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秘史》淡薄清湄

51、第五十一章：拜师未遂

　　对于围棋之类极需脑力耐心的活，晴天压根没兴趣，从来就没学过。最多看几个宫女下过几盘，现在也不过仗着阮珉性子好，又有几分天真烂漫，才敢滥竽充数一把。
　　装模做样在中心四角放上几子后，晴天开始胡乱下子。多数是死棋，偶尔也有歪打正着的时候。阮珉先前见刁蛮的无咎都认晴天为主了，心里一直以为晴天是个多么神奇的能人。完全没有想到晴天对围棋十窍已通了九窍，由始至终都苦恼地抓着头皮研究晴天下棋的路数。晴天向来冰冷的脸上，也不自觉地透出狡黠的笑意。
　　夕阳西下，天边还剩一丝红红的光岚。莫为送无咎回晴天的院落，正巧碰见阮珉与晴天下棋。晴天一手支着下巴，嘴角微翘，目光炯炯地盯着阮珉。阮珉埋头苦思，两人丝毫没有意识到外人的闯入。
　　莫为想起晴天话里的“贵人”一说。若师父真的说过，晴天能遇贵人，从此改变孤鸾之命，那这贵人，可否就是阮珉呢？
　　作为局外人的小思，从屋里一出来就注意到了莫为，连忙殷勤地上前行礼。晴天与阮珉这才发现莫为，也急忙站起来行礼。
　　“在下棋？”莫为问，一面走到晴天面前，将无咎递给晴天。晴天点点头：“晴天不会下棋，叫三王爷和国师见笑了！”莫为微微笑了笑，在晴天坐过的石凳上坐下，意示阮珉继续。
　　有了莫为的加入，棋局胜负很快便见分晓。莫为与阮珉放下棋子，晴天在一旁赔笑：“可是三王爷赢了？”阮珉怪叫一声：“什么？你连谁输谁赢都不知道？方才你还有模有样地同我下棋？晴天，你这是故意戏弄本王吧！”
　　“贫僧不才，略赢3子！”莫为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响起。晴天顿时脸红了，连忙向阮珉道：“王爷恕罪，晴天只是，只是略懂，不是完全不懂，绝没有要戏弄王爷的意思！”莫为闻言，眼角笑意更浓。
　　“罢了罢了，跟你一个小丫头计较有失身份！”阮珉大度地摇了摇手中折扇。
　　“明日祈福之礼很是冗长，晴施主还是早些安歇吧！贫僧和阮珉就不打扰施主了！”莫为带走了一脸不情愿的阮珉。莫为双手背在身后，闲闲地在寺庙里行走，心里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入夜之后，晴天遣小思去请莫为。莫为抄着经书，正觉得有些倦了。恰好小思来请，莫为便欣然应允，朝晴天的院落走去。
　　晴天揪了数片紫藤萝叶子，整齐地排在院子里的石几上。见莫为来了，连忙起身向莫为行礼，请莫为坐下。
　　莫为一进院子便看见石几上的树叶，落座后不由问道：“施主这是在做什么？”
　　晴天浅浅一笑：“大师您看看这树叶有什么奥妙！”
　　莫为闻言，细细看了一回：“恕贫僧学浅，贫僧只看见几片叶子！”
　　晴天笑了笑：“确实只是几片叶子，大师若仔细看，便能看出几片叶子各有不同，但是粗略看去，却没有什么特别的！”
　　“施主言之有理，可施主想说的是什么？”莫为蹙眉想了想，依然不解。
　　“晴天想说的是，晴天就和这叶子一样。宫中许多女子，晴天并没有出众的容貌，家世，才华。不能永保圣眷。圣意难测，万一哪天晴天不走运，便像这些叶子般，被人毫不留情地摘下。毫无还手之力。”晴天长长吸了一口气：“晴天想请大师收我为徒，渡我入佛门！那日大师的开解晴天谨记在心，常常心里琢磨着大师的话。现在，晴天想既活得自在，又能保住小命，那便只有一条路，离开皇宫，削发为尼！”
　　莫为一瞬的惊讶过后：“其一，灵台寺并不收女徒，你求贫僧，贫僧也无能为力。其二，你不过为保命，不过为活得自在，并非真心向佛。其三，人各有命，你若随缘，或有贵人助你，现下无须心急。你与贫僧既已结缘，贫僧日后也自当护你一二！”
　　晴天听了，强自忍住内心失落：“晴天无须大师护持，日后晴天若死于非命，大师如有心，念经超渡我了，晴天便心满意足了！”
　　莫为听了晴天的抱怨，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你不过是孤鸾之命，并非早夭之命。放宽心，活的自在些！”
　　晴天自小孤单，极少与人说说心里话，更遑论这样类似撒娇的抱怨。听出莫为语气里揶揄温情之意，脸红不由一红。月色皎皎，莫为也分明看见晴天脸上的嫣红。心跳遽然加快，背脊透出细密的酥麻之意。
　　莫为眉头一皱，有些疑惑地捂住胸口，全然不明白这些异动因何而生。晴天见状，连忙问道：“大师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不过一瞬间，那感觉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莫为摇了摇头：“哦，没有什么。时候不早了，贫僧告辞，施主也早些歇息吧！”
　　晴天红着脸点点头，叫小思掌灯相送。莫为连连摇手：“贫僧自小在灵台寺长大，闭着眼睛都能摸回去，施主不必担心！”
　　月上中天，莫为踩着一地的清辉，回到自己的禅房。夜暮下的灵台寺，处处都透着一股宁静，莫为却无端地有些心烦意燥。是夜，隐约的木鱼声、清心咒，散落在月光之下，消弭于空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