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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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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段
叶无声是有机会回浩气盟去的,反正他身在外谷,只要他一封飞鸽传书,浩气盟必当派出精锐守卫来昆仑北芒山接应他回西昆仑高地。
可是他没有回去,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找借口几次三番拖拖拉拉呆在恶人谷。是身上的恶人谷衣饰穿久了脱不下来了吗。
其实叶无声入浩气的理由非常简单,所谓浩然正气,仁义正直大概就是指浩气盟这样的所在了吧,可是他入了浩气盟没多久就发现并非人人都是正人君子,而在他去了恶人谷当卧底之后,发现恶人谷也并非人人都是十恶不赦之徒。
他一犹豫,一拖,便拖到了浩气和恶人开战之睫。
恶人谷认为浩气想要一口气拿下冰血大营并非易事,哪知浩气盟此次居然调动了几乎所有的兵力,似乎是除了南屏山望北村的兵力之外都调了过来。最先开始,是恶人谷昆仑运送粮草时被张桎辕带着五十骑兵半路拦截,几个守卫加上几十个手无寸铁的奴隶,压倒性的胜利,然后便是恶人谷在押镖去灵风村时被事先就埋伏在玉虚峰的浩气精锐分队打成一盘散沙。
冰血大营被悄无声息地占领,浩气盟下手干脆毫不留情,得了的俘虏就地处决。事情传到雪魔王遗风耳朵里时,连王遗风都皱眉三分。
上头老早差遣了慕觞领了三十精锐骑兵驻守平安客栈,是为了以防万一,当然他们谁都没想到这次浩气盟的攻势如此之猛,仿佛一切都在自己的算计之中一般。所以在谢渊领兵踏上三生路时,慕觞手握长枪,只感到空气当中血腥之味更深一分。
慕觞带着三十骑兵当然敌不过那么多耗子,虽然拖延了一段时间,但是也近乎是全军覆没,最后他领着寥寥不过三人骑兵饶兴逃回了内谷,他身上的银甲尽是血红,一双眼睛杀到几乎发红,到了内谷,□□那匹黑马终于支撑不住倒地死去,它身侧中箭尽是驮着自己的主人竭尽全力回了内谷,慕觞肩胛中了一箭,说浩气盟此次似乎有备而来,他和手下实在是无法应对。
王遗风广袖一挥,只道了两个字:封谷。
封了内谷死守烈风集是最后的对策,眼下战事告捷,这已经是全权之策。
哪知内谷大门刚关,内谷的人便听到外头战马嘶鸣,铁蹄踏路之声越来越靠近,随后,只看到万道弓箭直直射入内谷来,毫无防备的恶人们四下逃窜,内力深厚的高阶恶人沉着应对以内力织起屏障阻止箭雨伤了众人分毫。
可这箭雨分明就是个幌子,然后非常多的类似流弹的东西夹杂在箭雨中投掷了进来。这是种闻所未闻的流弹,炸开的杀伤力虽然小,但是里面却裹着精致尖锐的暗器,通过爆炸的作用迸溅开来,恶人谷的人哪见过这种招数,竟是连十恶都未见过,来的突然毫无应对的对策。
云镜和叶无声不在烈风集的雪魔堂外的空地上,而是在炎狱山附近的高楼之上,慕觞一身是血策马寻了过来,他浑身是血,连那柄朱枪都饮了鲜血后隐隐躁动。
慕觞勒马,好半天才安抚下有些躁动的马,毕竟不是自己常用的坐骑还是有些不习惯,他握枪抬头看着站立在高楼上的云镜,轻轻一笑:“你倒是好,耗子都杀进来了,还带着小白鸡站在这里。”
云镜居高临下地俯视他:“那个万花呢。”
“哦,你说殷溯啊?我放他回万花谷了,怕是现在已经到龙门客栈了吧。”慕觞扯了扯马缰,笑容依旧浮浪,“说起来,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你怎么还不出剑。”
云镜声音平平:“恶人谷烈风集被围剿,干我何事?”
“你这样想倒还没叛逃出谷,当年你会面当年的恩师谢云流,他到底同你说了什么叫你能放下一切?”
“……他问我到底为了什么活。”云镜的眼珠动了动,一瞬不瞬盯着那个天策。
“好一个到底为了什么活着!”慕觞眼见前方烈风集大门被熊熊烈火包围,脸色一变,“抱歉了,虽然我对恶人谷也有些意见,但是我的战场可不在这里。说到底,我还是厌倦耗子那些伪君子的脸。”
他一扬马鞭,马儿嘶鸣了一声,朝雪魔堂的方向驰骋而去,远远还能听到慕觞的笑声:“吾友!若我还活着,记得下次一同饮酒定要不醉不归!!”
恶人谷的情报是叶无声透露出去的,浩气七星当然能够找出一个最佳的突入方式。
所以,浩气盟并没有从正门攻破,大门口的那些只不过是虚张声势叫恶人乱了阵脚,恶人谷内谷最先沦陷的却是醉红院。
等到恶人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浩气已经打到了炎狱山这一块,正巧是云镜和叶无声站的那一块地方,随后援兵到达,乱战分离。
他们站住脚的高楼轰然倒塌的时候,叶无声被迫运起轻功落地,落地便迎面挥来一面大斧。这种时候早就顾不得叶无声到底是不是浩气的人了,再说他露面的也少,落雁城认识他的人也就寥寥数几,他咬了咬牙,换上重剑突入。
浩气盟用的是声东击西的诡计,这边炎狱山打成了一片,有消息就传来连小少林都沦陷了。叶无声听到消息后身形颤了颤,其实他前几日回恶人谷之后收到了一份飞鸽传书,是关于浩气盟攻打恶人谷的详细计划图,只要没出错,那就会按照计划的来。叶无声再傻也察觉得到浩气盟开始怀疑他对浩气盟的忠诚度了,若是他几次三番不愿回来,定有什么隐情,怕是早已投诚了烈风集,纳了真正的投名状插了真正的黄泉引路旗了,事实上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是单纯的……不想在短时间内回去。
恶人谷结结连败,浩气盟乘胜追击,居然越打越勇,叶无声收到的情报其实不假,看此情形浩气盟必当能够大挫恶人谷之锐气。
叶无声自然知道大事不妙,再继续呆下去唯恐他们都自身难保,于是他拉了云镜不由分说要去昆仑避一避风头。
原以为云镜会追问他为什么忽然说要去昆仑,哪知云镜什么都没说便跟着他走,甚至还找了两匹马。他们跨上马之后,叶无声便带着云镜绕着路走,一路上都没有浩气的人,而恶人也管不了他们。
本来叶无声以为自己已经够快,哪知昆仑也到处是浩气的人。
西昆仑和东昆仑都走不了,往中间走更是自寻死路,他寻思着要不要先去玉虚峰避一避风头,哪知云镜忽然停下,下了马将剑缓缓抽了出来。
浩然正气之旗,此时倒是像极了一种死亡的征兆,前方不远处浩气之人往这边行进,叶无声回过头去,后面也有,某种无形的压力压到了他的身上。他看向云镜,只看到了慢镜头,云镜正在一寸一寸地拔出自己的剑。
浩气不过百人而已,他们却只有两人。
叶无声已经记不得了,浩气两方兵力一齐冲来时,他只看到云镜手中执剑,周身剑气暴涨,半透明的万把玄剑齐齐落下,瞬间将周围的敌人尽数斩于虚刃之下——那招数居然是纯阳宫的禁招剑流云。
云镜光使了这一招已经元气大伤,虽然了结了大部分的浩气,但是还留有余兵。叶无声已经无法思考了,将围拢的敌人尽数斩于剑下。最后,云镜的吞吴再也承受不住,崩裂地粉碎,叶无声的重剑也不知是落在哪里,两人只得一把轻剑,他扶着云镜硬是往玉虚峰的方向走,去了小遥峰寻了一个山洞将云镜安置了下来。
云镜就地而坐,调养生息,叶无声便去了小遥峰的深处寻水。
小遥峰很美,翠绿盎然,溪流潺潺,和昆仑万年冰雪甚是不同,怕是昆仑深处的一处绿洲仙境。可是叶无声显然无心去欣赏这般别致的风景,他身上没有水壶,便摘了片比较大的叶子,将叶子放在水里清洗了一下,然后盛了满满一捧水想要起身前往云镜所在的山洞。
浩气盟开阳坛坛主可人正静静屹立在他的身后,把叶无声吓了一跳,他手里的水自然是洒了。
“浩气盟之前召你回去,你迟迟不归。”她无视那水溅湿了自己的裙角,开门见山道,“盟内怀疑你是否已投诚恶人谷,于是飞鸽传书告诉了你今日的计划,但你却丝毫未透露给任何人。”
她说道这里,顿了顿:“你不回浩气盟竟是为了那个纯阳?若是别人知道,定是要叫你笑话了去!”
叶无声抿紧了嘴唇不说话,他身边只有一柄轻剑,面对武功高强的可人他自然是敌不过。可人眉宇淡淡扫了他一眼:“你未透露此次计划,说明你未投靠恶人谷。便给你一个机会吧。”她说着丢下一柄匕首,“我见那纯阳对你没有丝毫防备,杀了他,你还可以回到落雁城;不杀,你便是与整个浩气盟为敌。”
说完,可人便悄无声息地离去了,那柄匕首静静躺在地上,叶无声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柄匕首捡了起来,然后重新用那片叶子盛了水匆匆往山洞的方向小跑而去。
两人都喝了水,脸色稍微好了一些。傍晚的时候叶无声在山洞里生了个火,云镜感觉恢复地差不多,便捡了一根他拾回来的树枝说去附近看看有没有浩气盟的人,他心不在焉随口嗯了一声,手上反复用树枝戳着篝火。
云镜出去了很久,叶无声才将匕首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
杀了他,你还可以回到落雁城;不杀,你便是与整个浩气盟为敌。
可人的话还在他的耳边回荡,他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他想丢掉匕首却又丢不掉。他杀不掉云镜的,以自己的本事绝非可能杀掉云镜。
就在此时,云镜居然回来了,叶无声听到他踩到树枝的咯吱声,吓了一大跳,匕首还攥在手里,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而云镜看到他手中多出来的匕首时明显一愣,脚步滞了滞,只是一会儿工夫,他便继续往他走去。
叶无声被吓得跳了起来,他跳了起来连连后退,还不小心踩灭了篝火,他连连摇头想要出口解释什么,匕首如同烫手的洋芋一般,却不知怎么甩也甩不掉。
云镜面色平静,让叶无声极度恐慌,在他抬起手时叶无声就要以为自己死定了时,却不料,这个纯阳道子居然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忽如其来的拥抱让叶无声瞬间大脑空白。
云镜握住他握着匕首的手,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心口,用力了几分。
用力一点。
他轻轻环住他的背,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包裹住匕首精致的刀柄,刀尖向着自己的心口,笔直地刺去。
再用力一些。
刀尖刺破了他的道袍,刺入皮肤的时候一点也不疼,他只觉得那刀尖如冰雪般的凉。
再用力一些,你便可以走了。
道士在他耳边很温柔的呢喃,温柔的像是情人般的呢喃,呼出的热气落到了他的耳边,叶无声咬着嘴唇浑身冰冷被握住的手僵硬地停止不前。
不要犹豫了,我让你解脱。
“——不行!!!”
叶无声的眼忽然失了焦,他猛得抽出了手将匕首丢了出去,匕首落地时发出咣当一声。下一刻,他已经紧紧抱住了云镜的背,像个孩子一样胡乱呢喃,又哭又笑,一时间竟是疯癫了起来。
不行,我不能杀你,你不能死。你怎么能死呢?我不会杀你的,我怎么可能杀你呢?你要活着啊……
云镜什么都没说,只是牢牢地抱住了叶无声的肩。
昆仑四季,一如寒冬。春来秋去,尽是一片冰白。
浩气盟在烈风集吃了不少的苦头,恶人谷的精锐也是非死即伤,他们伤了十恶中的沈眠风、陶寒亭、烟还有米丽古丽,已是让恶人谷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次进军中原。于是他们全身退出了恶人谷,在昆仑一片冰雪当中围剿恶人谷的残兵败将。
可人带领着几十骑兵包抄了没了剑的云镜和只带着一柄轻剑的叶无声时,他们已经走到了玉虚峰的一处悬崖边上。
可人见那纯阳未死,脸色一变:“叶无声,你竟没有将他杀死。如此,之前那个协议,便算是破裂了。”
她话音刚落,身后几十骑兵拉弓搭箭,齐齐瞄准了他们。
云镜元气大伤,叶无声也体力透支,这几日除了水他们便未吃到任何的食物,小遥峰那个地方的野果大多有毒,兽类不知是知道昆仑异变纷纷躲进了洞里不出来,倒是生生断了他们的口粮。
叶无声看了看悬崖,扭过头来看到可人脸色不是很好,朝着她虚浮一笑。
可人闭了闭眼,像是不忍看到此番情景般,踌躇片刻,冷声命令道:“放箭!”
与此同时,云镜抓着叶无声的手,两人同时迈开脚步——
直直踏下了悬崖,如同两只大鸟一般落了下去。
他们身后万箭齐发。
尾声
三年后。
叶无声裹着袄子抱着暖炉坐在自家门槛上看着长乐坊内近来入昆仑雪山的旅人越发的多,好多人家的门被敲开求借个宿都被回绝。他和云镜住的地方其实还有间空房,只是云镜一直不喜欢陌生人打扰罢了,便一直拒绝借宿的商旅。
大约是天气越发寒冷的缘故,他抱着暖炉都觉得太冷,于是抱着暖炉站起来在雪地里跳动几下。
最后他觉得外头实在是太冷,于是打着哆嗦进屋里去了。
他认真合好门的时候,云镜正在拿着一壶药酒往手上倒。
那酒是上好的药酒。
当年云镜出了坠崖之策,他的右手为了防止两人坠崖摔死所以几乎是废了,当时他将叶无声的轻剑笔直插入了崖壁上,剑与崖壁摩擦迸溅出火星,他便这样以缓他们下坠之速。
运气好的是他们落到谷底时并没有死,运气不好的是云镜胸口的肋骨似乎断了,右手抓握不住东西,两人窝在崖底下无水无食又走不了路,大雪封山。于是只好等,好在老天开眼,他们等了几日,开始叶无声还把冰含化了喂给云镜,可是时间久了他知道不能那么等,便半背半拖着出了崖底,接着凑巧遇到了一支进雪山采矿的商旅队伍才得以活下来。
后来云镜住到了长乐坊,也不愿回去恶人谷,偶尔起码寻到刀宗营地找上师父切磋上几把,平日倒和原来在华山纯阳的日子没什么区别,晨起练剑,再抄写道德经,日子倒也过得清闲。
叶无声自然耐不住寂寞,浩气盟怕是去不得了,可恶人谷也不愿意久留。于是便背着自己的轻重剑四下游历去了,倒也隔上几个月回昆仑一趟看看云镜,见云镜在长乐坊无聊,便偶尔得上几本书给他带了过去,随后再住上个几日,便再次启程。
云镜的手伤看了不少大夫也不见好,后来那一年里,殷溯曾经来过数次,他第一次来时看到云镜的手伤之后便回谷带了些药酒和草药给他,叮嘱他用药酒给他的手活血,再找坛烈酒,开坛把那些草药泡进去,埋进雪里,等到那些药酒用完那坛酒便可以掘出来用了。
叶无声游历了两年了,便回到昆仑将包裹一丢说之后便要在这里住下来,一副死皮赖脸你不准收我租子的样子,云镜倒是随他去,空着的其中一间屋子已经灰蒙蒙又堆了些杂物,他不方便收拾便找木匠打了张床放在自己那间屋子里,好在叶无声也计较这些,倒是和藏剑山庄那些穿金戴银的少爷有那么些不同。
而叶无声也总寻事来做,加上长乐坊有隐元会的人,他便偶尔接些不痛不痒的任务去做,得来的赏金便搭上一桌子好菜,再开一坛好酒说恶人谷从未与你对酌,现在酒都开了,你可莫要拒绝此番好意了。
这两年出门游历他倒是成熟了不少,剑术也越发精湛起来了。
其实云镜也不是没问过叶无声为什么不回藏剑山庄去住,好歹那边比昆仑这冰天雪地要好的多,哪知叶无声只是摇摇头,然后有些茫然却坚定地说,就只是想陪陪你。
云镜听了也没说什么,叶无声也问过是不是他当年知道自己是浩气的人,云镜说在他想要去炎狱山的时候就发现了,但是第一个发现的是慕觞。叶无声觉得还挺惊讶的,因为慕觞给他一种很随便粗心大意的感觉,云镜说你别看他那样事实上比谁还细心。这么一说倒是扯上慕觞当年后来如何了,云镜沉默了一下说应该是死了的。
叶无声听完一下子没了声音,觉得在聊下去便不好了,就忙不迭地找了个理由出门去了。
云镜的手不太方便,所以用自己的左手给自己的右手活络筋骨时也有些笨拙,叶无声进屋见状放下暖炉走过去坐到他面前拉过他的手,手上又沾了些酒液替他小心翼翼地揉搓着掌心。
殷溯给的药酒很好,虽然好的缓慢,但是云镜这些年起码可以握起碗筷了。云镜低头看着叶无声的头顶,他正在认真地揉捏他的手心,和手指,察觉到他在看他时便抬起头来,然后他便看到那个常年冷着一张脸的道士异常温和地笑了。
倒是谁都没说话,叶无声继续低头帮他活血,半晌之后屋外传来敲门声。
“谁啊?”他隔着门问了一声。
“是我。”
外头响起了殷溯的声音,无声急忙开了门,却见殷溯骑着一匹雪白的马,见他前来开门便将一个沉重的包袱丢给了他。叶无声连忙接住,小酒坛碰撞发出不小的声音,里头还有些用来泡药酒的草药。
“我带了很多,大概够你们用上半年。”
殷溯穿着一件白色的狐皮袄子,说话间吞吐着白雾。屋里头的云镜闻声出来,隔着一扇门看着他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便问他要上哪里。
万花没有要下马停留的意思,只是淡淡说道,殷溯这三年一直有个疑问未解,后来逐渐自己是想通了的。如今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至于药酒,之后每隔三个月都会有万花弟子送来。如今来昆仑长乐坊只是想问道长一些事,烦请道长为之解答。
云镜眉宇淡漠,抬头直视着眼前的万花墨衣弟子。
“你说。”
“当年浩气与恶人一战,慕觞领三十精锐兵将坚守平安客栈。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上面那么安排的?”
“是上头安排的。”
“……是打探敌情还是……”
“死士,为了拖延时间。”云镜不等殷溯话说完,便立刻打断。
马上的万花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云镜见他并未眉头紧锁,只是有些茫然地看着他。道士笑了笑道,你别误会,放你走是他自己的意思。至于为什么放你走,那你要问他。
是吗。
万花自言自语道,旋身看了看长乐坊之外的昆仑冰原。
叶无声的手脚又凉了起来,他看着万花有些痴迷昆仑雪景,便问道,殷溯你这是要上哪儿?
北茫山,恶人谷。
殷溯回首看着他俩释然一笑,放心,只是投诚而已,今后怕是不得见面,两位多保重。
他说完便抱拳告辞,不等他们发话便骑着马出了长乐坊,往北茫山的方向驰骋而去。
叶无声有些发愣,云镜笑了起来,摇了摇头拉了拉叶无声说天寒地冻你还杵在门口继续吹冷风么。
叶无声应了一声,再看了一眼万花离去的地方,便关门进了屋里。
一扇门便隔了外头雪声咆哮,寒川冰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