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五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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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离从客栈出来已是晌午。
昨夜整夜未眠，她是不安，自昨日下午和墨隙分开便没再相见。边离跑下山后，在城门口等了许久，待暮色降下，城门即将关上时才进的城。她想了一夜，墨隙莫非寡不敌众被逮了？还是他自愿放下武器随女贼去做压寨夫君？想着想着竟觉得有些对不起墨隙，自己居然就这样逃了，虽然和墨隙相处时间不过几天，但这几天来，边离的饭菜钱，住宿费全是墨隙付的，累的时候替她背行李，闷的时候陪她讲话，发傻的时候容她胡闹……
边离是个好姑娘，她决定去找墨隙，不管墨隙是否愿意做压寨夫君，她都要弄个明白，也免得日后想起，心里不安。可当边离走到姜国城门时，又犹豫了，万一墨隙死了呢？现在跑去寨里岂不是自投罗网？算了算了，就当墨隙死了罢。
边离仰天长叹，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死不能复生，善哉善哉。便加快速度往下一座城赶。
姜国是个小国，天气总是凉凉的，太阳也不大，还时常会起雾，尤其是都城，若早晨起雾，定要到下午才能散去，边离喜欢这种大白天看不清人的感觉，盘算着争取明日到达都城。
太阳下山的时辰越来越早，姑娘随意找了家客栈，早早歇下了。
夜半，三更梆子敲着，边离迷迷糊糊感觉床边有个人，翻个身一股血气涌上来，刺激的她清醒大半，睁眼见一男子立在床边，左手捂着胸口背着月光看不清表情。边离心头一紧，想起师公的教诲，成大事者，处乱世律己不乱，临危难律己不乱，受劫数律己不乱。众人皆乱独其稳观天下，做到不为所动，不为所浮，不为所惊，而这正是你要做到的。
边离稳了稳思绪，试探的问：“受伤了？”
男子没应声，她小心的坐起身，深吸一口气，喊：“来人……”男子惊慌，迅速捂住她的嘴，坐下来低声道：“姑娘，冒犯了，在下遭遇不测，身负重伤，无奈来避一避，还望姑娘不要声张，待天色微亮，在下便离开。”
边离睁大了眼，僵硬的点点头，男子放下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边姑娘想自己懂医，怎能见死不救，又担心来者非善人，救一恶人等于杀一善人，可她听得出来男子气息紊乱，心跳微弱，放着不管怕是活不到天亮。
咬了咬牙，边离摸索着抓住男子的手，男子身子一顿，偏头看向她。
“把脉而已。”边姑娘渐渐习惯了光线，把好脉后，掀开被子下床，“可否掌灯？你伤势严重，要尽快处理。”
男子沉吟半晌，嗯了声。
边离着了蜡烛，举着放在床边，烛火映着男子痛苦的脸，眉头拧在一块。男子皮肤偏黑，眸子黑亮，一张脸透着英气，不似墨隙那般放荡不羁，也如墨隙那般气宇轩昂。边离正好笑自己怎会将眼前的男子与磨叽想比，男子又咳嗽起来。
边离立刻翻出行李，拿出药具，小心翼翼替男子脱了外袍，想到没清水，让他稍等会儿便抓着盆翻窗跳了出去，回来时那人已将上半身裸露出来，边离奔上前，轻轻擦洗伤口。
边离第一次觉得替人诊病一定要有个助手，这样换水跳窗来来回回已数次，她喘着气儿缓了半天才敢缝伤口，男子低哑着嗓子说：“没想到姑娘如此好身手，还懂医术，在下还真是进对了房间。”
“……”
缝好伤口擦完药，天已微亮，男子站起身，双手抱拳，“感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柳知衡，敢问姑娘芳名，日后一定报答。”
“不必了。”边离在一堆药中取出一包，“想你也忙，一周后自己拆线，然后抹上这药，别剧烈运动，什么深仇大恨先搁搁，要是一周后伤口仍未愈合，还请公子去找大夫罢。”
男子深深的看了会儿边离，半晌才道：“我们一定会再见。”
边离救过的人不少，留下名字的却不多，师公说做好事要不留名，但必要时候可以留下些线索，以便对方来报恩，边离虽不齿，但为了生计，还是值得一试的。
“今日我要去都城，也不会再回来了，公子若有心，好好养伤便是，不必特来报答。”瞧瞧，多欲擒故纵的一句话，既留下了去处，又显得自己医德甚好，不求回报。男子似笑非笑的点点头，越窗离开。
渲城的早晨很冷清，雾大气压低，鲜有几家店门已开，边离退完房，掌柜殷勤的说：“姑娘是赶路罢？早上冷，不妨雇小店马车，既实惠又便捷。”
这种做推销的边离一向不屑理睬，眼瞧早上雾气确实重，又忙活了大半夜，浑身无力，便同意了。掌柜大喜，连忙叫来小二，给她备马车。
“姑娘到哪？”
“都城。”
“我们马车车厢是楠木制成，锦缎窗帘，绒絮坐垫，内有茶具，蒲扇，姑娘算小店今日第一位客人，给打个折，二十珠。”
二十珠？！什么概念呢，上等包厢住两晚，拳头大的夜明珠买一颗，街头牛肉面八十碗，总之就是很贵很坑爹。
边离怀疑的打量着掌柜，装作无意抬剑敲了敲柜台，掌柜立马赔笑：“看姑娘不像本地人，远道而来吧？路途辛苦，给你便宜点，十五珠。”
十五珠？！怡红院找四个姑娘陪聊，一个姑娘陪睡的价格，当然除了花魁。边离皱着眉，“掌柜的，姑娘要不雇你马吧？楠木车厢就不要了。”
这下轮到掌柜的怀疑了，“姑娘莫不是没钱吧？”
“怎么会？”边离瞪大了眼，“这样吧，十珠，什么茶具，蒲扇，姑娘都不用。”
掌柜思忖了会儿，“罢了罢了，就十珠吧。”
边离喜滋滋地付了钱，待坐上车才知没有最坑爹，只有更坑爹。这破车绝不可能是楠木制成，表层刷了红漆看似光鲜，实际上里面已经掉漆。所谓绒絮枕头只是在不上缝个“绒”字，抱起来硬邦邦。茶具就一只杯子，连壶都没有，蒲扇……蒲扇这种不值钱的玩意儿倒还好，可谁大秋天的扇蒲扇啊？
边离反应过来后，马车已经奔驰在官道上了，她愤怒的拉开门帘质问小二，小二一脸无辜，想必也是受掌柜的指使，或根本不知情，黑店呐黑店！边离坐回车内，拔剑在车壁上写个巨大的“王八”，漆落了一地。边离叹息，收好剑，靠着车壁睡觉，为这事生气不值得，大不了诅咒掌柜断子绝孙，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要说这小二可真是好心肠，送到都城后，开门叫醒边离，见车壁上的字也没做表示，边离拿起行李利索的下车，一句话也没说急速走着，直到完全看不见马车才缓下步子。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五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