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沉沦》孟小云

5、生命

　　想不到，林扬仍旧有勇气出现在皖皖的葬礼上……
　　米叔叔一个巴掌颤抖地打在林扬脸上，林扬踉踉跄跄地走到我面前，一手摸着唇边的血迹，另一手对我做一个佩服的手势，微笑着却表情诡异……
　　保姆杨婶依然如同在警察面前诉说地一样哭诉着：“可怜的小姐啊？老太婆怎么就早点没有看出来呢……笑呵呵地说要喝橙汁，平时不都是喝苹果汁的嘛，还送我女儿最喜欢的项链啊，和平时一点都不一样啊……小小的年纪，怎么就想不开呢，大小姐啊，都怪杨嫂，应该早点看出来的啊，都怪我买什么鼠药毒老鼠，怎么就让你看到放在哪里了呢……”
　　皖皖的突然离世让那个年近花甲，眼看着我和皖皖长大的的忠心老妇人内疚到心碎……
　　葬礼上，一切都在预料之中，除了一个缠着纱布的女孩。没有想到，那样跋扈皖皖竟是红十字的会员，也早立过死后捐献角膜的誓言，更巧的是，偏偏就有这样一个女孩，刚好接受了她的馈赠，逐步恢复了光明，竟然赶得上接受手术之后参加了皖皖的葬礼。
　　整个葬礼上，她只是默默哀思着，那个女孩有个很美的名字——白雪。
　　不过，撇开这点以外，其余的可以称上完美。
　　米皖皖，向来高傲的米皖皖，向来有洁癖的米皖皖……因不堪原男友在诱骗占有之后再次提出分手，而回到家中，洗完澡后一反常态地对保姆和颜悦色，更对米兰说“照顾好爸爸妈妈”之类的话，以橙汁兑鼠药服下，次日清晨被发现中毒身亡，享年十九岁……
　　因此，林扬包括林氏家族遭受了整个舆论界的谴责，林父震怒，股价跌至历史最低
　　……
　　味重且平日不沾的橙汁可以很好地遮盖老鼠药的味道；反常的态度让这场意外无懈可击；林扬的早有先例的对待女生的态度让皖皖的自杀缘由都天衣无缝……
　　身为杨嫂的保姆自然会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疏忽了小姐的反常行为所至。而对着警方声泪俱下地痛诉对我来说自然也不过小菜一碟。
　　四下无人时，林杨嘴角微微上扬地拭去我眼角的泪痕，温柔地对我说：“半夜，拿着死尸的手按下指纹，对你应该不恐怖吧？带着手套，也该感觉不到死尸的阴寒呢？有没有替天惩恶的快感呢？呵呵，真想知道，你预备拿我怎么办呢？”
　　他的声音消散在仿佛没有尽头的冬日里，不留痕迹……
　　是的，他知道的，即使不眼见，他却比任何人都了解整个事件，甚至知道，即使明知不会有什么破绽，我依然小心地在那包老鼠药上留下了皖皖的指纹。
　　“从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我们是一类人……只怕，我还会爱上你呢，呵呵……王子爱上灰姑娘的童话呢……”
　　我笑了：“是吗？只怕，你会吃了我呢？王子找到灰姑娘，是因为爱上她，还是因为，王子原本就是问到同类血液的吸血鬼呢？是否，我的血液一样也让你亢奋呢？”
　　他大笑，完全没有往日人前的贵族气息，而是一种阴毒无比的笑……
　　林扬，这个我宿命里终将出现的人，成全并见证了我的沉沦。从此，路漫漫，但，很有趣，不是吗？
　　林扬，二十岁，叱咤商场的林氏董事长的子嗣，上有三个哥哥，鲜见的接受了良好的高等教育并天赋异禀的奇男子，最大的软肋是对好友陆青玄未知缘由的关心，身边美女如云，却从未真正动心……
　　陆青玄，林扬……
　　林扬，陆青玄……
　　或者，他爱着他呢……呵呵，真的应该早些察觉到呢？
　　我的兴奋昭然若揭。
　　一夜无眠，一遍一遍重复翻看着身生父母留给我的唯一物品，那本《桃花劫》……
　　我终于相信，那本书，或者，早已决定了我的人生，当一个孩子带着寻找亲情的心愿一遍遍翻读时，却渐渐洞悉了书中所描述的心机，谋略，人性，争斗，厮杀时，我想，一切都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