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爱浅影》心弦依依

12、心思

　　杨歌还是去了山庄，同桌的四人浅笑言语。虽各怀心事，面上倒也其乐融融。叶子域与凝儿同坐一处，凝儿面颊的伤虽不算触目惊心，落在叶子域眼里，却仿佛是他心上豁然裂开的一道伤口。

　　他爱怜地看她，眉眼处皆蕴着浓浓的心疼与不舍，出口的声音温润而有磁性，似是严肃地作着承诺。

　　“凝儿你放心，我以后再不会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苦汁似蜿蜒而流，涌进汩汩流动的血液里。对于凝儿生活上的照顾，他先是安排了杨歌，后是苗语晨。尽管这样，还是令她处于危险境地。

　　如若不是他的身份，若不是他跨不过心里那道坎，他怎会将她接到这里，试图着不闻不问。

　　“没事了，昨晚的火势并不大，加上工人抢救及时，并没造成什么损失。只是风大了点，道又黑，好歹即使风吹散了画稿，却没落上火星，我这点伤也是值了。”

　　杨歌并不理会旁边苗语晨的目光，他看着对面相依而坐的二人，言词凿凿，唯有叶子域明白，他的解释不过是想找个理由留在这里。

　　“只是伤在手背，我想应该暂时是开不了车了，如果不是很为难的话，岩上这么大，总会有个小窝供我呆上一段时间的吧！”

　　闻言，凝儿面庞的愧色愈加浓重。苗语晨自知自己现在不便多语，虽对杨歌的说辞有些疑惑，却也希望，凝儿可以真的为此接受他。她并不看杨歌，刚要开口，却见凝儿焦急地看向叶子域，道：

　　“小斯，虽然我看不见，但也觉察的出碧波岩应该很大，一会儿我们问问彭组长，看看有没有空余的屋子。”

　　叶子域静静地应了，看着她纯真灵静的眸子，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却似是终不堪浮力，冰冷而生硬地飘在寒凉的湖面。

　　如果她重见光明之时，一切依然是崭新的，那该多好。

　　用完餐，苗语晨陪着凝儿去了卫生间。杨歌侧头草草地看着窗外的景色，感觉到叶子域凌厉的目光，顿时有些心虚。他清了清嗓子，尽量使自己出口的声音更有底气些。

　　“叶少，你答应了的事情该不会反悔吧？”

　　叶子域依旧那样直直地看着他，只是声音已经失去了应有的耐性。

　　“你可以赖在这儿，但如果你还想对凝儿提及过去的事情，后果你应该知道！”

　　杨歌靠在椅背上，躲过他逼人的目光，嘴角反浮起一抹似是无奈似是为难的笑意，说：“叶大少，你这不是自相矛盾么？同意她恢复视力的是你，不准她记起过去的也是你，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

　　闻言，叶子域并未收回视线，目光一沉，眼神一点一点地黯了下去，语气却依然凛冽若寒风：“如果你喜欢在这些事情上费心思，你的组长也就别当了！”

　　叶子域这样的情绪，冰凉若深潭，似是要将所有人拒以千里。那种彷徨与恐惧，冷漠与愤恨，杨歌自然体味不到。若不是爱一个人深彻骨髓，又怎会患得患失小心翼翼，这么久的时间里，将自己的心刀刀凌迟。

　　“我和柳凝儿的情分，已经过去了！我自然更喜欢手中握着的财富。只不过，相处这么久，如果柳凝儿又爱上我，虽然是件可怕的事，可与我无关啊！”

　　叶子域的瞳孔猛地放大，指端紧紧迫压着手心，骨节也透出白色，他抑住打颤的牙根，眸中的光冷凝成冰霜，似要将眼前的人冻穿，他低沉地道：“你再说一遍！”

　　这是杨歌第二次看到叶子域这样冰冷噬人的眼神，心底莫名地想要逃离。

　　他不明白，当初不羁散漫，温柔果断的叶家少爷，何以为了一份变了味再也不可得的感情，变得如此敏感与谨慎。

　　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当初放弃和柳凝儿的爱情真的大错特错。

　　凝儿和苗语晨笑着走了过来，苗语晨一眼便看出叶子域表情不对，她有些嗔怪地瞥了杨歌一眼，并笑着对叶子域说：“表哥，凝儿刚才还跟我说，想去花地呢！”

　　“嗯还有荡秋千。”笑容将柳凝儿的眼睛弯成月牙儿，干净而纯真。

　　叶子域面庞的阴翳蓦地隐去，却依稀残留在声音里，他温柔地看她，道：“走，我陪你。”

　　治疗疾患向来讲究对症下药。叶子域的冷漠和决绝，全是为她；也只有她，解的了他心口的毒。

　　秋千逐渐荡的愈高，柳凝儿的欢快地笑，仿佛变成音符，融入阳光投下的点点光圈里。叶子域站在秋千架后，看着她映在地上的影忽而与自己的重叠，微微扬起嘴角。

　　苗语晨与杨歌站在远处，她的眼睛直直地望向柳凝儿的方向，半晌不说话。见状，杨歌轻笑道：“既然不开心，为什么还要让他们两个单独呆在一起？”

　　苗语晨抿唇，忽地看向杨歌，言辞微有愠色：“还不是全怪你！想要上岩，可以有千万种方法，若不是你一意孤行，我和子域现在还在Z市！”

　　她自然明白，昨晚的火与杨歌“英雄救美”是脱不了干系的。杨歌这种举动，反倒连累她也跟着遭嫌疑，明显是祸大于喜的。

　　“大门的保卫那么森严，想进来必须得指纹验证，我倒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杨歌的语调似云淡风轻。

　　苗语晨不予理会，白了他一眼，正要向前走，却被杨歌轻声喝住。

　　“你真的有把握在柳凝儿复明之前，夺得叶子域的心么？！”

　　脚步一窒，杨歌靠近她，下巴微垂，耳语道：“实在不行，让柳凝儿恢复记忆，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片花地和秋千架，全是属于他们的回忆。叶子域已经越来越多地融入了她的生活，我在这里照顾柳凝儿两个多月，也没见她这样开心地笑过！”

　　杨歌的话语似是颗颗小刺，穿过耳膜直扎在苗语晨的心上。

　　她朝着秋千架走去，阳光伏在面庞有些微烫，心里却一片凉，没来由地夹杂着一丝骇然。

　　如果柳凝儿恢复记忆，他真的会说到做到，带她远离这里重新开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