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工少年部2Pu》不问雪

18、第十八話

　　梁宽替我上完药，我整个人半废的躺在竹榻上盛凉。而罪魁祸首却是一脸沉静的坐在一边翻开杂志，看上去很是闲适。

　　“那个、谢了啊。”我捂着心口温吞说。

　　“举手之劳。”

　　我顿时没了吐槽他的力气，翻过身面对墙壁，对着灰黄色的墙面轻哼小调，直到把梁宽哼烦，起身告辞为止。我是音痴了点，但不至于那么难以忍受吧？我猛地坐正身，直勾勾盯着已经走出家门的转身背影，略感伤了一把。

　　到傍晚六点左右，陈少茂抱着一箱东西回来。我趁他跑去找吃的时候悄然打开了纸皮箱，里面盛着的东西千奇百怪，有绘画工具、A级书刊、篮球海报、衣服......看衣服的尺寸，应该是女孩子穿的吧。

　　在我对着那件小巧的外套神情凝重时，箱子一下子被拉远了，我收回探寻的目光坐回到榻上，摇着扇子，摆了个大老爷们似的动作，粗哑嗓音说：“别什么东西都往我这里带回来，我没你那么多特殊嗜好。”

　　他闻言吃吃笑了起来，边喝着冷冻牛奶，边凑过来说：“你比我好多少？真是的——我才不是你想的那样，这箱东西是一个哥们硬塞给我保存几天的，他老妈说这些东西见一次就扔一次，所以只好委屈我了，啊，当然是委屈你啦。”

　　末了，似觉得不够，又补充一句说：“也就占你一方砖的位置，别小气吧啦了。”

　　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他妈的竟把这里当作仓库，而我则是仓管人员，还是个不能小气的工作人员。X了，我低低咒骂了一声，便不再理他那点屁大的事。

　　去厨房撸了两碗油葱面就端到餐桌上，早已坐好位置的陈少茂瞪大了眼看着这顿晚饭，大皱眉头，拿起筷子又放下筷子，如此重复了三四遍，却硬生憋着不吭声。饭间除了吃面的声响外，还有时不时打断嚼食的心情的电话铃，这闹得我不耐，我朝对面的人说：“要么接，要么关机，谢谢合作。”

　　“这种垃圾电话谁要——”停歇一分钟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捞起手机看了一眼，二话不说滚进浴室里头了，隔着些微的小距离我听到“啊......是啊，当然没问题，我做事你放心好了，不过我问你，箱里怎么有女人的衣服......哈，你真他妈活该被你老妈打，嗯......”的通话声，如此之高声怕是隔壁婆娘把水龙头开尽了也是听得到的。

　　陈少茂这厮做起事来看似暴躁任性，殊不知心里也是有数的，而且分明得紧。

　　直到他滚出来继续啃那碗化成一糊东西的面条，我已安静坐在电脑面前敲着键盘。

　　天鹅湖的更改和修正我结合楚楚动人的方案重新设计了另一种版面，以清爽的海蓝色作为背景色，外加一些萌元素增加背景的舒适度和迷人度，而各种版块在蓝色的基调上各种色彩的调配。为了某些夜猫户不伤眼，又在条框的一些部分用了草绿色，再综合浏览一遍，才继续设计别样的背景模块。

　　我做起事来不敢说十分个专心，但也有九分一，至于陈少茂何时立在我身后那还真说不出，要不是电脑载入黑色背景瞄到映在屏幕上的人影，很有可能把人彻底忽略过去。我点开浏览的界面，就转着椅子放松高度集中的神经，转了两三个圈便继续回归正事，期间未与陈少茂说过任何一句话。

　　陈少茂只晓得我闲暇时做一些很奇怪的东西，如今他是第一次杵在一边认真看我做网站设计，除了最开始知道我替人做游戏翻译外，恐怕他对我会设计这类的玩意儿感到惊讶吧。

　　一个晚上下来我共做了七个版设，对每一种设计的理念和涵义写成文本邮给了楚楚动人。

　　没过多久，原本下线的楚楚动人在这时闪动起来。

　　我碍于身旁有人，不好意思给他语音，只得稍含蓄一点敲字过去说“明天再说”就急急叉掉。

　　“啊啊......洗澡睡了。”我困乏地打了个哈欠，把电脑关闭后就起身去洗澡，经过陈少茂身边时我略停了停，便拖拽着声音缓缓走进浴室，“你还有什么没做趁我洗澡做完哦，作业啊游戏啊总之赶紧的，不然就得留待明天了～”

　　在浴室里对着花洒淋了半个钟头的温水，差点把皮淋成一坨一坨。其实在陈少茂回来之前我就洗过一次澡，那时候我忧心着他会不会寻着药味闻到我身上来，现下再洗一次，身上几乎无了药味，但不知为何，对身上的几大块淤青感到无名的疲倦。

　　我没有陆真言强悍。

　　所以挨打这么多，确实活该。

　　活该这么狼狈。

　　我撑着湿淋的墙壁低叹起来，要是能在浴室里抽烟就好了，可惜这小小的一隅湿气太重，没一下就会被淋灭。

　　走出浴室发现一楼没了陈少茂的人影，小破楼就这么亮着一盏节能灯，晕白的光亮显得厅里安静幽沉。窗外的街灯落在竹榻一方上，矮几上的文竹迎着窗口拂进的晚风轻柔摇晃，形如夜里的绿精灵。

　　我磨蹭好一会才上楼歇躺。

　　身旁的人似乎睡死过去了，又似乎没有睡。良久，几乎在我入梦之际，陈少茂突地坐起身，稍静了会感觉床晃了晃，隐隐听到下楼的细微的脚步声。我睁开眼，望着顶上的大风扇一会，沉思了短短一瞬便又闭目。

　　一夜作梦无数。其中有一段让我心悸不安的梦害我出了身冷汗，梦里自己被一群猛兽追赶，它们张开盘口大的嘴，露出锋利尖锐的牙齿，而嘴角流着粘唾的口水，那股腥臭的、恶心的气味充斥着整个灰暗的世界。我怕极了，一路跑，跌倒爬起再跑——再后来就被梁宽的那只猫给惊醒了。

　　“喵～”

　　我揉了揉金毛猫的脑袋，便入厨房煮了一条小鱼喂给它吃。它先是撒娇似的舔了舔我的手指，而后把鱼食拖拽到竹榻角旁小口小口吃了起来，其动作之优雅竟比得上一个教养不错的人，这真是只高雅的猫科动物。

　　等猫吃完我就把它抱出门外，站在门阶上往街两头张望，最后定晴注视着坐在家门口的梁宽和他的弟弟身上。

　　梁宽弟弟读的幼儿，年纪非常小，从这里看小圆脸白嫩得像牛奶，对着梁宽笑的时候能看到他还未长齐的乳牙，小小的身体坐在哥哥的膝盖上，那种洋溢的欢乐并非他们现在所面临的家庭环境能改变的。

　　一时间想起自己跟叶即礼。

　　小时候叶即礼总喜欢坐在我膝盖上涂鸦，画完一幅就会举起来让我看，稚嫩外加咬词不清地叫着“哥哥你看看，是不是很帅？”，我指着画上面的奥特曼说“怎么没了红底裤？”这般说着，叶即礼就挪着小屁屁背脊紧紧贴靠在我的身上，两只小脚丫晃来晃去，晃得我眼花。

　　然而就那么一瞬间的时间，我们长大到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他不需要坐到我的膝盖上混扯，而我也没有那个载力承接住。

　　对我来说人生走过最漫长的路就是陪着叶即礼长大，也许途中收走了四年，也许未来还有陪同我走过更漫长时光的人，但不管怎么说这确实是个不想忘记的小打小闹的日子。

　　不知是想得太入神还是把怀里的小家伙给勒痛了，它猛地挣开我的手，踏着小碎步走到梁宽的脚边，小蹭了他裤管一下就趴着不动了。而这时，梁宽抬头看了过来，我示意的朝他摆摆手就回屋里去。

　　我还没忘记自己有不少正经事要做，收拢回心思就坐在电脑前操着鼠标和键盘。昨天没能跟楚楚动人说上话，自个儿一上线就把他给找出来，跟他语音说：“那些版面模块觉得还成不？不行的话我再改改。”

　　“没什么问题。”那头说。

　　“那完成品大概明天你就能收到了。”

　　我们交谈得差不多就各自进入状态，楚楚动人要做的事远比我做的要多，和困难。天鹅湖的再次改版等于新的一次挑战，网站市场竞争激烈，有不少刚建立就又倒下的，经营者要是对市场不够敏锐很容易吃亏。

　　楚楚动人最大的优势就是他能客观的面对各种变化，然后做出极好的判断。作为一个在校大学生，照这样发展下去到出来工作一定有不差的作为，不骄不躁，冷静机智，如今这种性子的人确实少得很，要是把这样类型的人才拉到2号工房的话，那绝对能达到另一个高度。

　　不过我有所思虑，这个人只能是王牌。

　　2号工房的发展前景未必能顺风顺水，要是有一天翻船了我还能有另外一支主力军。像我这样的人，不适合豪赌，也没那个资本，所以走的每一步都要极其谨慎，用人方面我更是深思熟虑。

　　只要没什么问题2号工房绝对能练就一批高产的画手，成就定会不亚于阿勉。

　　到午饭时间，陈少茂把嘴里的骨头吐出来后说：“李立联，这几天我不过来了，家里有点事。”

　　我夹菜的动作顿了顿，缓缓说：“行啊。”

　　“呃......那个旅游到时再说行不？”

　　我露出很理解的表情，慢吞吞给他夹了块排骨就搁下碗筷说：“那个也行啊，家里的事重要一点，这我很理解，所以啊——下次可是要补偿我哦。”

　　“当然。”他眯眼笑了起来。

　　我跟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