顾饮酒吃菜，优哉游哉，边上的麻烦自己都替他打发了。
　　那大约是在三年前，江湖中出现一位轻功绝佳的新秀晚辈，专好偷盗富贵人家的奇珍异宝，武学世家的功谱名器，朝廷官员的官袍印绶，不过短短四个月却早已扰的人心惶惶朝野不安。最疯狂的一次竟然要在开封地境上盗走王丞相千金，幸亏遇到展昭当值夜归，才免得铸成终身憾事。包大人大怒，调集各方人手全力追缉此贼，后得知此人竟漂在山东境内继续猖獗，遂命展昭将其捉拿归案。
　　也不知是展昭与那白玉堂特别有缘，还是他锦毛鼠天生就好打抱不平，循着同一个猎物，两人竟在山东境内也能不期而遇，自然又免不了一番吵闹争斗。后来两人以白家传世绝学画影剑谱为诱饵，意在引君入瓮，那飞贼几番试探，终是耐不住诱惑入了圈套。一个后生晚辈，就算再有本事也万不该轻易挑战展白二人！他们虽不以飞檐走壁踏雪无痕而成名，但任谁也不是那等浪得虚名之辈，轻功在江湖上皆属一流，又特地布局设计于你，哪里还会留有第二种结局！
　　事后那白玉堂居功‘要挟’，说自己拿家传武学冒险，卖了开封府这么大个人情，他展昭得‘感恩戴德’‘知恩图报’！所以这回路上的一应花销都记在展昭帐上，遇到的各种麻烦也皆赖展昭处理，待到犯人押到开封之时，他们便也两清，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欠。
　　展昭料定这白玉堂定是消停不了，可拿那无赖行径也没什么办法，明明是他自己耐不住性子追查来的，如今却要算到自己头上，好没道理，可若是有道理了，那还会是他白玉堂？
　　当晚夜宿客栈，白玉堂好酒好肉的叫了一大桌，三人兀自吃着，却有一颇为痞气的贵公子借故寻衅滋事，不但带着一众手下豪吃海喝，对店家小二颐指气使横加挑剔，竟还意图调戏店家帮厨的年轻姑娘，简直是在挑战他白五爷的忍耐极限！展昭一拍桌子，抄起巨阙正待过去，却见白玉堂啪的一声将酒杯掴在桌上，登时杯裂酒溢。双指夹起锋利碎片，脱手打了出去，瞬间便在那人右脸颊开了个不大不小的伤口，状似‘人’字！
　　似乎后来两人还讨论来着，说这一镖出去竟打出个‘人’字，他白玉堂也算修炼到家了。
　　只是，白玉堂，三年过去了，不知道这记号你还识得不识得？

　　延伸的思绪转眼回归，展昭都抑制不住有些兴奋了。匍匐着伸手去抓地上的碎片，先前的绝望悲怆尚未敛起，嘴角犹挂着斑斑血迹，这般无助的去抓一个碎片，任谁都想不到他还能有如何作为，除非是……自杀。
　　柳文野一幅瞧好戏的表情，看南侠自戕可不是人人都有这个眼福的，不好好欣赏欣赏岂不是辜负了这么个大好时机？玉儿出手相助自己并不意外，毕竟自己于她有着活命再造之恩，她纵然对展昭有些许的心猿意马，才这么短短几日又能爱恋到什么程度？对于玉儿的脾气心性自己颇为熟稔，你若无意我便休，这展昭一心牵恋着月华，玉儿又怎么会看不透彻。若连这点把握都没有，当初又怎么会放心把她牵涉进来。
　　玉儿强忍着不去阻止展昭，可他怎会这般的傻，公子都已经把话说得如此明白，又怎么会容你轻易死去，不过是看你挣扎罢了！冷了表情，走到柳文野面前，轻伏一礼：“公子请用茶！”
　　柳文野回首侧应，费了这么多口舌自然有些口渴，顺势接过茶碗，还没饮得半口，就被身侧突兀而来的袭击晃了心神，下意识的向左侧甩脸躲避，无奈那速度太过迅速，虽躲过致命一击，却感觉有一股温热淌下脸颊。
　　展昭支撑着看了看自己的杰作，掀掀嘴角终于跌入黑暗，临睡前的那一刻还颇有几分欣慰，看，白玉堂，我就说么，如果我出手一定不比你差！

　　指尖轻抹血迹，眼睛微微眯起，展昭，我给你活路你却自己找死，那便怪不得我了。“哐”的一声摔了茶碗，正待出手，却被玉儿早一步拦下：“公子，展昭如此挑衅于你无非是早求解脱，你若这般便结果了他，岂不是正合他意？公子三思！”
　　柳文野闻言低头瞅了玉儿半晌，轻哼道：“玉儿，本公子待你不薄吧？”
　　“公子待玉儿如同亲妹，玉儿感怀！”
　　“哼，知道就好！那我问你，你当真给展昭服过‘一润青’了么？症状倒是不假，可也保不齐是你们合伙演戏来骗我！而且我不相信，不相信身受此毒的人不但能在我手下活过二十招，竟还有力气打出这么凌厉的一镖。如实回答！”捏着玉儿下巴的手缓缓用力，确是左手无疑。
　　玉儿吃痛，费力答道：“玉儿指天发誓，当真是服过的，口不对心，万马践踏而死！”
　　柳文野心下早有自己的判断，亮这丫头也不敢如此戏耍于他。也许，也许是自己太低估展昭的本事了，能与欧阳春并称为南北双侠的人物自然了得，纵使不慎落魄了，又怎会容忍自己任人摆布！也罢，这道疤就权当是留给自己的教训了，以后行事切不可太过武断，正因为自己一直小心谨慎才能成就今天这个局面，无论如何绝不能功亏一篑！
　　脱手将玉儿甩到一边：“你最好永远记住自己的本分！不过本公子从不重用有前科的人，这以后的事就交由文戚处理，你听从调遣懂得做事就够了，听清了么？”
　　玉儿点头。只是，公子，恩情是恩情，道义归道义，玉儿虽为女人，但终究不是那等偏颇糊涂之辈！你要玉儿毁他自尊坏他姻缘，如今还要害他性命，玉儿当真是……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