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愔月誹血》韹悠月

4、《第二章上》初識

　　落英繽紛，滿天桃紅花瓣隨風飄舞形成一道令人驚艷的風景，寧靜的空間彷彿不似人間，直到一抹鬼魅的身影自桃林深處走了出來打破了這道美景。
　　一身黑色勁裝的俊美少年冷凝著一張不似人類該有面貌，他步伐沉穩地踩在混著桃花瓣的泥上，卻沒發出任何的聲響就連他身後被他所踩過的道路也沒出現任何的凹陷，足可見此少年擁有不俗的輕功武技。
　　此時一縷湝的琴音自少年所面向的樹林深處傳了過來，饒是他自小因為出生尊貴聽了不少名家所演奏的樂曲也遠不得這突兀的琴聲來得天籟。
　　少年停下了步伐，他側耳細聽了一會後又邁開了腳步，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了過去。

　　如果當時…沒有那一時的心血來潮…　…
　　如果當時…沒有那驚鴻一瞥的驚豔…　…
　　如果兩人不曾相識，是否還會有那一場並肩天下的亂世繁華？！
　　是否也就沒有了下輩子兩人再次的糾纏…　…
　　如果時間能夠倒轉的話…　…他們兩人是否依舊彼此牽絆走進了這一場解不開的局？

　　桃花滿天飛舞，粉紅色的花瓣不規則地隨風飛舞似乎要晃花了觀賞者的眼睛，花兒飄落在桃花樹下雪衣少年的青絲與衣袍上。
　　落寞、淒豔，少年不似這世俗中人。
　　他靜坐在鋪著華貴地毯上的軟墊上，微垂黔首，眼眸半斂，只見那長長的睫毛覆在清冷如月的臉上投射出一小片的陰影，以及眉間那點繁瑣的朱砂圖紋。
　　那撫琴的一雙雪白纖長的手，手腕上一隻紅得滴水的水晶種琉璃手環在折射的陽光下散發出妖異的光芒，手腕優雅地一低，新蔥似的指尖快速地連點幾下為他的琴曲添上一抹靈動，小指末端月白指甲滑如溫玉，細細的絳紅色朱砂線自小指甲片繪著延伸自整隻小指與手背。
　　少年明明身著一身的雪白綢衣，可在眉心與雙手的鮮紅圖紋的點綴下與那第一眼所見的清冷孤傲又有點不一樣，雪白與鮮紅的視覺衝擊讓隱密在樹林中的人不禁往前一踏。
　　「誰？！」
　　很細微的足音還是被白衣少年給捕抓到，他停下琴音纖手捻著細長的銀針便往聲響位置射去，隱在一片造景用的竹林的黑衣少年則拔出隨身攜帶的黑色長劍打落了這犀利的一針。
　　「出來！」這一次少年雙手又再次撫上琴弦，凌厲的琴音一改剛才的空靈飄渺，它化為實質的利刃掃向竹林只聽轟隆一聲，黑衣少年前的竹林倒了一大片也讓白衣少年清楚看見了那躲在竹林後的人。
　　他抬眉，他眼神無波地回視，他白衣勝雪纖塵不染猶如落下凡間的仙人，他勁裝黑衣冷然中帶著一股霸氣華貴如那九重殿上的王者，這一眼讓彼此兩人繫下了斬不斷的糾纏、今生無解的淒美結局…　…
　　「你是何人，為何要擅闖？」白衣少年聲音沉靜如水，空靈溫潤中有一股冰冷孤傲，一雙鳳眼圓潤流光勾心般地上翹，在陽光的照射下一絲秋水在瞳孔裡輕輕打個了轉，最後化入眼角，上面長而纖細的睫毛輕翹微遮，若隱若現簡直奪人心魄地美！
　　黑衣少年就算面對白衣少年的質問，他依舊如雕像般挺立在原地，一身緊身的黑衣襯得少年身材修長在看腰間所配戴的長劍與那短短一瞬的交接，白衣少年猜測這人的武功應該在他之上，冰冷的目光停留在白衣少年的臉上，性感的薄唇微微一勾，冷得似冰的嗓音反問道：「你又是誰？」
　　白衣少年瑰麗色的粉唇抿緊，似是不屑回答黑衣少年的問題。
　　看端坐在矮桌前的少年，對於他的態度黑衣少年不惱反倒是邁開了步伐撩炮坐在白衣少年對面，「你，很有趣。」
　　精緻的面容就像罩上一塊冰，這兩人無形中散發著冰冷的低氣壓，最後白衣少年輕輕一吐，「你也不差。」
　　「御蒼。」黑得不見底的眼眸鎖視著白衣少年的白淨的臉龐。
　　「原來是弿國三皇子。」
　　只要對各國時事政局有些許瞭解的都聽過弿國三皇子從萬般寵愛的地位跌落至殘破的冷宮，至此之後靖平帝便對御蒼不聞不問就連皇子最基本的書院也不曾讓他踏足，就像是弿國皇帝從未生過這個兒子。
　　不同於御蒼冰冷的夜眸，白衣少年一雙鳳目五彩流光沒入眼角，他輕輕領首卻沒有那見到皇室中人該有的恭敬，一如御蒼初見的那一眼。
　　「你。」
　　「鄉野之人，不敢高攀三皇子。」冷淡疏離，但舉止中又不失溫和禮儀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御蒼聽白衣少年這一言微微挑起了眉頭，能從他的名字就能馬上點出他的出身，表明這少年對時局有一定的瞭解，且既能知道他是誰又說出“高攀”二字，聽到御蒼的耳裡多了幾絲諷刺的意味，可御蒼並沒放在心裡。
　　見御蒼沒有在接下去，一隻修長有力的拿起了他放在桌上的茶壺逕自地倒起了茶細細的品味著。
　　直到御蒼還要再到第二杯茶時，白衣少年白嫩的手阻止了御蒼的動作，「茶涼了。」
　　接過茶壺，少年倒光壺中的殘茶，略側的身子面向不遠處的紅泥小火爐，他起身在冰涼的山泉水中淨手過後再自另一邊煮茶用的水壺中取了一瓢雪水動作優美地舀進雕著精美花紋釜中，見水中微滾少年白皙的手取過茶勺加入茶末待茶與水交融，二沸時出現沫餑取出，他眼神專注直至茶湯波滾浪湧後將二沸時所盛出的沫餑淋在茶碗上，最後再取出茶湯舀進那做工精緻的青瓷茶碗裡。
　　「請用。」
　　御蒼看湯色稠濃，但清澈，通透，油亮，一看便知是好茶。
　　端起茶碗御滄抿了一口，茶水濃厚、清爽，細滑柔潤，回甘生津，但不澀，甜、苦平衡，層次豐富，回味無窮；香氣幽沉，入水口齒長時間留香，咽喉甘涼，滋潤，暢通，溫熱的茶水帶來一股溫暖，順著食道下去身體感到鬆散、安神，但不亢奮。
　　放下茶碗，漆黑的眼看向他面前的白衣少年，前所未有的興致在這一刻起燃起，「好茶。」
　　「多謝讚謬。」
　　「你的名字。」
　　白衣少年抬眸看著眼前的御蒼，這人沒有傳言中那落魄皇子的不如意，連他這陌生人所煮的茶也能臉色不便毫不猶豫地飲下，一點也不怕他暗中下毒，是他這人藝高膽大還是篤定他不會殺害皇室中人？
　　只不過這樣的少年，他不討厭就是了。
　　薄唇扯出了一個細微的弧度，一般人根本很難看到這樣的變化可對於御蒼來說卻看得一清二楚。
　　「鳳夙夜。」
　　鳳？！
　　看著自稱鳳夙夜的少年那一點自眉心伸展開來佈滿那光潔額頭大半的圖紋，御蒼一看便知道那是自出生就有的朱砂絕不是刺紋出來的。
　　「鳳凰一族？」
　　江湖中除卻強大的殺手組織也有隱遁的隱士世家，不過他們在江湖上幾乎都不怎麼走動，但因為家族長久的來的傳承與底蘊也是個不可小覷的江湖勢力之一。
　　可最為神祕的應屬為據說有神之血統的四聖族家族──青龍、白虎、鳳凰、玄武。
　　但是關於四聖族的傳說御蒼也只在弿國皇宮內的藏書閣的眾多古書裡只見過短短的一小行敘述，雖多年來早就沒有了四聖族的蹤影，可他們的故事一直流傳在隱世家族之內，依舊還是有不少人相信有四聖族的存在，只不過眼前的少年額上的紋路讓他聯想到覺醒的神之血統的御印。
　　這一次鳳夙夜端正了自己的姿勢鳳目緊盯著御蒼，一個落魄的皇子不應該有那麼高深的武功，甚至連這世間快被歷史洪流掩沒的四聖族也知曉的那麼清楚，這人果真不可小看。
　　「三皇子果真是學識淵博。」鳳夙夜聞著茶香又道：「僅憑鳳某的姓氏三皇子便猜測鳳某是鳳凰一族，那天下姓鳳的人不都是四聖族了？」
　　「御印。」
　　骨節分明的食指點了點自己的眉心，「四聖族覺醒之人都擁有屬於自己的印記。」
　　替御蒼面前的茶碗換上新的茶水，鳳夙夜扯出一抹極湹男θ荩溃骸溉首右稽c也不像是被皇帝冷落在冷宮的皇子。」
　　遽聞弿國靖平帝可是把這三皇子當做空氣，甚至也沒為他請太傅與伴讀，得到的月俸也比不上一位上等的宮女，只不過見這黑衣少年的穿著可真不符合打聽出來的消息。
　　「耳聽為虛、眼見都不一定為實，如你鳳族後人不也出現在本殿面前。」
　　風，搖曳下一片片的桃花沾染上兩位席地而坐的少年，落英滿天，兩位將來站立在頂峰的驚才絕艷少年彼此相互對視著。
　　突然，御蒼伸出一隻手就見那雙略帶白皙的伸向鳳夙夜的臉頰，鳳夙夜眼不眨就任由御蒼那有力的手指拿開落在他髮上的花瓣。
　　御蒼邪肆地一笑，俊美如斯的他眉目間的那份邪氣慵懶讓人一看便會移不開目光，與那清傲如明月的鳳夙夜給人相反的感覺，可卻讓人覺得兩人非常地相配。
　　俊美的黑衣少年撫了撫根本就沒任何灰塵的衣袍站起了身，他俯視著那冷淡坐在琴座前的少年，在這落花如雨的畫面下這一站一坐的兩位少年開啟了兩人糾纏命叩霓D輪。
　　這一年他們十七歲。
　　兩人初識在這飛舞滿天的桃花樹林下，驚才絕艷少年們暗中的對峙被花瓣模糊了緊張的氣氛，在遠方看就像是一幅美好的水墨潑畫，而這一幕最後也深植在兩人心中…　…
　　收回了對視的目光，御蒼踩著鬼魅的輕功閃回樹林裡，這時他們兩人都彼此記下了對方的名字。
　　御蒼…　…
　　鳳夙夜…　…

　　待續...

　　Ｂｙ韹　　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