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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离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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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辗转流逝,那日的少年是否还似夏日晴好。
今日也下起了雨了啊,跟当日的雨一样,朦朦胧胧,只是少了那份心意,少了那抹笑意,平添了几多悲伤凄凉意。落在身上也如冰针一般锥心刺骨,寒冷侵蚀着。
长纾看着那一地碾成泥的落红,思绪飞回到那日送伞回来的少年,趁她不注意将一捧各色的小野花放在门槛上便疾步离开。
起先长纾不以为意,等回首才发现少年已经坚持了一年,每天一捧,偶尔附上一首诗,诗的内容很简单,很简单。只是当时只随便看了一遍便收了起来。现在才惊醒,原来自己一首都不曾去记住。哪怕是一句也好,一个字也好啊。
这雨缠缠绵绵地下了许久,耳际响起那人的声音。
温柔地,儒雅地。他说。
“在下游宏。不知姑娘芳名。”
“长纾,那些花儿可还喜欢。”
“但愿岁月无尽头,都似这般细水长流。”
“长纾,只此一眼,那日我便已将你留在心中。”
“与你一起同沧海老去,你若情,我便愿。”
“长纾,今日是最后一捧花,明日我便要从军离开苏州。”
“长纾,长纾你爱我吗?爱?还是不爱?”
......
一直到他说,“就此别过”,她都始终无话,她一直不肯告诉他的那个“爱”。也始终没有说出口。直到他转身,直到他背影消失。
游宏走后,长纾便站在那儿等,日日夜夜。春夏秋冬,风吹雨雪,门前的那棵树枯了又绿,新了又黄。
怎不见故人归?怎不见良人归?
她开始焦急,而后凄瑟,最后怨愤。
她恨,她恨什么呢?恨那个一去不回的人也恨她自己。
心心念念地等,到头来成了自己讥笑自己的笑话。纵使心中有爱,但终究抵不过时间。
一恨之下,那份执念化成熊熊的烈火,屋里的一切都烧了起来,长纾开始咯咯地笑起来。
烧吧。烧了这一切。烧光所有!
游宏,你在哪儿?
你到底在哪儿?
有的人,爱就是爱了。有的人,恨便是恨了。
爱情,不是爱,就是恨。哪怕穷尽一生,终其一世也无法做到不爱你亦不恨你。
与其爱得辛苦不如恨得痛痛快快。所以长纾选择了恨你。
她本不是一个多么轰轰烈烈的女子,她也并没有太多分明的爱恨。但此时此刻她却俨然成为了一个疯子,大肆的生杀予夺!
自游宏别去后,思念压得她近乎窒息,是什么时候,习惯了那捧花,习惯了那人每日里明朗的笑。
那捧花日渐枯萎,长纾也日渐焦躁。有没有,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那捧花永远鲜艳。那股执念让她不安,好似那花枯了,那人便一去不回了。于是长纾开始种花,用鲜血滋养它们,可是为什么?它们还是会凋零!长纾心底的不安更加浓重。她开始绣花,但是无论怎么绣,绣出来都发现它们的不真实,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快把她逼疯了。
一切都让她不愿面对,长纾顾不得许多,突然有种可怖的想法——将花绣在人皮上。
是不是这样就可以让它永不凋谢
她自以为这样便能留住那些不受她意愿控制而妄自流逝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