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五章 （抓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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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路嘉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被人背在身上，温热的颈项贴着他的脸，随着走动一起一伏。视线里满占着明亮的白色，那微翘的发梢时不时扫过他的鼻尖，让他顿生打喷嚏的意念。
侧过脸，趴低身子，躲开发梢的袭击，亚路嘉伸手抓上，柔软的触感占满整个手心，贪恋着那份感觉，小孩舍不得撒手。
察觉到背上的动静，奇犽向上托了托小孩，稳了稳他下滑的身子，继续赶路。
没有了东看西瞧，搜寻新鲜事物的兴致，只一味机械行径着。在自家大哥卸去伪装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奇犽便知道自己逃家的日子结束了。在伤了母亲和那头肥猪后，他即将面临的不外乎就是电椅、鞭击那样的刑法。甚至，奇犽已经做好了接下去的一个星期都在揍敌客家的刑讯室里度过。
但还是有意料之外的事情是他没能预料到的，就好比，自己背上那一只。
第三场测试上半场结束后，通过的考生里并没有见到小孩的身影，随后前往的下半场测试地点也依旧没有见到，虽然心里焦躁着想要去弄个清楚，但随之而来的百年自然灾害却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众人忙着逃生也因此把小孩抛在了脑后。等他再次想起时，便是和大哥伊尔迷面对面对决的时刻。
他怎么都没想到一直以来有着惊世骇俗装扮的钉子怪人会是自家德、智、体、美健全的大哥，那时候的他是惊吓大过惊讶。随后被问到的问题，他更是磕磕巴巴回答不全。一直以来大哥的阴影对于他来说都太过深刻，那双手所带来的影响，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
哪怕大哥只是站在那，什么都不做，只是无神的看着他，也会让他产生不怒自威的错觉。
伊尔迷说他不适合成为猎人，因为自己的本质是当一个职业杀手。他还说自己是个没有人性的黑暗傀儡，本身不需要任何的欲望，也没有任何的企图，唯一能够感觉快乐的事就是看着别人死在自己的手上。
而他的反应是躲闪着那人的目光，低着头，怯懦地反驳。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说着自己都不敢坚定的‘不’。
其实，奇牙想跟伊尔迷说自己不是那样的人，不是那种他所认为的人。他不是傀儡，杀人也并不能让他有一丝的快乐。
跟小杰在一起的这段日子里，他便感觉很快乐。日子不再像从前那样一成不变，每天的变化，每一天新奇的事件都让他觉得很快乐。那种感觉是他在揍敌客家时从未拥有过的东西，满足到就像吃下了几百颗巧克力球一样，甜滋滋的。
虽然，最初他是抱着好玩的心理才来参加猎人考试，甚至，在考试临近尾声时也依旧没有那种‘一定要成为猎人’的决心，他一直在找寻某样东西，某样让他不会腻烦的东西。
而他真的找到了。
小杰的出现就像是一道光，直射入他那常年被阴霾笼罩的内心世界。他就像是那溺水的人，紧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于是，他第一次当着大哥伊尔迷的面，反驳了他。
‘我想做个普通人，想像普通人一样开心的玩耍，想像普通人一样开心的交朋友。’那时，他是这么回答伊尔迷的，在伊尔迷问及自己想要的东西时。
他想和小杰交朋友，想和小杰一起去冒险，帮他一起寻找他的父亲。甚至在找到自己的目标之前，一直都和小杰在一起。他不想再杀人了，不想再接受家里的任务，不想再看到那一双双怨毒的眼睛。
可是或许是他不够坚定，低垂的眼睛里依旧有所动摇。大哥没有被他打动。
伊尔迷否定了他，说他不可能交到朋友，哪怕真的交到，自己也会把他杀掉。在他们知道自己是异类后会要自己离开，甚至会攻击、伤害自己，而到那时，自己便会杀了所有接受过，又推开他的人。
他还说自己就像那吵着闹着要养狗的小孩，口口声声保证着自己一定会照顾狗，但却会在某一天觉得厌烦，甚至觉得照顾狗是一件很累人的事，然后不由分说地把狗给杀了，哪怕以前多么多么宝贝它。
奇犽觉得大哥或许是对的。因为，他是个杀手，不管愿不愿意，自己都是那个家族的人。哪怕以后不再做杀手杀人也依旧改变不了血脉中留着杀手世家族人的血。命运是捉弄人的，而他的心血来潮在那份廉价的坚持下，显得不堪一击，只需稍稍的挑拨，便会坍塌。
动摇间，那个被自己称作大叔的雷欧力大喊大叫着，要自己别听伊尔迷瞎说，还说他和小杰早已是朋友了。那一刻，奇犽感到很开心，不管事实是不是那样，他都有了‘啊，原来我和小杰是朋友了。’这样的感觉。
但最后，奇犽还是妥协了，在大哥说着要去杀了小杰时，认了输。
至少，哪怕只是一时，也要保住。小杰是他的第一个朋友，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他有事。
临出考场时，奇犽杀了另一个考生，不为别的，只是想泄愤，发泄那无处可泄的郁气。当然，他绝不承认是想帮忙，让那笨蛋通过。他的手上曾染着无数人的血，无论怎么清洗都无法洗净那份血腥，既然这样，再多一个又有何妨。
本想着尽快离开那里，他怕自己的情绪不平稳会将事情闹大呈一发不可收拾，因此，他决定立马撤离。谁想，伊尔迷却拦住了他的去路。
无光的猫眼由上而下俯瞰着他，乌亮的瞳孔里映衬着那个瑟瑟颤抖想要逃离的自己。
抿紧的唇微微开启，道出了字句。伊尔迷要他去医疗站看一个人，并要他将那人一起带回家。
不敢违抗伊尔迷命令的他依照他的话，找去了猎人协会的医疗站，不想却在那里看到了亚路嘉。
原来第三场测试上半场结束后，小孩被送去了那里，奇犽见到他时，他还依旧沉睡着，没有转醒的迹象。粗粗看去，小孩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最多的也只是擦伤。想着怎么都是自己的妹妹，又因为大哥的明确点名，奇犽便背着亚路嘉出了医疗站。
猎人考试地点随着一场又一场的转移越来越偏，基本没有什么公交能用作代步。奇犽背着小孩走了一段路才走回有人出没的繁华地。
此刻，已近正午，长途跋涉后，他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饥肠辘辘，恰好，小孩也苏醒了，于是奇犽便决定先背着人找一家店填肚子。
略过一家家招牌，奇犽选定了一家。那是家甜品店，贩售着各式各样精美的蛋糕、饼干。
将小孩放在店内的一张座椅上，奇犽走去柜台挑选。货柜里是五花八门的蛋糕造型，红红绿绿一大片，很是好看。
嘴馋地看着，奇犽冲着柜台的店员，道。
“两盒巧克力球。”
别问他为何牛头不对马嘴地故意找茬尽挑不存在的，其实打一开始奇犽的目的便是这个。
这家店既然是甜品店，那应该就会有巧克力球的存在，只是不知道味道和天空竞技场贩卖的巧克力球味道是不是一样。想起小时候吃到嘴满口香甜的那种味道，奇犽不由得舔着唇，露出向往的神情。
“这·里·是·甜·品·店！”挑起眉，井字爬上前额，店员咬牙切齿地报着店名。
“我知道啊，所以不是跟你说了么，两盒巧克力球。”一边说着，奇犽一边从裤兜里掏着钱，准备付账。
“这里只卖蛋糕和饼干，客人！”不得不说，做服务行业这一块的人都有着十分强大的心理素质，哪怕是在被刁难时也能扯着嘴，笑得和善，虽然口气有那么一点发冲。
“啊，不早说……真是太让人失望了……”丧气的收回掏钱的举动，两手自然下垂，奇犽招呼起座椅上的亚路嘉，走出门外。随后，继续驮着小孩上路。
一路走过一家又一家店，最后在小孩撑不住，肚子饿得咕咕叫后，奇犽才放下人随意找了家小餐馆解决午餐。
热气腾腾的菜与饭，虽然平淡，但却有家的味道。两小孩是真饿极了，等食物上桌后便不顾形象狼吞虎咽了起来。
饭饱后，继续上路。这次，奇犽拦了辆车，直通枯枯戮山。因为是旅游景点的关系，司机也没多想，便载了人。直到奇犽一路把人引到了揍敌客家的黄泉之门时才顿感不对劲，哆嗦着将人赶下了车，司机连钱都没收便大踩油门，逃离了原地。
奇犽耸了耸肩，摊着手，叹了口气，才不紧不慢地推开了大门。三扇门，十六吨的重量，直接从八吨跃升至十六吨的巨大成长，证明了奇犽的变化。不再是金丝笼里只会高歌鸣唱的雀鸟，而是那翱翔在天空中展翅的雄鹰。
守门人在看到奇犽时便已电话通知了主宅，随后才恭敬地躬着身迎接，在看到奇犽身后的亚路嘉时，面不改色地将人放了进去。
虽然不知道奇犽身后的亚路嘉是何人，但宅主人一早下达了不管三少爷带谁回来都一并放进去的指令，因此，守门人并没有多做干涉去阻挠。
就着奇犽推开的缺口，亚路嘉进了门。门内是大片的树林，此刻的季节下，只余光秃秃的树杈，但不难看出春意傲然时那份生机。
亚路嘉抓着奇犽的手，略带怯懦地跟着，一路走过泥地踏上石阶，不远处隐隐有两个影子。一灰一黑，灰的大，黑的小。
走近时才发现，原来是一个穿着黑色和服的女孩和一只灰色的大狗。
听见脚步声，和服女孩停下手边顺毛的动作，抬起头，脸上泛起了喜色。
“哥哥……”轻快、喜悦的声音不似平日里的清冷、无波。见是奇犽，女孩十分开心地迎上前。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母……”拽着奇犽的手，女孩有着说不尽的话，却在开口时不由顿住。
“母亲大人念叨你好久了。”收敛起外露的神色，女孩冷下声音，明明是略带撒娇的话却硬生生转变成冷淡。眼神微凌，女孩打量着奇犽身后的亚路嘉。
不善的神色却在下一秒转为吃惊，两张相近的脸靠在一起，除去发型、头发颜色以及身高外，两人的五官几乎分毫不差。
虽然一个是女装打扮，一个是男装打扮，但都遮掩不住那层相似。女孩抓紧奇犽的手，颤抖着问道。
“哥哥，她……是谁？”从来没有听父母亲说起过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但女孩却隐隐猜测到了那个点。
这一代的揍敌客共有五兄弟。大哥伊尔迷、二哥糜稽、三哥奇犽，最后就是他——柯特。剩下的就是那早夭的四子，她会是那个人吗？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五章 （抓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