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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Part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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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河上随着深夜的来临,一夜的肆意暧昧也渐渐地迎来了落幕,喧闹欢腾的歌舞调笑只剩下压低的糜烂呻吟与暧昧的低低耳语。与河上的灯火通明相比岸上的星星灯火显得有些惨淡与低调。
夜的总部也不例外,一切都隐于黑夜之下,只有几盏仿佛摇摇欲坠的灯笼在闪烁着。在这黑暗寂静中,一道模糊的身影轻巧地落在忆晓楼门前,没有发出丝毫声响。此人仿佛与暗夜融为了一体,看不清他的身影,他竟穿过了夜总部的层层关卡与暗哨来到了几乎算是中心重要之地的这里,让人不禁惊诧与恐惧。
黑衣人小心谨慎地四处观望一番,一闪身进入楼中。房间里与外面一样的寂静与黑暗,没有人影。黑衣人似乎对楼中的空荡早有预料,毫无顾虑地直奔二楼。
忆晓楼本身就与年筱的书房并列为夜里的重地,这里是年筱的寝室,能在这儿被年筱宠幸便是最得宠的一大证明,多数年筱都是到各人院里夜宿歇息的。而忆晓楼的二层更是夜里唯一的禁地,除了年筱谁都不曾进去过。曾有正得宠的人只是好奇地打探过,第二天便被年筱废了武功逐出夜,之后便再没有一个敢提忆晓楼的二层了。
而黑衣人却没有丝毫犹豫,像是并不知二楼的禁忌,轻轻一推,门便开了。黑衣人停顿一下,便立刻闪身进门。
他抬眼静静仔细地打量夜禁地的真实模样。映入眼帘的是,与一楼没有多少差别的布局,一个外厅,然后是卧室。清雅简单的装饰,奢侈的紫檀木家具,淡淡的花香,一切都显出这里主人对此地的用心。
黑衣人一愣,好像有些吃惊夜的禁地竟是如此平常的房间。他静立了一会儿,然后毫不犹豫地走进卧室。
精致淡雅的房间,在黑暗中一切都有些模糊,但借着月光倒也能看个大概。书桌上放着写到一半的纸张,衣架上搭着白色的外衣,淡雅的驱蚊熏香,一切都好像是还有人居住的样子,但床上整齐的被褥与房间里缺少的人气,显示出此地的冷清。
当墙上挂着的长剑进入黑衣人的眼帘时,他的身体竟像是控制不住般轻颤了一下。他情不自禁地快步走近,将剑从墙上摘下来,放在手里细细端详。
镶着名贵珠宝的剑鞘,却并不显奢华而是古朴内敛,剑柄并没有过多装饰,只是简单刻着两个古篆大字,这样的设计使长剑握起来格外舒服。将长剑抽出一点,锐利的闪光显出它的锋利,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黑衣人拿着剑,眼中的情绪格外复杂,愣了些许,最终将剑郑重地别在了腰间。然后才转身认真打量这间卧室里与普通卧室最大的差别所在,一个小型灵台。
灵台不大却五脏俱全,香炉中积满了香灰,显然常有人祭拜。一幅画挂在正中,画中是一白衣青年,五官端正精致,正气凛然,眉宇间傲然自信,显出此人必是天之骄子实力出众。画中人细看之下,竟与沐萧有五六分相像,而与今日下午十七的装扮神情有七八分相像。而其身负的长剑,和刚刚黑衣人别在腰间的长剑却是一模一样。
画上题字与灵牌字迹在黑暗中倒是看不太清,而灵前供奉的却不是什么水果糕点。而是众多令牌信物似的东西,若有十年前的江湖之人看到这些便一眼就能认出这些竟都是当时叫得上名亦是十年前惨遭灭门惨案的正道名门的门内信物。
黑衣人双手撑在灵台上,支撑住仿佛摇摇欲坠的身体,他强烈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许久之后,黑衣人才控制住身体,伸出手像是要触碰那副画像。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伸向画的指尖竟仍微微颤抖着。
就在他的指尖差寸许就要碰到画时,一个冷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别拿你的手碰他。”随着声音的传来,房间也亮了起来。
黑衣人伸出去的手晃了晃,最终是握拳收了回来。他似乎没有半点被发现了的惊慌与恐惧,只有木然迷茫。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显然眼睛有些不适应突然亮起的光线。
来人似乎也没有捉拿或是驱赶他的意思,看到他收回手,便没有再开口说话。室内竟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在逐渐适应了灯光之后,黑衣人也没有立刻转身看向来人,而是借着灯光仔细看了灵牌上的字迹——“爱妻端木筱之位”。然后才转身,面对依着门框的提灯人。
“这里装饰得怎么样?每一处都是按筱的喜好由我亲手布置的呢~~”看着黑衣人转身,来人竟笑着和他搭起话来。
“恩......很好的地方......”黑衣人沉默片刻,然后才艰难地开口,“您......喜欢他?”声音黯哑无力。
“不,是爱他。”来人没有半点犹豫地快速坚定回答。
“夜里的人都是他的......替代品?......”
“对。”挑眉,无所谓的口气,冷漠至极的态度。
“......十年前的血案,是......您做的?......”小心翼翼、不愿相信、期望否定的颤音。
“没错。”来人却干脆直白地打破他最后的一丝希望,“筱爱上我就是他的罪孽么?!这是谁的规定!那群道貌俨然的伪君子有本事直接对付暗罗呀!拿筱出手算什么!”冷哼,“既然做了就要有觉悟,血债血偿!”这是来人第一次有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
“血债血偿......呵呵......年筱,念筱......”苦涩的笑声,“原来您就是暗罗的少主谢暗涏,原来您爱的是他,原来是您......”
“过去的事何必再提。”年筱恢复了平静,打断黑衣人的自语,“我现在只是年筱,只是靠着怀念回忆而活着的躯壳而已。”他走近黑衣人。
黑衣人并没有闪躲,只是静静看着年筱的动作,目光涣散。
他用手挑开黑衣人的蒙面,一贯地淡笑着开口,“倒是你沐萧,看见你小叔的灵位,不祭拜一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