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潆》月般若

4、第 4 章

　　当曾经灼人眼目的太阳缓缓西沉下去，又是一个殷红如血的傍晚。

　　明亮而又妩媚的晚霞，一如千百年前，高高浮动在碧色的天空之下，漠然的俯视着黄沙漫天中，苍夷的大地之上，卑微如虫蚁般生命的沉浮交错。

　　直到太阳整个将脸埋入地平以下，直到，月，从隐藏着的云朵身后跳脱而出——

　　夜祭终是来临。

　　高悬于空的依然是光华夺目到不似黑夜的月，被众星拥簇者，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兴奋的移动盘旋，蹁芊如暗夜精灵；依然是妖媚璀璨的河畔，月光透过白雾撒落到大地之上，光洁华丽如同仙境；依然是在河边壮阔的祭坛，依然是带着虔诚祈福的城人。只不过，那些人的心中有多了些什么不可言喻的东西——如此而已。

　　这夜，即将要被祭祀的女婴，被放在用整块黑玖石精致雕琢而成的祭台中央，却不见她有丝毫的惧怕慌乱，

　　只是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没有睡着，见不到娘亲也并不哭闹，只带着淡漠的神色，冷冷的打量着向她伏跪着的众人。

　　普通人是不允许靠近-皎台-的，所以祭祀台上除了小小的女婴，便只剩长袍曳地的长老。老人家的头发早已斑白盛雪，即使已用潆花金簪细细挽起，发尾仍迤逦至地。

　　虽然已习练坐定之术的长老并不觉得等待有什么不好，但仍然尽职地微微抬头，想看看祭祀的时辰是否已经接近。却意外的看到一双眼睛，黑如墨瞿，沉静若水，映衬着皎月的光辉和黑到透明的石台——瑰异魅惑如妖，却又纯净透明如谪世之仙。长老慌张的低下头去，心脏却开始狂跳不止，任自己如何调息也不能再回到之前。

　　“那样的眼神呵…”长老现在只希望祭祀之时可以早些到来，早些….到来，哪怕从前对时间是多么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