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老板身边都有个眼镜秘书》喜罗

12、第 12 章

　　（12）黄昏病栋

　　林柏原看书，我捧着他的电脑看电影，两个人就这么无言对坐到夕阳西下，暮色沉沉，倒也没觉得多尴尬。靠走廊的百叶窗拉得严严实实，傍晚的空气安静到诡异。照理说医院的走廊上总该有些医生护士，可这里除了仪表声和林柏原翻动书页的声音，简直一片死寂。

　　眼看都过了晚饭时间，我肚子不断抗议，说好的晚饭却没人送来。保镖都是死了的？

　　我问林柏原：“林先生不饿？我饿得不行。”

　　林柏原从书里抬头，指指手背：“我在挂营养液。他们刚说了给你送饭，你去问一下。”

　　“嗯。”我边往门口走边自言自语，“这楼隔音效果也太好。”

　　拉开门，感觉跟开冰箱似的带出一阵阴风，我吓了一跳。门口什么都没有。那肌肉小山一样的保镖消失了不说，之前守在走廊上的另几个人也不见踪影。如果不是身上还搭着那件不合身的外套，我都快要开始怀疑那些人是否存在过。

　　我迟疑了一下，轻手轻脚地走出门来。林柏原的病房在走廊尽头，出门左手是楼梯间的门，上面悬着安全出口的绿色标志。我朝右边看去，整个走廊上空荡荡的。内走廊的房子采光不好，灯光也没精打采的。灰色磨砂大理石地砖把所有反光都吸得干干净净。走廊延伸出去，像是个灰蒙蒙的隧道。

　　我四下一打量，病房门口的门牌上甚至都还有名字，可是窗帘都掩着，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我又小心翼翼地贴着墙往前摸了两步，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仔细听去，果然周围还是有声音的。

　　声音不大，来源似乎是安全出口的门后面。

　　咚，咚，咚。

　　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口。这不是上下楼梯的时候，脚踩在楼梯上的声音，更像是有人在拖着什么重物。每拖一级台阶，磕一下，就咚的一声响。

　　医院没有在维护设施，哪来的重物？

　　……艹，不会是那个施瓦辛格保镖吧。

　　这念头甫一浮现在脑海里，我被自己吓出了一身白毛汗。等我蹑手蹑脚走近，把耳朵贴在安全出口的门上，果然听到些零碎的脚步声，和拖拽声。很明显，不止一个人。

　　我正费力分辨着，那拖拽声突然停了。接踵而来的是连续绵密的脚步声，顺着楼梯越来越近。
　　想都没想，赶紧闪回病房里把门锁上。

　　林柏原把书扣在一边，一脸狐疑地看着贴紧门背后的我。我习惯性的摸了一下腰后，心里暗道一声不好。早上出门太急，只套了件T恤，枪还锁在柜子里。

　　我问：“林先生有枪吗？”

　　林柏原点点头，从床头柜里摸出个小坤包。那坤包已经够小了，他从里面掏出一个钱包，手机，小化妆包，然后……一把已经不能用小巧玲珑来形容的女式手枪。我瞠目结舌。

　　妈的，这玩意能杀人？

　　正纠结着，背后咔哒一声，想是来人已经到了门口。这栋小楼的安保措施做的极度严密，门里装了夹层钢板，轻易应该是轰不开。那他们可以取道的地方，恐怕只有窗子了。病床侧对着临走廊的大窗，陪护床正在窗下，很矮。门在右前方，左手边临山的窗旁有一个小小的厕所。

　　林柏原不愧是跟老板混过的，我还在观察房间的当儿，他已经十分熟练地拔了手上的管子，和连着仪器的探头。药水似乎是有点倒灌，他手背上鼓起了一个不大的包。我走过去，抓过枪塞进他手里，轻声说：“你先下来，我们把床放倒。”

　　门走不通，来人果然打起了窗子的主意。我躲在陪护床下，听着头顶上方细小的刮擦声，非要形容的话，就是隔了三栋楼的人家在半夜装修，被失眠的人听见的声音。他们连玻璃刀都带了，不可不谓礼数周全。

　　我狼狈地堪堪缩在陪护床下，愁苦地思考着。要和林柏原都逃脱，我想的这个破法子有两个十分够呛的先决条件：来的人少，林柏原的枪法还要像他自己说的那么好。要是他们一口气来个十七八个人，就只能交待在这儿了。

　　今天要是死在这儿，说来还是跟老板的情人殉了情。老天爷真够喜欢开玩笑的。

　　我这也算是因公殉职，坚守岗位，老板你可别记恨我，帮我照顾下方迦南……正胡思乱想着，顶上“噗噗”几声装了消音器的枪的闷响，接着大概是整面窗子从窗框中脱了出来，砸在我头顶的陪护床上。

　　他们现在从窗子里翻进来，最先看到的肯定是被我们推倒，整面对着窗口的病床。

　　头顶嘎吱一声，一个人进来了。又嘎吱一声。

　　两个人？

　　我死命歪着脖子看出去，只有四只脚。

　　天助我也。

　　那两个人握着枪四处扫了一下，以他们的角度，应该是看不到我。他们万分小心，伏着身体小心翼翼地从两侧接近病床。我在心里暗暗赞了一声，这两个贼还是很有脑子的，他们要是太笨，直直的就冲过去了，我反倒还要烦恼呢。

　　我在心里默数了三声，抄起一直捏在手里的手提电脑狠狠敲在陪护床底板上，轰响一声。

　　那两人果然被响声吸引，朝我这里转过来。我从床底钻出来，兜头扑向离我比较近的那人，狠狠把我手上的电脑抡向那人的脑袋，他应声而倒。

　　我赶紧再补了一下，转头一看，另一个人也已经倒在地上，侧后脑勺一个窟窿呼呼地往外冒血。林柏原的手腕和枪口从厕所门后露出来，我观察了一下那艺术品一般干净利落的弹孔，刚想夸一声神枪手，他突然把枪口转向我，啪一声上了膛，扣下了扳机。

　　子弹擦着我的侧脸就过去了。

　　我吓得元神出窍，呆在原地。世界安静了几秒，林柏原从门后闪出来，用手在我眼前晃晃：“发什么楞，快跑。”

　　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走廊上还有一个人，刚才就在我背后，被林柏原一枪放倒。

　　真是神枪手啊。我吞了吞口水。

　　他从我身旁走过去，没两步就一个趔趄，差点倒在地上。我赶忙架住他，让他大半个身子靠在我身上，准备逃跑，谁知门还没打开，就听见楼梯间那边传来一阵急雨一般的脚步声。

　　如果走廊另一头没人的话，倒是可以从那边跑，只是林柏原体力有限，我得背着他，以现在听到的脚步声来估计人数，跑掉的几率可能是零。背后倒是有扇窗子，只可惜这里是三楼。要我自己跳下去我还敢试试，带着林柏原一起，我恐怕得先去练下轻功。

　　我正胡思乱想着，门锁又是几声响动。现在窗户碎了，整间病房一览无余，我情急之下拖过林柏原躲进厕所里，把门锁上，躲得了一时是一时。

　　要是我有枪，枪法有林柏原一半好，这时候也有胆子敢拼一下。业务不行，关键时刻只能犯怂。
　　林柏原扣着枪，靠在门上，轻声道：“这帮人恐怕是冲着杨珉来的，连累你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门口有人踢了一下地上的尸体，低低骂了一声：“我操。”

　　那声音非常熟悉——是陶朱！

　　我刚想开门，却被林柏原一把拽住了手腕。

　　接着就陆陆续续有别人的声音出现，有梁晨，还有另外几个帮里的小弟。林柏原一只手举着枪，慢慢打开门，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继续躲在门后，就听见陶朱的声音：“我们也不知道，刚在楼下发现不对劲，就赶紧上来了。林先生，我们得赶快转移。周则呢？”

　　林柏原拉开门，我也从门后探出头来。门口站了几个人，我没来得及多想，对陶朱说：“快走吧。”一边搀过林柏原，跟着他们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