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岁开始长大》张麦田

3、回到刘家村

　　回到刘家村
　　刘媛提着行李，坐上出租车。“师傅，刘家村，村口就行。”
　　出租车：“回家啊？”
　　刘媛：“嗯，对。”
　　出租车：“在滨北大学上学？”
　　刘媛：“是啊，这不毕业了嘛。就把行李拿回家。”
　　出租车：“挺好的，毕了业就找工作，赚钱啦。”
　　刘媛打眼一看，出租车是一个大约30岁的青年人。
　　刘媛笑笑：“是啊，该找工作啦。”
　　出租车：“你多大了啊？”
　　刘媛不太记着年龄，就报自己生年：“嗯，我88年的。”
　　出租车：“哦，88年，那都25啦。找对象没啊？”
　　刘媛心想，跟你透露那么细干嘛。就说：“还没呢，不着急。”
　　出租车：“你还不着急啊，都25啦。家里跟你这么大的，孩子都满周岁啦。你可一点都不小了呢。”
　　刘媛心想，你一个开出租车的，得瑟什么啊。还嫌弃我年龄大，我年龄大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我再没人要，也不会嫁给你。
　　刘媛：“刚毕业嘛，觉得自己还是挺年轻的。嘿嘿”
　　出租车：“上学你们不觉得，下了学，就知道啦。”出租车开始碎碎念。
　　终于到村口啦。
　　刘媛麻利给钱，下了车。实在不想听那人瞎啰啰，一个开出租车的竟然嫌弃我的年龄。真晦气，神经病啊。刘媛气不打一处来。
　　刘家村是滨北市郊区的一个村子，市规划几年前就做好，那褪色的工程图还矗立在村头的公路上，只是迟迟未动工。□□每换一届，就是另外工作计划。
　　刘媛到家的时候，家里没人，她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情景。她心里想，老刘肯定又去找那几个老头下棋去了，老妈还没下班吧。
　　她到灶屋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幸好还有点菜和馒头，将就着吃吧。就在她茶余饭后，杨果很及时地打来电话。
　　刘媛听到那边在抽泣：“喂，果儿，怎么啦？”
　　杨果：“我到家了，家里也没人，我觉得好孤单啊。”
　　刘媛：“我也是啊。”
　　杨果：“媛儿，我觉得毕业一点儿都不好玩。”
　　刘媛：“感伤什么啊？”
　　杨果：“真的，我觉得很多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啦。”
　　刘媛：“不会的，你想见谁，直接联系好，坐车去就行了嘛。”
　　杨果：“嗯，你说的也是，那你什么时候来上海看我啊？”
　　刘媛：“等我找到工作吧，就去看你。”
　　杨果：“那你什么时候找到啊”
　　刘媛：“那还不好找。”
　　杨果：“好吧，那我等着你哈。”
　　刘媛：“行，上海天气怎么样啊？”
　　……
　　在跟杨果通完电话，刘媛也觉得有点莫名的伤感。是啊，中国这么大、人这么多，也许，毕业后，很多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吧。她有点不喜欢曾经引以为豪的祖国地大物博之类的，它这么大，大到我们会渐渐忘却彼此吧。
　　当寒暄着，等我有时间、等我工作安排好、等买上房子、等结婚了、等孩子上幼儿园，我就去看你哈。说的人不信，听的人也不信，可是却还这样说着，因为，我们只能这样。刘媛想，会不会她头发花白，坐在园子的摇椅上，她会想，我当时应该直接就去看果儿的。有些事情，当时做了，也就做了，当时没做，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做吧。不是我们不想，而是渐渐地就陷进了生活中，陷进了琐事中，陷进了不知名的季节中。
　　刘媛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这时的刘根立在跟十字路口跟一群人下棋呢。
　　老李头：“根立，你家闺女是不是今天回来啊？”
　　刘根立：“是啊。”
　　老王：“那你不回家去看看。”
　　刘根立：“有什么可看的。”
　　老宋：“根立，你心可真大，闺女回来，还下棋。”
　　刘根立：“我不去看，她还能跑了呀？”
　　老李：“这可说不准啊。”
　　刘根立：“去去去，下棋，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