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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3、君子,亦有所不为 ...
崔江当然没有开口问李老头的凤凰螺,因为老头手中的凤凰螺依旧是凤凰螺的模样,并没有被炼化成一只盈盈白光的凤凰耳饰,这也就说明那折扇少年只是暂时借给李老头用,方便联系自己而已,事后,可是要收回的。
想到这里崔江也就释然不少,否则他还真以为那折扇少年就是浩浩蓝氏,门庭深深里,蓝氏家族的二少爷,蓝天踪了。
蓝天踪乃是蓝氏家族后起之秀中鹤立鸡群的存在,虽然蓝氏浩浩,旁枝末节亦是数不胜数,其关系更是错综复杂,但即便再怎么盘根错节枝繁叶茂,该守的规矩依旧要守。
比如同样身为蓝氏子孙,白日里参加赌石的蓝恩,就没有随意进出城主府的资格,而作为宗家代表之一的蓝啡,不仅可以自由出入城主府,还可以滚着进去滚着出来,没人拦他也没人会说他,因为他有个好出身。
蓝啡的父亲是城主的胞兄蓝云泽,一直协助城主弟弟蓝天逸治理蓝光天恒,多年来恪守几分兢兢业业,大事上没有出现过任何纰漏,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与蓝啡母亲联姻后诞下蓝云飞,后因与城主夫人不知何原因两人大打出手,导致怀有身孕的城主夫人早早诞下长女蓝天瑶,而蓝啡母亲则因此再也不能生育。
后来因为不能再生育的原因,蓝啡母亲便一心扑在独子蓝云飞身上,只是慈母总是多败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蓝云飞就算面对他的城主叔父蓝天逸都敢叫板几声,唯独与自己那个恪尽职守的古董父亲蓝云泽不对付。两人常常在蓝云飞母亲破口大骂和担忧声中大打出手,每次皆以蓝云飞身受重伤败北,他娘亲便会亲自登门请老祖宗训斥自己丈夫蓝云泽,一来二去老祖宗也烦了,蓝云飞也长大了,脾气更乖戾暴躁,后来十五岁时便扬言自立门户,搬出了父母府邸,自己在蓝色港湾四大街道上选了个自认的风水宝地,用他老妈的钱一连买了一条街的房,然后通通砸碎,盖成了仅供他一人居住的府邸。
一切都是当妈的亲自操持着,后来被巡街巡到一半,好奇这突然冒出来的奢华府邸的蓝云飞父亲随口一问之下,得知竟然是自家儿子盖的,蓝云泽当时就提着剑去赌石会所找儿子去了。常年缺乏沟通,又正处叛逆期的蓝云飞在再一次受到暴打后躺在地上呕血不止,最后不仅有气无力的说要离开府邸,还要改了名字摘了云字,这才有了现在的蓝啡。
是啡,而非。
当初给他上药的母亲问他是口是心非的意思么?
躺在床上的蓝云飞……不,蓝啡哼了一声,却终究没有再开口。
世间的事情总是这般说不清道不明,明明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谈一谈的事情,不知为何就会变得出乎意料,最后超出控制。而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感情,也总如个笨嘴拙舌的孩童,牙牙学语词不达意,看着铿锵有力,却常常……似是而非。
城主蓝天逸的长子蓝天踪,其修为更是已经达到了恐怖的大君王境,一些老家伙在他面前也会虚心求学,并不会觉得自己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竟然要听一个二十出头小伙子的话就丢人,相反,蓝天踪修炼天赋极高,对于领悟更是有自己的见解,一些困扰别人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问题,也许在蓝天踪面前,只是一息而已。
而且蓝天踪不仅自身修为极高,还兼管了伯父蓝云泽巡逻守城之责,近年更是时常能听到伯父蓝云泽口中的称赞之词,大有退休之意,以后可以彻底安心交给他管理的意思。
相较于蓝天踪的沉稳干练,次子蓝天初要逊色太多。比如修为,到现在还听说接不过他二哥十招,也因为他鼻子过敏的原因,导致他哪也去不得,成天待在水域天泽里与一些精灵魅影之类的东西在一起,颇有玩物丧志的倾向。而且蓝天初还觉得自己这样挺好的,反正虚影已拟,城主已封,他就是下一个蓝色港湾的城主,没有任何异议。大不了他可以效仿他城主老爹,将来等他做了城主,就与二哥一起治理城池就行了,没毛病。
而蓝色港湾对于未来城主是蓝天初唯一认可的东西,大概就是颜值了吧。因为蓝天初长的实在是太好看了,以至于其他人站在他身旁,明明平时挺帅气的一小伙子,到了他面前就是凉嗖嗖的翔,苍蝇都不带停一只的。而且因为种种原因,城主夫人唯独偏爱三公子蓝天初,就连因为早产过甚导致身体出现问题的长女蓝天瑶都比不过她对三儿子蓝天初的宠爱,就更别说一年见不到几次面的长子蓝天踪了。
长子蓝天踪,也就是众人口中的二公子,其实也是可怜的没谁,不仅自己要努力修炼,还要按时巡卫城池,收听各种传递上来的消息,做好决策下达命令,还要照顾着姐姐的身体,和弟弟的顽皮,好不容易差不多要休息了,天蛰城战事又起,他便一年一年如此忙碌着,修为不涨才见鬼了,这也就导致了这么个天纵奇才的儿子,不仅与母亲生疏了,就连父亲也都是时常说不到几句话,两人常常坐在一起畅聊公事,聊完公事便相顾无言,没有话题可聊。
毋庸置疑,蓝天踪绝对是城主府的一块金字招牌,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修为境界,都是当之无愧的蓝氏后辈第一人,同样也是后起新秀之中的一把手,蓝色港湾能打过蓝天踪的同辈人几乎没有,只有上了岁数的,比如崔江,金若鹤之流方可,至于胜负,还是两说。
故而崔江视那折扇少年为蓝天踪,算是格外高看一眼了。只是蓝天踪的武器并不是折扇,所以崔江也就只是这么想着,随即便很快将视线望回李老头身上。
夜晚的风来的急且寒,喝过酒尚且还抱着最后一坛酒的卿狂微微打了个冷颤,随即转过头望向在风中凌乱摇曳的烛火,灯芯短去,眼看着就要湮灭光晕,难怪卿狂会觉得这小楼,格外昏暗。
枯槁老人重新坐回了柜台,眼眸灵动秀发如墨的狗蛋则捧着小水缸跟他呼噜玩去了,也不管这都什么时辰了,好不容易又来了瞌睡的小水蛇被这小屁孩摇来晃去的又醒了过来,仰起黑漆漆,不过小手指头大的小脑袋,歪着头看那张缺了牙齿的小嘴在那喋喋不休。
无缘无故少了两坛落雪的崔江正郁闷着,手中的三坛酒也见了底,他寻思着这李老头是欠了谁的两坛酒,竟然要挪用他的份额。崔江脑海浮现起一大串的修炼者名单,大多都是最近名声大噪的强者,或者横空出世的天纵奇才,以及一些与他有些交集的老头子之类的老不死,最后觉得每个人都有可能是抢他酒喝的人,更觉得每个人都不是。
崔江哎呀一声将那些心烦意乱通通抛之脑后,转手间那宽大巴掌上就凭空出现一个大酒坛,一记手刀斩开酒封,浓郁酒香便弥漫开来。闻着这美酒佳酿的清香,崔江这才心情大好:“管他作甚,先喝了再说。”
说罢两臂举起,端着酒坛仰头便一阵猛灌。
直把对面的卿狂看的是目瞪口呆,她可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喝爱喝的人,简直到了嗜酒如命的地步。
“崔老会长?”卿狂望着对面豪饮的崔江忍不住开口,但看对面喝的如此畅快,一时间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崔江自己放下酒坛抹了抹嘴,示意卿狂不要惊讶:“我这人没什么爱好,唯独这个!”
卿狂听后没再说什么,低头喝自己的酒。
崔江见卿狂没有开口,倒是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忽地开口,问向卿狂:“白日里你与蓝啡赌石,那山羊胡老头子,你明知他在忽悠人,也明知他那是块假石,为何你还是上前,开口以五百万神源石买下?”如果当时没有人开口与她争,那她岂不是就要掏出五百万来,买一个明摆着的假货?这是为何?难道她就笃定了蓝啡会与她争那赌石?也笃定了山羊胡真的会将石头卖给自己?如果是,那这人心也揣测的……太死了。
崔江嗓音很低,但坐在柜台翻阅书籍的枯槁老人还是听到了,但他没有露出任何惊讶震撼的表情,只是淡淡扫了眼对面喝着落雪的狐狸面具少年,然后继续看书。
并不是崔江撤去了禁制枯槁老人才能听到两人对话,而是在这座小楼,身为主人的枯槁老人可以无视任何禁制,是以这禁制于他而言,形同虚设而已。
而周围左边那桌的锦衣华服男女则依旧聊着喝着自己的酒,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右手边暗红色风衣的男子依旧独饮,只是桌边的酒瓶渐渐多了起来。
卿狂似乎没有料到崔江会如此开口问自己,她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只留给崔江一句话。
富贵险中求。
她虽然不清楚蓝啡的背景势力,也不知道山羊胡老头的来历,但是她明白一件事,各取所需。
她看出了山羊胡的老底,看到了蓝啡眼底的盘算权衡,皆是有利可图,那么她只要稍加引导,便能浑水摸鱼,从中谋取自己的利益。这,也是各取所需,只是最后这赌桌上,有赢就有输而已,愿赌就要服输。
一句话令崔江顿时没了询问的意思,其实他多多少少也猜出了一些,只是仍旧有些不甘心,想再问一问确定清楚。因为他实在不敢相信,一个寂寂无名在蓝色港湾无权无势的野修,竟然有此等魄力与实力。
跻身于天与地之间的那道门槛,某个方面来说,非常罕见。大君王境并不是那么好突破的,而一旦突破,必然就与君王境天差地别,说是一个上天,一个入地,半点不为过。地上的普通人,哪怕修炼得再如何惊才惊绝,那也只是地上的人,而一旦到了大君王境,那才是天上风光。眼前这个少年虽然才刚触及到这个门槛,与那些多年徘徊在门槛的人大有不同,但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存在了。
只是这道门槛有高低,有长短宽厚之分,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如何去迈过这央央沟壑。
崔江突然就发现他好久都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少年了,所以竹林深处时对卿狂的态度非常和善,现在看来真是眼光独到,有先见之明。
卿狂也对这个不拿捏摆架子的崔江颇有好感,金若鹤用心很深,凡事都想着利益为先,钱生钱就更是满身铜臭,倒不是瞧不起他,相反,卿狂有些佩服钱生钱,只是两人性格南辕北辙,注定不是同道中人,也就没有太多可聊的。防具店主陈沉老人倒是个沉默的,没有钱生钱那么势利,也没有金若鹤诸多用心,他很沉默,不爱多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你,让人无端觉着亲近不起来,这么一来,也就只剩下个爱喝酒,不拘小节的崔江合卿狂心意,两人三言两语便能聊得兴起,最后更是一起出来喝酒来了。
“崔老会长……”卿狂刚要开口,就被崔江连连摆手打断。
崔江挥挥手哎呀道:“别一口一个崔老会长了,年纪轻轻怎么学那些读书人这么死板呆瓜,你我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你如果不觉得我占了便宜,你就直接喊我崔老哥,崔酒鬼都成。”
崔酒鬼卿狂可不会喊,毕竟这可是佣兵协会的老会长,以后他们的烈火佣兵团还要多仰仗崔江庇护,崔老哥就不错,不显得那么突兀。
卿狂粲然一笑,举起手中落雪轻轻撞上崔江的大酒坛,发出沉闷声响:“那我就不客气了,崔老哥。”
崔江哈哈大笑,沉淀心结一扫而空,他点点头,两人纷纷仰头,又开始喝起了酒。
要说崔江是真爱喝酒,简直到了骨子里。卿狂可是亲眼见他大白天在竹林里就一杯接着一杯没停过,晚上在槐花树下也是喝空了一壶,现在更是如此,她真要怀疑崔江根本就没停过,白天黑夜就这么一直喝着。
正当卿狂要开口询问崔江,为何如此钟情饮酒,其中是否有什么原因时,门口只听一道悠扬声音响起,那声音欢快轻愉,像是个无忧无虑的折柳少年郎。
“李老前辈,这么急着喊我来干嘛?”
卿狂转身,便看到一位比折柳少年郎还要俊美无双的蓝衣公子,他长身玉立,眉目如画,温润尔雅像个家境殷实的富贵公子,虽然只是站在那里,但一颦一动,皆与寻常人不同。
只见那俊美的蓝衣少年手执蓝戟折扇,一派飒爽风流,他笔直走过大厅,夜风起,衣袂翩翩,蓝纱与墨发飞舞,周围原先还尚在饮酒的三人顿时停下了动作,其中那个姿态华贵的女子看到那折扇少年后便再也移不开眼,只得瞪大眼,感叹上天造物如此神奇之际,愣愣出神。
只见那蓝衣俊美少年来到李老头跟前,笑盈盈道:“可是要我来替你赌了?”
李老头可不是什么闺中少女,看到面前的折扇少年如此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仍旧只是一扫而过,暮气沉沉的眼珠并没有半点波动涟漪。他放下书籍朝折扇少年丢去一物,然后缓缓开口:“确是如此。”
折扇少年抬手一抓,定睛一看竟是凤凰螺,他挑眉:“这是不打算再联系了?”
枯槁老人没有开声,像是默认了。
折扇少年想了想,又问:“那十年后我要去哪里找你拿回我的折扇?”
“来此便可。”枯槁老人若老僧入定,声音更像一口古井,年代久远,早已干涸。
“那好吧。”折扇少年似乎天生就是个明媚的,不仅人好看眼睛清澈,性子也一如他那张干净洁白的脸一样,看着心思一点也不复杂。他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而是转过身环顾四周:“那告诉我,我的对手是哪个!”
左边双手捧心的女子只听着那声音便已经醉了,再看那俊美容颜和飞扬洒脱的模样,更是魂飞天外。一旁锦衣华服的男子脸色已经沉了下去,只是他自愧不如那惊世容颜,只得默不作声,一口接着一口饮酒。
而右手边的暗红色风衣男子已经停下了喝酒,只是静静盯着场上独树一帜的折扇少年。
折扇少年只看了一眼便将视线对上了戴着狐狸面具的卿狂,他虽不识得卿狂,但他认识与观雪楼老人打赌的崔江,既然李老要他来完成最后一个赌,那与崔江一道的,自然就是他今晚的对手了!
折扇少年以折扇轻敲手心,还未等崔江扭过头来,只见眼前蓝盈盈的光一晃,崔江身边便已坐着一位丰神俊朗的蓝衣少年,他一手撑着额头,就这么歪着脑袋打量着卿狂,突然开口:“为何戴面具?”
那生得俊俏的一张脸孔突然出现在眼前,纵是卿狂也有些惊叹。她是长的好看,但她终究只是个女儿身,戴上幻戒后虽然作男人模样面现世人,但那股子秀气卿狂总觉着还有,所以使得她经常故意冷着眼,看着沉默寡言。而眼前这个少年是真正的超凡脱俗俊美无双,他既没有傲天行的不苟言笑傲然天地,也没有应离的妖孽杀伐,蛊惑苍生,而是如一朵洁莲,不沾红尘万丈,眸子清灵一如溪涧,这是除应离,傲天行之外,另一种风景的男子。
如果应离是火,傲天行是冰,那眼前这少年便是春日里和煦的风,吹拂人心。
只是客观评价,卿狂觉着应离要比他好看些,而傲天行正是卿狂欣赏的类型,所以又觉得他应该排于傲天行,以及他大哥之下!
不知不觉,她竟也有了美男排行榜单了……
收敛思绪,不知这折扇少年为何有此一问,卿狂老实回答:“生得太俊,嫌它麻烦。”
捧心女子当场愣住,一旁的男人也愣住,暗红色风衣的男子则扭过头上下打量卿狂,像是在怀疑这句话的可信度,就连柜台老人都呆滞起来。
因为就连枯槁老人都觉得,面前这折扇少年的容颜,是他一生见过的人中,可进前五的存在。那面具少年举手投足也不像夸夸其谈之辈,如此说来……莫非此人所说,是真的不成?
卿狂尤不知自己一句话给这小楼带来了怎样的冲击,众人甚至觉得在这么一位俊逸出尘的公子面前,能维持住不自惭形秽就已经是风姿绰约之辈了,面前这个戴着面具藏头露尾的家伙是如何厚的脸皮,居然说得出这句话来。
全场没有看怪物一样看着卿狂的,大概只有折扇少年和崔江了吧,折扇少年听后就当真信了卿狂的话,点点头一脸的乖巧可爱懂事善解人意的模样,崔江则是见过卿狂真容的人,自然觉得卿狂那句话是实打实的大实话。
折扇少年看着崔江的大酒坛和卿狂手中的小酒坛,揉揉鼻子他笑:“那说吧,如何赌。”
卿狂闻言伸手指了指折扇少年坐着的板凳:“只拼拳脚功夫,谁先起身离了木凳,谁便输……好像是这么个意思来着。”卿狂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她只是来喝个酒,现在还顺带帮崔老哥赌个博,真是奇了怪哉。
崔江闻言哈哈一笑,盯着卿狂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他道:“今晚还要劳烦小老弟,替我赌上一赌。”
卿狂抱着酒坛喝了口酒,薄唇沾着酒气略显红润,她笑道:“我答应便是,只是这输赢,我未必能保证。”
崔江听到卿狂答应下来,心也便完全放了下来:“尽力就好。”
“有趣有趣!”
折扇少年听后则双眼一亮,只感觉头回听说,新鲜得紧。于是他看着崔江,又望了望枯槁老人,满脸的期待神色:“何时开始?”
枯槁老人老态龙钟坐于柜台,轻轻翻动书页淡淡开口:“现在即可。”
苍老嗓音缓缓响起,小楼整个一楼大厅话音还未落下,折扇少年登时出手,修长右腿铲向身旁卿狂座下木凳,一手握紧抬起,一手张开前冲,如大雁展翅,如鹤立鸡群,一枝独秀,轻盈飘扬,像个练家子,更像个挥毫洒墨的文人墨客。
卿狂自当横出右脚拦截折扇少年的攻势,同时抬起右手手臂阻下他的手掌,身子微侧,卿狂一手抓着酒坛落雪,仰头便又饮下一口,哈哈大笑:“如此美酒,可不能浪费了。”
折扇少年收势,同时将抬起的手臂落下,手指一转,手中那散发淡淡光晕的精美折扇便在空中掉了个头,以扇子尾端朝卿狂右肩点去,速度之快,击电奔星。
折扇少年并没有运用任何灵力神识,就如赌局所言,只看拳脚功夫。而这精美折扇尖头锐利如芒,如一柄柄晶莹剔透的蓝色小短剑,若真刺中,即便折扇少年没有使用任何灵力,也足够一名纯正修炼者喝一壶,是以这折扇少年方会在空中转了一圈,以扇尾击去。
卿狂横出的右臂刹那竖起,将那精美折扇尾部阻隔,紧接着手肘出击,就要砸在折扇少年胸膛。
折扇少年眼疾手快,在卿狂手肘抵来之际便已抬起右手,张开五指挡下那风驰电掣的手肘,顺势作爪状扣下那手肘。与此同时,他左手手指并指如剑,长驱直入直击卿狂腋下肋处。脚下为防止对面的狐狸面具少年以脚力相助,更是脚下生风,抬腿就踢出去,力道之大,拳掌之疾,堪称一绝,毫无破绽。
折扇少年面露微笑,似乎在看,面前这青衣少年究竟是会自己手指点中,还是会被自己一脚踢出,从而不得不离了木凳。
左右上下皆堵了出处,被扣住的手肘处更是只感觉一阵紧绷,像是被龙爪死死扣紧了一般,下盘更是飞来一脚,看着像是无论如何都要抵挡不住,阵地就要失守了。
只是卿狂并没有闪躲折扇少年的攻势,而是迅速将手中酒坛往上空抛飞,腾出手后一掌劈向折扇少年的扇尾。
众人只觉着两人互不相让手脚功夫更是一阵眼花缭乱,两人出手只是瞬间,只是速度之快可谓风驰电掣,眼看着似就要尘埃落定,却只见那酒坛猛然被那青衣面具少年抛上高空快速旋转,如手绢一般轻盈。一旁的崔江看的是哎呀直叫,那可是落雪啊,一坛落雪,抵过了他将近两个月的忙碌,就这么被那混小子当玩具一样抛来抛去,简直暴殄天物!
一直低头聊天饮酒的男女早已被那折扇少年吸引,眼下两人动手始料未及,当下只得愣愣看着事态发展。而另一边暗红色风衣的男子则不动如山,依旧举杯畅饮速度不落之前分毫。只是如那男女一般,他的眼神也早已锁定现场。
折扇少年瞥了眼被抛向半空的酒坛,紧接着只感觉自己脚下被一只强而有力的脚给踩下,牢牢压在地上不得动弹。腾出手的卿狂更是长驱直入,一掌劈下。
折扇瞬间被震脱手,卿狂皓齿一笑,白皙手指轻盈一捞,竟将对手的折扇握在了自己手心。
“好扇。”折扇到手,卿狂并没有抖展开一看究竟,光凭着手感质地便已让卿狂赞叹不已,只感觉温润如玉,如琢如磨。
卿狂话音刚落,对面亦传来一声轻笑,笑声莞尔,悠扬翩翩:“好酒。”
卿狂豁然望去,半空的落雪,已然被那折扇少年拦截了下来,纳入他的手中。
没了折扇的少年气质依旧,只是手中多了坛美酒,却又有些风流倜傥放荡不羁的模样,那唇角的笑意,此刻竟像是染上了落雪,带了一丝醉意。
落雪飘香,沁人心脾,那纷扬的酒气像深冬时节的雨,无处可去放眼即是,茫茫氤氲避无可避,待到那股寒意袭来之际,抬头看去,已然凝结成冰,这纷纷扬扬落下的雪,正是好时节。
正是落雪时节又逢君。
折扇少年揽着美酒落雪,眉眼带笑。
卿狂挑眉,似笑非笑,她摊开手掌,掌心不动,四根手指微微往上,对折扇少年弯了弯,像是在说:再来!
折扇少年望着那似挑衅的勾手掌的动作,唇角一扬,再次出手,两人皆对上了原本属于各自的物件。
折扇少年探手为爪朝卿狂手中折扇抓去,卿狂不甘示弱,在折扇少年出手的刹那一拳递出,声势浩大,拳风罡气更是呼啸而至,一拳一掌在一臂之间打得竟是应接不暇虎虎生风。
一旁的崔江崔酒鬼见状连忙将木桌上的瓶瓶罐罐一扫而过,深怕两人打架,殃及鱼池。然后便又抱着怀中美酒,仰头灌下,大赞酒香味纯。
木凳上的少年都未曾离凳,两人拳拳相加分次递进,脚下互相割据占据的地盘,都想将对方踢出凳外或者断了凳腿。
酒坛已经在争夺之中又回到了卿狂手中,折扇也在少年一个虚晃之中一把抓住抽回,卿狂扯了扯嘴角,随即一脚踏下。
折扇少年见状一惊,连忙收势,紧接着侧身躲过这飞来一脚。
漆黑登云靴未踢中折扇少年,而是紧紧挨着他,众人只听耳畔啪一声清脆响声,竟是折扇少年座下的一截木凳碎去了一角。
碎了一角的木凳顿时吱呀作响,看着像是就要承受不住而支离破碎起来。折扇少年心叫不好,再继续下去他只能疲于应对,根本不能反击下去,如此一来,那这次赌局他输,也会是理所当然。
想到这里折扇少年便不再如之前那般肆无忌惮的放手一搏,而是收敛拳脚,守比攻多。
卿狂与这折扇少年越打下去,越发觉得这少年的不简单。这个少年身法灵动飘逸,打的是一个出其不意,走的是随心随性的意境。所以一举一动行云流水浑然天成,而且即便被人半路打断,他也照样可以就地拾起,逍遥自在,一派风流惬意。
真是进可攻退可守,攻守自如,相得益彰,丝毫不受影响并无半点冲突。
一如这蓝色港湾,真是个水一般的性子。
卿狂这边揣摩对面折扇少年的秉性风格,这边折扇少年便迅捷如风,一脚踢出,踹烂卿狂木凳一头。
一人一角,倒也公平。
卿狂晒然一笑,就在折扇少年踹烂自己木凳一角之际,她目光如炬猛然出手,一脚朝折扇少年的木凳凳腿上横扫过去,速度之快力道之大,如抽刀断水,荡海拔山,风驰电掣,快如奔雷。整个过程可谓一气呵成眨眼间便成定局。
缺了一条腿的木凳登时朝一头倾斜倒去,折扇少年身子跟着一歪,他连忙收势双脚稳定身形,勉励支撑着已经断了一条腿的木凳,看了看卿狂的木凳,破烂不堪的一角已然败迹乍显,他相信只要再给他三息光景,便能稳操胜券。
哀叹一声,折扇少年抱拳:“我输了。”
三个字,若霁月清风,拨开云雾缭绕,胜负已显。
卿狂没有料到折扇少年会突然开口认输,她以为最起码这个折扇少年还有一次出手的机会,而这机会他把握好后,胜负……未知。
“为何?”卿狂有些不懂。
折扇少年露齿一笑:“一换一,我用一次出手,换来你断去一角,但是代价太大,竟令我断了一条凳腿,还有什么比这更亏的。如此一来,再打下去可就没了意思,也丢了风度……”毕竟,在凳腿断去他惊愕之中,对面那青衣少年并没有再出手,而是任由自己稳定身形,动作很细微,但足以见人心,如此风度,他岂能落于人后。
所以认输,他很坦然。
可折扇少年没有想到的是,能如此想的,亦常不是一位谦谦君子。
卿狂听后默然不语,片刻后抱拳:“公子大善。”
折扇少年闻言顿时哈哈一笑,倒真没了之前的惋惜之色,就连脸上还隐约浮现的稚气也稍稍退去,如一位翩翩佳公子,风流惬意:“有趣有趣。”
“你是乐呵了,我亏大了!”
柜台后的枯槁老人阖上的双眼缓缓睁开,书籍被他随手丢在柜台上,那沧桑缓徐的声音响起,直逼人心:“你自认气节之高高过峰峦,可你认输又是否只是怕自己失了这风度而故作大方?”
折扇少年一愣:“并非如此,我败已是定局,即便没有这些,依旧不会改变局面。”
枯槁老人突然睁眼:“那如果你能赢,而且我敢断言,给你三息功夫,你定赢之。但手段上并不会太光鲜,如此……你可愿赢?”
如此,你可愿赢——
整个大厅皆是赢之一字,回荡在这昏暗小楼久久不散,如洪钟响彻,冠绝古今。
坐在原位的一男一女听后心神动荡不堪,只感觉自己的神魂都仿佛像是在接受考验淬炼,如此突兀猝不及防。两人苍白着脸皆没了继续观看的闲情逸致,对着老人遥遥抱拳后便匆匆离去,再继续呆下去,恐怕面临的,就是一位大君王境的识海碾压。
折扇少年依旧是那翩翩少年,唇角的笑依旧霁月清风,但眉宇之间已是正色,他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君子,有所为。”
君子有所为——
该是自己要做的事情就去做,该是自己要遵守的原则就要遵守。
不该做的绝不去做,自己不想做的,更加不能强加他人。
君子,亦有所不为——
枯槁老人那双古井一般的眸子豁然璀璨,但片刻后便恢复如初,他呵呵一笑,这笑容,却已见几分真诚:“不错不错,是个好的……”
“既然你赢了,说说你要个什么吧。”枯槁老人又像是卿狂方登这酒肆小楼时初见老人的模样,形同枯槁,了无生趣,古今无波的眸子懒得多看旁人一眼的神情,整个如行将就木的腐朽,一息尚存的老人。
崔江不是没想到自己会赢,那不是废话吗,哪个打赌的会还没开始赌,就想着自己输的情形。只是崔江没有料到的是,这第三场赌局,会赢的如此之快,天降大喜于斯,一时间反而倒让人反应不过来。
崔江听到枯槁老人的话,生怕是自己听错或者他不认账,脱口而出一句:“那当然是来瓶观雪了!”
枯槁老人像是嗤笑了一声,低低笑笑,摇摇头:“多此一问。”
枯枝一般的手掌翻转,一个泥瓶一般,上窄下宽,上下皆圆,唯瓶颈略长,周身皆灰的酒瓶和两个灰色酒杯便出现在老人手中。要不是这酒瓶出现的太过诡谲,要不是这酒瓶是出自观雪楼老人手掌,就那不堪的模样简直丢大街上都没人捡。崔江更是上看下看,仔仔细细的观看,愣是觉着这水泥一般颜色的酒瓶,就是水泥和的!
要不是枯槁老人神色太过庄重,崔江都想问老头是不是拿别的酒蒙他的。只是枯槁老人拿着酒瓶缓缓走来,负手而立一派闲散的模样,竟让他想起许多年前,他的教书先生手拿戒尺,朝他走来的画面,他打小就不爱读书,所以先生一朝他走来,他二话不说翻窗就跳,拔腿就跑速度是望尘莫及,是以眼下枯槁老人如此这般,崔江也就只是自认乖巧的坐在一旁,并未开口说话。
枯槁老人踢了踢脚下被这两个少年打烂的木屑凳腿子,走到木桌旁放下酒杯酒瓶。
崔江自是喜出望外,拿起观雪就要往自个酒杯倒。一只枯槁手掌就在此时伸出,盖在崔江想要倒下观雪的酒杯。
崔江登时仰头望向枯槁老人:“李老头,什么意思?”怎么他刚要喝酒,李老头就伸出手拦住自己?后悔了?不舍得给自己喝了?
枯槁老人并没有回答崔江的话,他反而问了崔江另外一个问题:“你喝了这么多年的酒,说说你对这酒,有什么看法……或者有什么想法?”
酒的看法?
崔江看了看手中观雪,再看了看地上几个空空如也的大小空酒坛,眨眨眼:“酒是忘忧水,酒是温柔乡,酒能解千愁,酒是故乡醇……这酒是个好东西,能让你忘记你想忘记的东西,能让你舒坦睡一觉,能让你在不是这么开心的世界,有那么一丁点开心。”
崔江说了一堆,枯槁老人始终听的认真,他点点头,然后又问:“那喝过醉过之后呢?”
崔江理所当然道:“醒了就接着喝啊,不醉不休!”
声音之洪亮,直把已经睡熟的狗蛋在梦中,惊了一惊。
最近都没什么人留言啊,就云一个撑场子啊,感觉好凄惨-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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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3章 君子,亦有所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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