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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重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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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起如花的流年,而你成为最唯美的点缀。」
已经入夜,冬日的月光仿佛都罩着一层清霜般散发着冷色的寒。
并盛町,彭格列日本分部。
纲吉正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边,将冒着热气的咖啡杯靠近视野模糊的窗,不消一会那些剔透的冰花就化为水珠缕缕淌落,月光瞬间倾泻而入。
身后响起中规中矩的敲门声,纲吉没有回头的盯着月亮出神,应道:“请进。”
狱寺推门而入,抬头便见屋内暗的不见灯光,前方迎接他的却是一片水色月光和熟悉的纤瘦背影。
“狱寺君吗?”
狱寺迅速从呆愣中回过身,咳嗽了两声,才沉声道:“一切都准备好了,十代目。离出发还有三个小时。”
“辛苦你了,狱寺君。”纲吉侧过脸来,由于逆着月光,狱寺只能看见少年亮亮的双眸。“这些小事都要麻烦你。”
“没关系。身为十代目的左右手,无论什么我都愿意做。”狱寺微笑,碧眸里有柔和的光晕流转。“不过十代目的身体刚刚调养好就要不远万里的赶回日本,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么?”
“……啊。”纲吉转过身来,笑着搁下手中的杯子。“听说并盛今年会有冬日烟花祭,就想着回来看一看。而且……”他微笑恬静。
“经过了这次的事情之后……总想回到有我们共同回忆的地方,再一起制造新的回忆啊。”
狱寺愣了一下,随即沉默地走上前,让纲吉的头靠在自己胸前,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
“有你们在身边一直陪着我……我感到很幸福。”纲吉在他的怀里微微阖眼。“只有你们……是我生命里不管什么都无法替代的存在。”
京子所说的那个让我得以幸福的未来,也一定……是由你们和我共同到达吧。
离开办公室后,狱寺抬腕看了一眼手表,随即就表情慌张的加快脚步向拐角的楼梯跑去。“糟了!……”
有些气喘的推开总部的大门,迎面扑来的雪花携着凉风灌进领口,他顿时瑟缩了一下,偏首正要搜索某人的身影却已经有带着余温的围巾搭在了肩上。
“围上吧。雪已经下了有一会了。”山本双手插在兜里,脸上挂着天然的笑。
“啧。……”狱寺稍感别扭的蹙了一下眉,随后很仓促的调转目光。“那个……让你久等了。抱歉。……”
“……啊。没关系。”山本沉默的望了他一会,见狱寺一直固执的不肯抬眼,便开口道:“那我们走吧。不是要先到场地做一下布置么?”
“嗯。”狱寺也不多言,低着头向停车的位置走去。山本跟上他的脚步,两人便在雪地里并肩而行。
走了十余米后,山本忽然抬头望着天边冷色的残月,深深吸了一口气。“狱寺。……其实你再晚一点到……也没有关系。”
“啊?”狱寺一脸莫名的抬头望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没什么。……”山本笑了笑,回望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前行。
我只要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人永远等着你。不论是在什么时候,不论你在什么地方。
与此同时,路过长廊的了平诧异的瞥过楼梯口处晃动的身影,疑惑道:“是沢田吗?你要去哪里?”
纲吉回头一笑,“离出发还有些时间,有些事情要稍微去处理一下。”说着,他已迈步走下楼梯,脚步轻盈。
迈出大门后纲吉惊喜的眯起眼望着空中飞舞的雪花,向合拢的手心呵了一口气。并盛的第一场雪么。
真美。
他一个人在满是白雪的街道上走着。离烟花祭还有两个多小时,平常人家还都在暖意融融的家里吃着晚饭,街上显得格外冷清。
脚步声发出寂寞的回响,纲吉却并不觉得孤单。因为这里是他的栖息之地,是他所熟悉的、从小生长的故乡。
还记得前些日子回到家里的时候,奈奈惊喜又感伤的微笑。他不顾自己已高出母亲一个头的身高,紧紧拥她入怀。这熟悉的温暖,安心的味道,应当就是……亲人的感觉吧。
就这样一路想着心事,再抬眼的时候,已经到了并盛神社。准确的找到了空间的接口,眼前适应了微弱的光线后,视线可及是玄关处云雀略带惊异的黑眸。
这么冷的天……云雀学长在他基地的门口做什么呢?离出发时间还有很久吧。纲吉感到奇怪。
虽然已经是冬天,云雀还只身着一件墨色的和服,上面隐约有暗格的缎纹。他平静地看着纲吉抖落着肩上的积雪,一只手静静的扶着木质的门框,许久才淡漠出声:“有什么事?”
纲吉停下拨落雪花的手,抬头露出一个浅笑。“……方便让我进去吗?”
云雀直直的盯了他半晌,像是在疑惑他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末了却只是无声的转过身,宽大的袖口在一瞬间擦过纲吉的右手。是很优质光滑的衣料。
纲吉愣愣的垂头盯了自己的手很久,才匆匆换了鞋子,跟上已经走出很远的身影。
坐定在和室内,纲吉捧起雅致茶杯的同时侧过脸来望着廊下的月光,只见那散发着淡淡光辉的金色幕布在光滑的地板上被雪花的影子纷纷弥满。
云雀的基地虽然不能为外人所见,但实际上却无法阻断与外界的联系,日光亦能如常透入。
云雀不知缘何没有关上和室侧面的栅格纸门,有些雪花便循风洒入,最终却融化于室内的暖意。
过了很久,纲吉终于收回了目光,视线回到对面人淡漠的脸上。
“前一段日子……对于我所做的事情,我要在此道歉。很郑重的。”纲吉将茶杯放在身旁,双手规矩的搭上跪坐的双腿,眼神沉稳。
云雀一言不发。
“……不仅如此,能让云雀学长在那样的情况下勉强自己来协助我,我也觉得很感激。所以以后……希望你能不要再对那段日子的事情感到不快。”纲吉语气诚挚。“我今天来,就是想向你表明我的心情。我真的很抱歉。……”
说完这句话,纲吉都觉得心里没底。自己早已是黑手党中可以独当一面的优秀首领,可却常常在面对自己守护者的时候败下阵来。
云雀没有表情的转脸望向廊外的雪花,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依旧保持着沉默。
“……云雀学长?”纲吉有些沉不住气,手指不安的捏紧。
果然……心里还是会介意的吗?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个芥蒂会不会以后都没有办法解开了呢?……
正在他心下忐忑的时候,对面的人忽然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他,眼神一如既往的凉薄疏离。纲吉只觉心下一跳。
“我只说一遍,沢田纲吉。”云雀静静伫立在他身前,面色如常却又似乎比往常更为严肃。
“……我的世界不允许你的消失。”
话音刚落,他就不再看纲吉一眼,无声的走到洒满月光的廊下,背影单薄而孑然。
纲吉的目光随着他一直到廊下,却又飘到了更远的庭院中。丛木都被白色的积雪埋没,唯有角落处一隅血色梅花在冰冷的天地间独自绽放。
突然想笑,眼睛却酸涩的就要睁不开。
从云雀的基地出来后,纲吉正裹紧了大衣准备走出神社,突然瞥见倚在神社门口多时的颀长身影。
“Kufufu。去的真是久啊,沢田纲吉。”
“……骸?!”纲吉几乎都要惊叫出声。他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是一路跟踪自己来着?
骸只是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双手插在衣兜里从风雪中向他走来。
纲吉后背就是一冷。这不详的预感……
骸迈开长腿,只消几步就走到他跟前,风衣上的金属扣子甚至蹭到了纲吉的脸。纲吉本能的后退,不安的望着他异色的双瞳。
见他不自在的样子,骸无奈的又笑了笑,宠溺之中像是有一丝落寞。“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一见到我就先惊叫再后退的固定模式呢,沢田纲吉。”
纲吉这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反应过度了,自觉理亏的垂下眼。“啊……抱歉。”
真是该死。他们明明已经相处了那么多年了,却还是无法适应么。
“究竟是为什么呢?你难道怕我趁机将你占为己有?……啊,我似乎确实有过这个打算。”骸还在揪着这个话题不放,若有所思的捏着自己的下巴。
喂,拜托你不要把话说得那么有歧义啊。还有就是不要把阴谋在当事人面前说出来啊。纲吉黑线。
“……不过,这个念头我早就打消了。从离开复仇者监狱起。”
“?”纲吉惊诧的抬眼,额头却被掌心覆盖。
“因为我……可是你的守护者阿。”
骸的体温从手套的那边传来,纲吉傻盯着他,嘴张的比鸡蛋还大。
骸见他大脑当机的样子不禁莞尔,唇边的弧度重新变得调侃。“……这下子,原本就傻的一张脸显得更蠢了。”
气急败坏的纲吉一把按住自己头上的魔爪就要甩开,却反被骸捏住了。
“我说,沢田纲吉。”骸眸里漾开许久未曾有过的柔和。纲吉拼命地想抽回自己的手,事实证明却是徒劳。
而在骸下一句话出口的刹那,纲吉却顿时安静了下来,嘴角缓缓地上翘,再上翘。
“……欢迎回来。”
依旧在廊下静立的云雀听见身后细微的气流声,头也不回的冷冷道:“出去。”
“呀咧呀咧。你能不能换一句阿,云雀恭弥。”骸施施然坐下来,顺手稍起刚刚纲吉用过的那只茶杯就要凑到唇边,被云雀鬼魅般迅速的身影劈手夺了去。
而与此同时,骸一脸诡计得逞的得意,将放在对面的云雀的茶杯稳稳握在手心,满怀期待的凑到眼前,却又佯装失望的长叹。
杯子是空的。
冷冷睥睨着骸自导自演的闹剧,云雀语气中满是寒意:“我不记得我有准许你通过幻术随意进出,六道骸。”
“嘛。这种小事就不要在意了。”
看着骸自得其乐的向自己的茶杯中添水,慢慢啜饮,云雀紧紧地蹙眉,最终说出的却是完全不相干的话。“……你见到他了?”
“嗯。”骸含糊的回应。“尽管他不是来见我的……但是我还能自己来找他吧。”
他忽然放下茶杯,郑重的盯着云雀。“我和沢田纲吉,你只能选一个喔,恭弥。”
“滚出去。……”
“……呐。这么大的雪,难得还能看见这么美的月色。你就……”骸懒懒的倚在纸门旁,悠然淡笑。“……从了我吧?”
忽略掉突兀的钝击声和惨叫声,整个庭院还是很和谐的。
六道骸满脸是血的靠在门边,全身都隐隐作痛,难得的陷入沉默。
可真是复杂的关系阿。
我虽然最讨厌麻烦,却还是不得不承认……这错综到令人无从抉择的局面,怕是永远都望不到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