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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葬礼 ...


  •   「逝去的岁月,怎么找得回来。你曾经的微笑,在回忆里却散不开。」

      葬礼举行的那一天下着秋日细细的冷雨。

      天空中的乌云不知为何颜色很淡,周围的轮廓却如水墨画般醇郁的晕染开来。这样带着淡淡忧伤的秋日。

      去教堂的路上没有人打伞。雨滴击打在他们黑色的西装上,那昂贵的布料发出“噗”“噗”的细微声响,随即便悄无声息的渗入骨髓,待冷风过后在脊背上染上透心的寒冷。

      失去你,打不打伞,心都是湿的。

      狱寺默默走在地砖平整的小路上,偶尔拂一拂沾染在银发上的雨水,抬眼望着晦暗的天空。

      距离彭格列的十代首领身亡已经整整半个月。在这段日子里,有足够的时间供他们冷静下来消化这个消息,处理这样那样的繁琐事务。期间了平也在确认下一任首领的候选名单,但身为云守兼门外顾问的云雀却迟迟没有作出回应。

      在情感还没有冷却的时候,或许是没有办法再另外接受。

      这一点,无论于云雀,或是狱寺,了平他们,也是一样。

      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芳香。狱寺侧过脸想看清转角是否已经出现教堂的塔尖,却不经意间捕捉到了身畔山本斜射过来的悲伤又担忧的目光。

      几乎是本能的将视线拉回,狱寺淡淡垂下眼帘,紧了紧搂着白色鲜花的手臂,步速加快。

      他不需要别人给予的关心,尤其是在自己脆弱的时候。况且,他确定自己的情绪已经平复,伤口在缓慢的愈合。不仅是他,大家也都在努力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现实已经不允许他们任凭绝望压垮自己的心志。

      因为彭格列依然存在,因为沢田纲吉一直活在他们的心里。

      狱寺记得夏马尔曾经告诉自己,悲伤分为五个阶段。拒绝、愤怒、迷惘、消极、接受。

      而在十代目去世后的第二周,狱寺意识到自己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雨势渐大。……

      举办葬礼的教堂是纲吉以前最爱去的地方之一。狱寺和山本曾经陪他来过几次,亲耳听到纲吉微笑着道,我的心在这里会感到宁静。

      狱寺站在雕着十字架的木门前黯然失神,山本却已经抬手推开了古朴的大门,唇角是寂寥的笑。

      光线微暗的视野里是墙壁上遮挡了光芒的大块彩色玻璃,耶稣的雕像在中央的神坛上诉说着血泪的回忆。

      浑身湿透的狱寺一行人从大门缓缓步入,木然穿过一些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孔,直直的走到有几个身影围绕在周围的两口黑棺前。

      沢田纲吉和笹川京子的棺材并列排放在神坛之前。里面没有尸骨,只是摆放了一些他们生前所喜爱的物什。

      他们默默的看着这两口棺材,感到自己的魂灵似乎都被抽空,去了不知名的远方。回忆在倒带,让他们想起了太多根本遗忘不了的过往。

      不知过了多久,狱寺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骸已经半跪在了纲吉的棺前,苍白的手指死死的按着棺木边缘,垂着头一动不动,连神情都无所洞察。

      是吧。如果继续伪装,就连失态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这一生如果都没有一个可以卸下所有的防备释放自己的时刻,那该是多么的可悲。就算从六道轮回,也是无法安心的。

      了平站在两口棺木前面,紧紧咬着牙才能不让泪水滑落。而伏在京子的棺木上泪水纵横的黑川花一手死死拉着他的衣袖,盯着烫金的十字架泣不成声。

      Reborn和碧洋琪站在神坛旁边,由于在加拿大度假途中匆忙赶回,看起来还有些风尘仆仆。Reborn的帽檐遮住了他的眸光,冷峻的下颔线条却紧紧的绷着,像是压抑着什么不让它破壳而出。常年拿枪的手握成了拳,想要教训的人却已经不在。

      碧洋琪挽着Reborn站在他身侧,墨绿的瞳仁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一贯精致冷淡的脸庞上却露出了那样真切的忧伤。她一手揽着小春颤动的双肩,少女的脸庞埋在双手中,只能听见低低的哽咽。

      她始终爱着那个笑容温暖干净的棕眸少年,尽管她明白,那是自己无法拥有的幸福。但她愿意等待,愿意守候,哪怕到最后的最后,换来的只是她一个人的天荒地老。

      瓦利亚的人远远站在教堂的另一边,当首的是银发飞舞的斯夸罗,一反常态的没有大声吆喝,而是沉默的抿紧嘴唇。而在其他稀落的成员身后,XANXUS的身影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当然,他肯来到这里,已经是给了守护者们最大的面子。即便那个身处异处的人自己看着是多么不顺眼,但不可否认的是,自己心里早已承认,他是彭格列至今为止最为优秀的首领。

      教堂两边的椅子上都是一排排沉默的人,他们都穿着黑色的正装,有彭格列家族的忠心成员,也有心怀不轨却不动声色垂着眼的其他家族首领及成员。

      炎真和其他西蒙家族的人站在最前排,纷纷垂着头,炎真的眼里闪着泪花,思念着挚友生前的温暖微笑。他不相信,却不得不信,那个给予自己友谊与希望的沢田纲吉就这样离开了这个纷乱的尘世。

      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风太,一平,巴吉尔,白兰,尤妮……所有曾经并肩战斗的伙伴们,所有曾经和沢田纲吉有过交集的人们,都不约而同的放下手头的事务,从世界各地赶来,只为与他做最后的告别。

      云雀恭弥远远的站在人群之后,表情木然地看着他们相互搀扶着流下眼泪,望着那一张张脸庞上呈现的悲伤,竟有恍惚的不真实感。

      悲戚的哀乐缓慢响起,人们动作一致的站起身来,望向前方的两口黑棺。云雀将目光移回那口属于沢田纲吉的黑棺,怔忪间下意识的想要迈开脚步,一边的肩膀却被不轻不重的力道搭上。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光凭那身后传来的熟悉的MOSCHINO味道便可分辨身后的人。

      迪诺默默站在他的身后,却开不了口。他太了解云雀,了解他的处事风格,了解他的性情喜怒,了解他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神态变化都代表着什么。

      他放不下。

      狱寺至少知道难过,因为哪怕颓废也是一种发泄痛苦的方式。但是这些都是云雀没办法也不可能做到的,这恰恰加深了内心的沉痛与折磨,让他的情感慢慢坠落深渊却不自知。

      迪诺无能为力。除了那个已经离去的人,没有第二个人再能够办到这一点。

      牧师的眉眼轮廓很深,碧蓝的双眼,神情淡淡。看惯了生死的人,或许便会习以为常的淡漠以对。

      他用纯正的意大利语做着祷告,教堂里一片沉寂,唯闻雨滴击打在玻璃窗上的清音寂寥。

      没有一个人在听他的说辞,都静静想着心事,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沢田纲吉不在了。

      他不在了。

      如果时光能够逆转,是不是一切,就都会不一样?……

      狱寺耳边回荡着牧师清冷的语调,不知不觉中濡湿了眼睫。他没办法做到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

      他以为自己成长了,变强了,可是事实尽为徒然。

      牧师的祷告戛然而止,直到山本的衣袖擦过自己的手臂,他才迷茫的跟着他迈开脚步,和其他人们一同沉默的走上前,弯腰准备放下自己手中的花束。

      就在这安静的甚至能听闻呼吸的氛围中,教堂的大门却在他们身后发出沉重粗噶的吱呀声,室外原本模糊的雨声变得瞬间清晰起来。

      狱寺停下了双手献花的动作,依旧迷茫的直起身子,回头望去。

      身边的蓝波喘息声蓦然间变得急促,他愣愣的侧目望向他不可置信的脸,随即缓缓移开目光,视线在集中到某一点时,心跳霎时变得猛烈。

      教堂的门口站着一个人。

      他背对着门外的风雨,裹着单薄斗篷的身体在地板上拖出长长的影子。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那纤弱的身形,熟悉的感觉,是他们绝对、绝对不会认错的。

      停顿了几秒之后,轻缓的脚步声便回荡在空旷的教堂内。

      雨水顺着湿透的斗篷滴落在干净的地砖上。来人走得很慢,脚步虚浮却坚定,一步步走向神坛。

      他额上的鲜血顺着脸庞淌下,洇染了灰色的衣料后留下干涸的痕迹,落魄的形如鬼魅。不仅是脸庞,他的身体各处仿佛满是伤痕般,每走一步,经过之处便被鲜血浸染,宛如绽放了一路的妖娆花朵。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弹。所有人都震惊地望着他,一个字都吐不出。

      狱寺望着那个人渐渐走近,直到他的脸庞从阴影中露出,那熟悉的温存眉眼不知瞬间刺痛了多少人的心。他手一松,那束带着雨水的白玫瑰就无声跌落在地。

      “十代目……”他喃喃,感到酸涩的液体在眼眶打转,再难说下去。

      纲吉略显狼狈的脸庞上却挂着淡然笑意,无声的经过他的身侧,迈上神坛。

      他环视着坛下满满当当的人群,熟悉或陌生的错愕面庞,伸手拂去自额角淌下的血迹,随即视线定在了并列摆放的黑棺,缓缓加深唇边的弧度。

      他明明微笑着,眼底却没有一丝温暖的光。

      他对着台下全身被黑色包裹,神情愕然的他们低缓开口。

      “Ho ritornato(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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