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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开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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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爱不是彼此凝视,而是共同沿着同一个方向望去。」
自玛蒙和弗兰来到总部之后,连同骸和库洛姆都常常不见人影。
他们四个组成两两一起的队伍进行着机密的特训,具体内容甚至连纲吉都无法得知。
“我说,师父……”某一次特训后的闲暇,弗兰手握着矿泉水瓶子仰头出神的望着天花板。
旁边的骸正俯身认真的擦拭着银色的三叉戟,漫不经心的回应:“怎么了?”
“师父的Boss,好像变化很大的样子啊。”他面瘫的感叹着,幽绿的眸柔光静静沉淀。骸没有回应,沉默的凝视着手里闪烁着冷芒的兵器。“……师父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骸忽然抬起了头,轻道:“我应该做点什么呢。我又能做什么呢?……”弗兰侧过脸望他,发现他竟然平静地微笑着。“……他怎么样,都和我无关。”末了,骸的声音陡然冷了下去,神色淡漠的无视徒弟的反抗,提起弗兰的后襟接着去训练。
我什么也不能做。
正是因为如此,我恨着自己的无力和懦弱,却终是没有办法带你走出那片阴霾的天空。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彭格列始终没有放弃突袭瓦萨利的计划,在纲吉的领导下做着周密的准备。
某一日。
“十代目!”狱寺慌张的来不及敲门就闯进了纲吉的办公室。“十代目——这个!……”
纲吉几不可察的微微蹙眉,端着瓷杯的动作滞了一瞬,从文件上抬起目光,移到了狱寺手中的文件上。随即,指节猛地一紧,下一瞬间杯子已经伴随着破裂的声响绽放在墙角,咖啡在橙色的壁纸上溅出了肮脏的污渍。
狱寺愕然的望着纲吉的脸,纲吉紧紧咬着牙,隐忍的攥着微微颤抖的双拳。
纸上的内容是截获的内部消息,瓦萨利家族总部即将秘密迁移到别处。
黑手党的家族一贯行事隐蔽,彭格列不知兢兢业业了多久,才截获有关瓦萨利总部方位的蛛丝马迹。而在秘密迁址之后,也许就再也寻不到踪影。
沉寂了很久很久,他才低低的从埋下的棕色发丝中冒出一句:“……准备一下。明天,我要亲自前去歼灭瓦萨利总部。”
“什么?”狱寺惊恐的望着他,“可是,我们的准备——”
“……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狱寺。”纲吉缓缓抬起头来,棕色的眸里有沉淀已久的痛苦和挣扎。狱寺一阵心酸,便垂下头不发一言。
“加百罗涅和西蒙家族的人,尽快和他们取得联系,说明事情的严峻性。我们需要支援……就在明日。”纲吉坚定地下达了命令后,又重新埋下头来办公,投入的样子已经完全忽略了狱寺的存在。
狱寺看着办公桌前他愈加削瘦的身形,湖水绿的眸里溢满了不忍和疼痛,最终却还是一咬牙,转身离开了。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一定会保护你,直到我生命的终结。
十代目。
晴守办公室。
“我不去。”听完狱寺的叙述,了平根本毫不犹豫的断然拒绝。
“……这是命令。”狱寺默默望了他一会,道。
“我从来都没有服从过那种东西。我以前为家族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同伴。”了平冷静的回答。“并不是没有为了同伴而牺牲的觉悟,而是像上次山本和六道那种无谓的牺牲,我觉得没有必要。”
了平成熟的面容上敛出刚毅的线条,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鲁莽的热血少年。
“算我……拜托你。”狱寺踌躇了好久,终于下定决心的垂下头道。
微微惊愕,随后了平神情复杂的看着他,默默将一只手搭上他的肩。
“……我没办法轻易交付我的性命,因为如果我死了还会有会悲伤会牵挂着我的人。”黑川花浅淡的笑靥在脑海里一掠而过,了平只是寂寥的牵动唇角。他抬起头直视着狱寺茫然的双眼,“……你也是一样,狱寺。
“我知道你对沢田的忠心,但那不代表盲从。仔细想想清楚,山本,我,你的手下们——大家都牵挂着你,所以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没有权利轻易交付。这种对他的包庇,不是爱。
“过了这么多年,依旧是……”了平的手慢慢收回,略带忧伤的看着他笑。“你没看到的依旧是自己的生命,狱寺。”
以为自己的性命早已属于那个给予自己救赎的纤瘦少年,只要是为了他,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以为挡在他身前是理所当然,只注视着那一个人身上的耀眼光芒,于是轻易的忽略了身后默默追随着自己的担切目光。
蓝波已经走了,听到这个消息时,纲吉也只是不以为意的答应了一声表示知道。
上次了平从会议上拂袖而去,事后纲吉在私下也并没有找了平谈过,什么都没有说。
执行任务途中糟了埋伏而被重创的山本和骸住进重症监护室后,纲吉一次都没有去探望过,只是偶有几次淡淡的询问过狱寺,仿佛无关痛痒。
不再是亲密无间的伙伴,不再倾诉心声,不再对他们露出真心的笑容。
狱寺一直一直的欺骗着自己,压抑着自己,说服着自己,不曾间断的追随着那个人的脚步,袒护着他越来越放纵的任性和漠然。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忠诚只是单一的,双向展开的才叫信任。原本的平衡,早就在那个连绵的雨天於阴暗的教堂中被猝然打破。
可在被从美梦中吵醒后不甘心的紧闭双眼试图延续残梦,难道有错吗。
于是在这第二日,狱寺依旧沉默地站在了彭格列浩浩荡荡的队伍里,向瓦萨利秘密行进。
由于事先做了充分的规划,所以在接近其总部的过程中隐蔽点很好的遮掩了他们的行踪,整个队伍在慢慢接近目标。
纲吉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是紧张还是兴奋抑或是复仇之前的快感——
就在瓦萨利灰色的总部大门已经近在眼前的时候,却忽然有呼啸的尖锐声纷袭而来,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身边就有多名手下被子弹击中而倒地,甚至包括加百罗涅和西蒙家族的人。
纲吉又惊又怒的定住脚步,怎么会?!……
“小心,十代目!”狱寺如离弦的箭纵身将纲吉扑倒,两人堪堪躲过凶恶的枪林弹雨。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被发现才对啊。”纲吉在狱寺身下喃喃自语,拳头渐渐攥紧。
身后的远处传来迪诺急切的声音:“阿纲,撤退吧!我们已经中了陷阱!……”
“什么……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纲吉猛地推开狱寺站起身,不要命了一般向那渺茫的大门奔去。
“危险,十代目!!”狱寺的嗓子干的疼痛,没过多思考就追了上去。而山本犹豫了一下,也义无返顾的冲上前去。
“他们在搞什么?不要命了吗?”云雀蛰伏在隐蔽的角落,浑身散发着寒冷的低气压。
“……我们也走吧。”不知何时,骸已经立在云雀的身前,背影笔挺颀长。说着,他就从容的迈步穿梭在呼啸的子弹中间。“最起码……死也要在一起吧。”
云雀蹙眉看着他们一个个决绝的背影,终是站起身来,向着那个共同的方向走去。
就像是慢镜头,时间漫长的望不到边。
纲吉跑着跑着,忽然被石子拌的一踉跄,勉强站稳了,后心却蓦然抵上冷硬的枪管,骨头硌的隐隐发疼。
心脏仿佛骤停的瞬间,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冷漠声音。“……受死吧。”
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开枪的鸣响几近撕裂耳膜。
狱寺先是愣在原地,随后撕心裂肺的大喊:“十代目!!!——”
左肩被射穿的纲吉身子摇晃了一下,失去气力一般软了下去,倾倒在身后的人怀中。
Reborn甚至都没有抬手拂去脸上溅到的血液,漠然看着纲吉艰难的喘息着。“……顺便一提,这可是真的子弹哦。”
“Reborn先生……这到底是?!”狱寺呆立在距两人几步远的地方,完全不能理解现在的状况。随后赶到的山本立在狱寺身侧,惊愕的望着这两相对峙的诡异局面。
Reborn依旧是西装笔挺,一身的黑色装束显得精练而强势。他扶着纲吉直到纲吉自己忍痛慢慢立起身,捂着肩上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低低唤:“Reborn……”
黑衣男人挑唇笑了一笑,握着枪抱臂,吐出的话语却带着冰冷的温度。
“置自己和手下的生命于不顾。这一枪是教训。……”
纲吉咬住下唇,没有开口反驳,默默垂着头。
“这段时间放着你不管,看来你就变得猖狂起来了嘛。蠢纲。”不紧不慢的将手枪重新揣进怀里,Reborn抬眼,黝黑的眸子定住他犹疑的脸。
“像这种事情——怎么不通知我呢。你是活腻了么?……”
纲吉猛地抬起头,捕捉到了这位与他相伴多年的家庭教师,自己曾熟稔于心的默契浅笑。
“每次作战的时候,我都会在一边看着的吧。……”
“……啊。”纲吉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嘴角不自觉的也漾出一丝笑容,肩上的伤口也不再那样火烧火燎的痛。“……要看着啊。我的战斗。”
不曾袒护,也不曾予以真正的冷酷。
只是在你应当坚强起来做出抉择的时候,在一旁看到最后。
并如这般,不离不弃的相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