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金]晷》孚木

53、章四十四——大婚二

　　鳳宮三面懸空，三門七進；一面為連接天帝彌羅宮的御道，綽約隱于仙山靈湖間。天界中，鳳宮毗鄰彌羅宮，又懸于天河之上、為金烏車駕之始終，其位殊異。
　　曾有神仙造訪，贊嘆：“鳳宮明華，附麗空明，不可及不可攀也。”
　　又有聖僧同往，附嘆：“內空外明，離火復作，大人以繼明照四方，貞。”

　　“呱呱呱——阿鳳！——呱——呱呱——”
　　鳳君刚换下朝服，還未得空整理翎羽，面上的笑容随着“砰！——”的一聲巨響，凝在了白皙的修指后。
　　鳳白決定第九十九次復上书，提请增闊鳳儀殿大門的規制。
　　然而，這並不能解決當下的問題。還有三天就是魔君大婚的日子……鳳儀殿，又！被撞壞了 = =
　　金烏把翅膀從碎屑中抽出來，熟視無睹的撲騰著衝向鳳白。
　　鳳白一掌按住金烏頭頂呆毛，略無奈的扯下混亂纏繞在金烏身上的紅緞裝飾，“魔君和宗主大約是不能在鳳宮成禮了。”
　　“嚇！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是宗主不喜歡鳳宮么？！可是阿鳳我覺得我們鳳宮很漂亮很好啊，而且我一直在幫忙佈置！鳳宮那麼那麼漂亮舒服，為什麼不能在鳳宮成禮呢呢呢呢呢？！”金烏嚇得都變成了人身。
　　鳳白不語，修指捲繞著金烏軟滑的烏髮，透過金烏撞出的鳥形大洞，那座無上清宮的明光似透過霧靄綻隱綻現。

　　若說這天宮之大，找出個殿宇來做成禮儀式並不難。然而這天宮規制極嚴，以魔君之尊，實是能合乎其身份的殿宇不多。總不能把天帝自己的宮殿作為成禮之所，凌霄殿自然也不合適。鳳宮歷來地位超然，又不在宮製之中，本是合適之選，如今損壞，總不能讓魔君的大婚在修葺之所舉行。前任天帝的居所，在無上天之極，八方九進，超然尊榮，又不在當前天宮之轄，亦是上佳之選。只是前任天帝不久前才歷劫歸來，尚在休養，打擾不便。

　　楊文軒醒過來的時候沒有旁人。他躺在刑天的臂彎里，仿佛是一個普通的清晨，刑天摩挲著他的唇，柔聲道了個早。

　　一時間，楊文軒的記憶有些混亂。是在常羊山么？
　　常羊山超脫三界，又在人間。刑天並不使用法力，他們住的屋子很窄小，甚至有些潮暗，但這是弱書生楊文軒能提供給刑天的最好的生活了。刑天並不在意，或者說，刑天并沒有什麼在意的人和事，他的眼裡沒有常羊山，沒有自己，當然，也不會有楊文軒。

　　常羊山已經成為故去，文軒還記得自己差點散了元神，又變回了原身，在弱水河畔拼命的生長，聽著琴音感知他一直在身邊……

　　楊文軒定睛看著眼前的人，由於貼合得太近，竟然有些渙散如夢。眼前人的烏髮垂下，摩挲著自己臉頰，有些癢。楊文軒抬手去撓，卻帶起另一隻手，兩手掌心相貼，暖暖的，那手指長長的很漂亮，握著自己的手，仿佛是撥琴拿筆般的寫意，又穩穩掌控。
　　刑天看他尚有些迷糊，微微笑著，任他引領著自己的手撫摸那略蒼白的臉頰，溫溫滑滑的，細膩而踏實。
　　文軒，你終於回來了，真好！

　　當兩人的手已經滑過楊文軒頸項，胸口……乃至腰際……楊文軒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兩件事：
　　他們什麼都沒有穿！
　　他竟然帶著刑天在摸自己？！

　　楊文軒的臉騰的刷紅，如同著火。
　　刑天俯下身，手繼續帶著文軒的，游弋在那久違的身軀，唇一一印出綻開的粉桃……

　　長發的，會溫柔的笑著看自己的，是……是帝俊回來了？！
　　“帝俊？……”
　　“唔。”
　　“刑……天……”楊文軒有些喘。
　　“嗯。”
　　刑天專注的在這淡木清香的身體上印記。
　　“不是，現在還是早晨……那個……嗚~”敏感處被掌握，楊文軒頓時軟了身，似乎是上了蒸籠的包子，騰騰熏蒸又熱又軟……

　　“父皇！呱！父皇……！”

　　刑天定了一定。起身，穿衣。

　　鳳白尷尬的抱著金烏站在門口。準確來說，是寢宮的門口。

　　自從生長中的文軒因為親近金烏而恢復得更快后，金烏每天都到這的夋木宮問安。
　　但是今天，鳳白肯定以及確定他們來早了……

　　“呱！父皇父皇！呱！文軒叔叔不是今天醒么？怎么沒有見到他！”說時，金烏便從鳳白懷裡跳下來，瞧了瞧不見喜怒的父親，知禮的變成人身，又正了衣冠，才跟在刑天身後進房。
　　楊文軒剛堪堪整理好髮髻衣服，聽著咚咚的腳步急響，轉身便即被攬入一個熱烘烘的懷抱。“文軒叔叔呱呱呱！”
　　刑天面無表情的拎著衣領把金烏拽到榻座上。
　　“咦咦咦？！文軒叔叔，你也是跟父皇睡一起的么？”
　　楊文軒的臉騰的又紅了。
　　刑天沉吟著咀嚼了這話一遍，望向鳳白：“鳳白，你似乎長大了不少。”
　　鳳白尚未坐實，差點沒跌趴，忙忙回稟：“是，啟稟……帝，現在修到十五六的境界了，尚不夠努力，慚愧。”
　　“嗯，十五六。瞧起來，倒是跟金烏一般高了。”
　　“是嘎是嘎父皇，現在我想暖阿鳳，都沒那麼容易直接攬在懷裡了！”金烏手舞足蹈的比劃。
　　刑天微微笑，問：“如何不容易？”
　　“他現在睡覺經常把我抱在懷裡，壓得緊緊的，每次我都覺得自己軟軟的，都抱不住阿鳳了！”金烏似乎很苦惱，須臾，又高興起來：“但是這樣我也很高興呢！阿鳳香香的，比阿彩做的云糰子還好吃！”
　　“哦？”刑天覷著鳳白，笑意深長。
　　鳳白覺得如果再不結束這顆蠢蛋的爆料，自己可能會再也回不到鳳宮。然而，他不能。他只能求助于楊文軒。
　　然而，楊文軒從眼睛里的倒影到身心的全知全覺，都只有刑天。
　　鳳白欲哭無淚。
　　刑天適時傳喚茶點。金烏埋頭掃桌，終於，大家都自在了。
　　刑天聽完鳳白所稟，沉吟片刻，道：“若在此處成禮，尚需詢問魔君和宗主的意思。”刑天如此說，便是應了。天帝得到刑天傳訊，也是難題得解的歡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