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像他》子·非鱼

18、暗涌

　　18

　　自从越前作为教练去了那家俱乐部，他待在家中的时间就理所当然地少了起来。因为休假而独自一人待在家中的不二，闲散地躺在沙发上，似乎有些明白平日里，在家中等着自己的越前的感受了。
　　安静地令人感到窒息的街道，折射着刺眼光芒的积雪。不二有些烦躁地拉上了窗帘，打开了电台。节奏强烈的舞曲带着碾碎一切的热情充满了整个房间，这时不二心中的空缺才被稍稍地填满了一下。
　　难得的安静时光却令人感到害怕。不二的心底深处的那份不安全感又一次浮出水面……“我是不是束缚住了越前呢？”

　　随着一次又一次，越前带着满足的汗水归来，耀眼而夺目的笑容堪比那出生的阳光。而越前身上散发出的光芒越是明亮，不二心中的灰色地带越是骚动。
　　直到有一天，越前怀着久违的激动心情告诉了不二，“我准备参加职业的网球赛。”
　　“这真是太好了啊。”不二带着完美的笑容，真诚地说道。可是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真的好吗？
　　“可是……”越前欲言又止的样子，令不二心中一颤。
　　可是不二却只是掩藏着忐忑，语言温柔而又强装俏皮地说道，“呐，难道说，越前要参加赛前的禁欲活动吗？嗯……这确实令人为难呢。”
　　可是不二的话却没有令越前脸上的犹豫消失，他低声说，“为了参加下个月的赛事，我可能要单独训练。最近可能都不会回家了。”
　　不二的笑容似乎降下了一个温度，可是他的声音依旧温和，“我去帮你准备一下你需要换洗的衣服吧。”然后站起身，拍了拍越前的肩膀，“做你想做并且喜欢做的事情去吧。”
　　帮着越前一起收拾好行李，看着越前把行李搬上车。
　　“我走了。”越前这样说道。
　　“不要太拼命了。”不二给了越前一个拥抱。
　　“你也是。”越前回抱了不二。

　　然后。他们说了再见。

　　从越前的车驶出自己的视线起，不二心中就有一个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越前就这样慢慢地驶出自己的生活一般。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遥远，然后消失在了地平线。
　　压下心中的不安。不二回到依旧空空荡荡的屋子，有些疲惫地躺在沙发中，闭上眼。脑海中就回想起主编给他的建议……

　　不二先生，你是否愿意前往中东，担任战地记者呢？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通过这次历练，自己便可以在报社，在摄影界留下一个名字。可是，这也是一份危险。不二当时脑中想起越前的时候，便稍稍有些犹豫。
　　不过，如今……似乎不用担心了吧。

　　一月的美国还笼罩在一片皑皑白雪中，然而地球的另一边却已经迎来了夏季。不二打开电视便很感受到了铺面而来的暖意。越前给自己的邮件中抱怨裹着大衣上飞机，下了飞机就脱地只剩下t恤了。零度到四十度的温差，令人崩溃。

　　原本不二想要陪着越前一起去的，只可惜手上还有工作。他原本能够期待越前能撒个娇，要求自己请假，让自己见证他职业赛的开始。可是越前却不再是那个年少的孩子了，他理智而又体贴，不知不觉间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他不会勉强自己，也不会依赖自己……不二皱起眉，裹紧了身上的毛毯。可是来自心中的寒意却挥之不去……
　　电视屏幕中，热闹的气氛。镜头只是稍稍扫过了作为新人的越前……倒是南次郎的出现引起了小小的轰动。
　　毫不意外地看到越前有些无奈又有些鄙视地看了看被话题包围的南次郎，然后自顾自地喝着ponta。看到这熟悉的场景，不二的微笑又爬上嘴角。然而，在下一秒，他的微笑便凝固在了那里。
　　他看到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将越前带离了镜头番外。
　　虽然很模糊，也不过一刹那的事情。但是不二认得出，那个人是迹部。
　　当机立断，不二打开了skype。强行要求和乾视频。
　　“呐，乾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呢？”不二的微笑不带温度。
　　乾打了一个寒颤，无奈地说道，“说吧，说吧。只要不是违法的事情。”
　　“帮我查一下，越前的俱乐部是由谁在赞助的。当然我需要的不是网站上现成的资料。”
　　“知道啦，等我消息吧。”话没说完，乾就取消了视频。

　　电视直播闹哄哄地混乱着，越前再也没有出现在镜头中。而等待乾的消息的不二则无聊地翻看着比赛的赛程，又顺便打开了网络赌球的页面。毫不犹豫地买了越前赢。
　　终于听到“叮~”地一声。乾的邮件发来了。
　　打开邮件不过四个字：迹部景吾。

　　看着这种在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不二也只能苦笑了一下。

　　几个星期后。
　　所谓一战成名便是如此吧。武士之子——越前龙马的名声突然便在全世界的范围里流传开了。铺天盖地的消息，铺天盖地的新闻……
　　而不二所需要做的便是静静地在家中等着，等待着自己的恋人回来。

　　得到澳网的冠军对于越前来说，也确实有些惊喜。他不知道原来自己荒废了那么多年后，竟然还有这样的实力与世界水平的众人一战。
　　当然，最令他吃惊的发现便是，原来在身后资助自己的人竟然是迹部。
　　“本大爷只是觉得网球比起文学更适合你而已。”迹部装作毫不在意地说道，“而且我这只是一种投资罢了，你会让迹部财团获得更大的利益，我才投资的。你不需要想太多。”
　　虽然迹部的话听说去似乎毫无人情味可言，不过其中包含的情谊确实令越前有些感动。无论这么多年来自己对迹部如何，他对自己确实称得上尽心尽力。而这份感动，竟然又使越前心中有了一份小小的愧疚。这是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拥有的情绪。

　　在澳大利亚的庆功宴结束后，已经微醺的越前坚持要坐当日的末班飞机回美国。可是俱乐部经理却希望他能够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回去。就在他和俱乐部经理纠缠不下的时候，迹部作为一锤定音的人，指挥着桦地，“把越前扔回酒店去。”
　　被桦地扔进头等套房的大床上，越前迷迷糊糊地滚下床，脚步不稳地连滚带爬的向外走。迹部看着这样的越前又好气又好笑，让桦地出去的时候把门锁上。然后亲自动手把越前扔到床上，耐着性子道，“你不要折腾了，明天一早我就用私人飞机把你送回去。”
　　皱着眉，越前金色的眼中带着迷离的色彩，“什么型号的飞机？”
　　“你喜欢什么型号的就给你安排什么型号的！”迹部无心和他纠缠，敷衍地回答道。
　　“不要小型飞机。”越前迷迷糊糊地说道，“又颠簸又危险……”
　　“你是真的喝醉了吗？”迹部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手轻柔地抚摸上越前的发丝，让越前的发丝穿过自己的指缝，感受着他的柔软。而此时的越前也已经闭上眼睛，呼吸均匀地陷入了睡梦。酒店柔和的顶灯倾泻在越前的脸上，勾勒出一层毛茸茸的光晕……仿佛越前还是多年前那个奔跑于球场上的少年。
　　看着看着迹部的心也逐渐变得柔软了起来，他努力地平稳了一下心情，站起身为越前盖上被子。将空调的温度调到最适宜的温度然后关上灯，轻轻地说了一声，“晚安。”
　　放轻脚步，离开了越前的房间。

　　或许这份小心翼翼显得有些多余，可是迹部相信，这一切不会白费的。感情虽然来得莫名其妙却绝非无缘无故。有远见的精明商人知道，恰如其分地满足消费者的需求，经营总是会得到回报的。

　　不用心急。如果要听杜鹃鸟的鸣叫该怎么做？只需要等待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