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颜良]千金不换》今朝如晤

47、曾经你的温柔是我的世界，如今，却是我的梦魇

　　颜路常看着曾伯进出张良那个黑暗的小房间时，不由自主的产生一些连自己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感。

　　而自己，却呆呆的站在门口发愣，连推开房门的勇气都没有。

　　只在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悄悄的站在床前，听着那人难得安稳的呼吸，仿佛这样才能安慰自己的心跳，就像现在，颜路蹲下了身跪在床边，几乎用着平视的角度看着张良。

　　伸手摸索到了他的手臂，柔软又细腻的触觉总是让人欲罢不能，他挨靠过去，是张良轻柔的呼吸，温热的打在自己脸上，让人迷惑又贪恋，稍稍一低头，就可以触碰到带着温度的唇角。

　　那样熟悉不过的气息，我们有着比任何人都契合的身体，他心神一动就无法控制的沿着唇角摩挲在唇上，身下的人徒然一僵。

　　张良醒了。

　　颜路并不想停止，他伸手就掐住了张良的腰身，感觉到他还有着意识不清的推拒和反抗，颜路的心脏仿佛漏了一拍顿起想要让人去征服偏又不肯承认张良已经不愿让自己触碰这样的事实，于是强制性的带着戾气的吻几乎让张良窒息也足够让他清醒，他张口就狠狠在颜路的唇上咬了一口，颜路吃痛却没有退缩，相反的，血腥的味道散布在两人的唇舌之间，简直像野兽的厮杀，你死我活，谁也不甘示弱。

　　他的手扣上张良受伤的手腕，伤口被强压后再次裂开的血液染红了纱布，张良不吭声，颜路就不放手，直到张良的嗓子里再也无法忍受不自禁的呜咽了声，颜路才退开。

　　张良却只是用手在唇角抹了抹，有着对颜路的鄙夷和不屑。

　　颜路的眼神落在红色纱布上，皱了皱眉，神色也跳动几分，他开了灯，一把抓起他的手，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新的纱布。

　　张良咬牙试图抽回手腕，却被颜路狠狠的掐了伤口一下，他几乎疼痛的惊叫起来，而那个人呢，用着几近心疼痛苦的表情做着残忍伤害的事——颜路，你是个疯子！

　　他小心翼翼的重新替张良消毒包裹，嗓子里有干涩的音色滚动：“子房，不要那么倔强了。”不要再反抗了，我一点也不想伤害你，哪怕一丁点我也舍不得，他垂下眼帘，将慌乱后悔的神情隐藏起来，张良有多倔强，从对张平的的事件上就可见一斑，但是……不要将这些脾气用来对付我，被压抑的沉痛让颜路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张良面无表情的看着颜路痛苦交织的神色，心里莫名有一阵快感，几乎和被注射毒品的时候一样，他快要爱上这样不受控制的感觉了，他瞥过眼不屑的应了声，眼眸中的冷意让颜路胆颤心惊。

　　那些被隐匿的放肆的狡黠都死去了。

　　心死了，也就无动于衷了。

　　对谁，都无动于衷了。

　　他突然将张良拥进怀里：“子房，不要怀疑我的初衷，”张良只觉得自己的骨骼都要被这个人失控的力道捏碎，“不管你如何看待我……不要怀疑我的真心。”颜路是很少有这样的口气和表情的，几乎是带着哀求的样子。

　　张良动了动，微微偏过脑袋：“我知道，”他的唇有着鲜红的颜色，像是吃了人的妖孽，“你爱我。”

　　颜路，你是爱我的，我从不怀疑。

　　嘿嘿，张良冷笑，你看，你连伤害的理由都温柔深情的叫人无法抗拒和苛责，于是，就像凌迟，在心里道道割过的痕迹，每时每刻分分秒秒在伤口上一遍又一遍，血肉模糊，直到痛觉麻木。

　　而这刻，我竟然庆幸你还爱我，那给了我可以任意伤害你的权利，就像你对我做的一切一样——哈哈，这样的自己真是好恶毒好丑陋——可是……我无法停止，因为啊，我已经遍体鳞伤了。

　　那么，我还在乎什么？！

　　他就这样笑着，声音空寂又虚幻：“你有没有试过完全相信一个人结果到头来发现自己的信仰是错误的那种……咎由自取呢？”如果你毫不怀疑的去相信一个人，不是得一生知己就是得一生教训，可惜，张良是个笨蛋。

　　所以。

　　咎由自取，就是用来形容我们的最佳词汇。

　　颜路退了一步，所以张良永远不会看到他合上房门的瞬间，整个人几乎瘫软在地上，不可言喻的刺痛蔓延向四肢百骸，他无力的将脸埋在双掌中。

　　我说过那是唯一一次，再也不想让你流血流泪，可是，还是把你惹哭了。

　　不，或许比这更糟。

　　那是我最惧怕的东西。

　　不是怨，不是恨。

　　而是，来自你对我的失望。

　　你对我，已经决定，无动于衷了。

　　对不对？

　　对不对……

　　“叮”，手机的电话来了，颜路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他又是那个光彩夺目又温润儒雅的有着东方气质的男人。

　　他最后看了一眼房门。

　　*********

　　颜路去做什么，张良不知道，像是很久都没有再见到他了，也只有曾伯，偶尔来和自己聊两句。

　　“他回一趟以色列处理家里的事。”曾伯将张良扶起身。“今天傍晚就会回来。”

　　张良不说话，连神色也暗了下去，曾伯知道他不想听到任何关于颜路的事，甚至连颜路的名字也不愿让人提起：“想出去走走吗？”曾伯看了眼门口。

　　张良的眼神蓦然亮了几分，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曾伯，仿佛在小心翼翼的询问“我可以吗”“真的可以吗”这样的问题。

　　曾伯就没忍住鼻子有些酸，他瞥过头不让张良看到自己的眼睛，颜路将张良当成了一个人的禁脔那样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却把张良硬生生的逼成了如同宠物一样的存在。

　　曾伯轻轻道：“他不在。”他不在，我带你去园子里走走。他扶着张良起身，外面阳光大好，刺痛的他不敢睁大眼睛，直待到能够适应环境。

　　张良其实一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这里还是J市吗……”他环顾着陌生的环境，不远处几个打扫的家仆看到了却也不敢靠近，谁都知道，张良是颜路唯一的禁忌。

　　曾伯点点头：“这是J市的第二套房子。”第一次是颜路买下的岳麓园所住的公寓，他没有说，这一套是他专门为张良建的，在很早以前就动工了，中央公园后方的小别墅，所有的布局和外观都和张家在J市的老房子一模一样。“他花了很多心思。”这一点是不能被否认的。

　　曾伯看着张良脸上的表情。

　　而张良看着园子外不远处的中央森林，他不能否认颜路的温柔就不能否认颜路的爱，连反驳自己的话都显得虚弱无力，手腕隐隐的作痛都在提醒着自己要坚持下去。

　　可是几乎有那么一瞬，张良连自己都在困惑，颜路，我恨你吗？我不恨，那么，我们都在为着什么理由那样不肯放手的纠缠执着。

　　而我，已经再也没有那样的心思和力气去挣扎。

　　“曾伯，我不想这样下去。”他淡淡的说，跳开任何关于颜路的话题。

　　阳光下的唇角冰冷没有生气，连曾伯都无法多看一眼，是不是……只有让你离开，你才会回到从前。

　　老人家咬了咬唇，声音干涩的只有自己能感受：“你还能开车吗？”

　　张良错愕了一下，转头就看见不远处停放的私家车。

　　“我想喝杯水。”张良垂下眼。

　　曾伯点头，握了握他的手，就回屋去倒水。

　　他隔着玻璃窗看着张良从一步步到慢慢的小跑，朝着那辆汽车而去，几乎一点也不停歇，就好像……这里是毒蛇猛兽，而他已经半点也不留恋。

　　呵，曾伯揉了揉眼睛，子房，你看，你已经再也顾不得颜路的感受了，以致失去你，他会如何？

　　你再也不关心。

　　可是，那不是你的错。

　　他背过身，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门口的家仆受惊的想要去追赶却谁也追不上。

　　曾伯将手中的水倒去，也许，这是他能为张家，做的最后一点事吧。

　　*********

　　张良这一路红灯直直的闯去，他只知道脑子里在说，快一点，再快一点……想要离开，离开所有关于颜路的一切。

　　而他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一个。

　　他几乎是冲进P.W电子大厦的停车场的，整个人跌跌撞撞的摔进会议室的时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连卫庄也震惊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扶起张良就解散了今天的会议。

　　“咳咳……”张良重重的喘气，一身的狼狈：“不要、不要让他带走我……”他几乎讲不出完整的话，“求求你……”他从卫庄身上滑落了下去，几乎要跪在地上。

　　卫庄被他的样子吓的不轻，忙搂住张良，两个月不见，小王子全身是伤的回来，那张漂亮精致的脸上都是眼泪的痕迹，而这么短短的时间，仿佛骨子里那些骄傲和隽秀全都被磨平了，嘴上可以说着恳求的话，甚至不顾尊严的跪下去。

　　“发生什么事了？！”卫庄将他扶到椅子上，他对张良的记忆停留在两个月前颜路追出去的那刻，原以为……他“啪”的抓过张良还包扎着绷带的手腕：“你做了什么？你想自杀？”他的口气中全是不解怒意的质问，“刷”的撩起张良手臂上的衬衫，针孔就暴露了出来，“……他对你用毒品？！”卫庄简直不敢相信：“那个人渣！”他说着就要冲出门去。

　　“别去找他。”张良抱住卫庄的手，眼泪就掉了下来，“不要去找他。”

　　“你还想为他说话？”卫庄甩开张良，张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只没有灵魂的漂亮的宠物，他的爱究竟哪里有资格得到你的青睐？！

　　张良愣愣的跌在地上，卫庄“呯”一下扫落了会议桌上的水杯，水渍流淌的满地都是。

　　当初他曾犹豫过颜路对张良的真心，可时至今日才发现大错特错，他也曾说过，颜路不懂，可也从未想过他会如此残忍对待张良。

　　而原因，仅仅因为，爱。

　　张良，那么你呢，你有没有看明白？

　　卫庄就冷笑了声：“张良，我要你站起来，亲口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张良大口的喘了口气，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站起身的时候还颤颤巍巍的险些跌倒：“我要你……带我离开颜路。”他咬着牙，将音色咬的极准。“永远。”

　　离开颜路。

　　一定，要离开颜路。

　　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再也不会产生悸动，剩下的只是无边无际的恐惧。

　　张良在害怕颜路。

　　这是卫庄得到的答案，他终于笑了，将张良安置好：“我为你安排飞机，立刻就走。”

　　张良虚弱的点头。

　　卫庄处理妥当，自然也可以料到颜路会追来。

　　就在晚饭过后，那个人风风火火的闯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劈头盖脑就是一句：“张良在哪里？”

　　卫庄仅仅瞥了他一眼，倚上椅背将颜路当成了空气：“你害过他两次，就不要害他第三次了。”看到颜路皱眉，卫庄才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他跟前，几乎贴着颜路的耳朵轻声却一字一句：“你连说爱他，都没有资格。”卫庄厌恶极了。

　　颜路全身如同被冷水浇灌一般无法再动一下。

　　他看到卫庄唇角的冷笑，突然有一种无法掌控的失措感：“你要带他去哪里。”他的声音微颤，几乎带着央求的哭腔，那是卫庄都没有见过的颜路，就好像一个孩子丢失了最心爱的东西，你要把他带去哪里……只有我知道，失去了他，我也会死去。

　　“只要是没有你的地方。”卫庄退开一步，看着也极其狼狈的颜路，这两个人互相折腾竟然到了乐不彼此的地步吗？“颜路，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做交易，”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男人，“如果你将来再见他一面，我发誓，我会让他恨你至死。”

　　恨你至死。

　　只有这样，你才会放弃吧。

　　颜路的指甲掐进了掌心，在自己都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渗出了血丝。

　　“如果……”颜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卫庄打断。

　　“如果你能保证不再见他，”卫庄仁慈的笑了，“也许我会告诉你他去了哪里。”

　　就这样一点点的，让时间去清洗所有的伤口，如果你想祈祷，就祈祷有一天，他会忘记你们之间的恩怨。

　　然后，从此陌路。

　　颜路僵直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