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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张长兰 ...

  •   张长兰是年前嫁出去的,就嫁在了老王村。夫家姓何,公公人称何木匠何老彪。婆婆却是亲姨娘何王氏。因此长兰和何富贵是老亲做亲,姨表兄妹联的姻。
      何老彪也是后来来的老王村。他原本家里略有家资,供得起几个儿子念书。勉强算是书香门第。张王氏的老子王老太爷,和何老彪的老子打过交道,有过走动,一来二去,就起了联姻的心思。便把才八岁的二女儿做主许给了十岁的何家老三何老彪。没想这何老彪不在书上钻研,竟去学了木匠手艺,又拿了家里银钱,在镇子上盘了个木匠铺子,自把日子过的红火起来。
      王老太爷那时已经不在了,张王氏的娘因为张王氏当年嫁的不好,也不敢让二女儿的婚事起波折,只好捏着鼻子认了,到何王氏十五岁,就让她过了门。

      何老彪虽然是经了商的手艺人,然而何王氏娘家门第却高。两个嫂子又仗着丈夫是读书人,瞧不上老三满身铜臭味。于是家里矛盾便多了起来。做娘的不能一碗水端平,不但家里财产多分给了读书的老大老二,甚至也想把这木匠铺子的收益也分个三成出来供两个读书人。
      何老彪的娘原是打的好主意,认定三儿子庶务上精通,老婆娘家也给力,将来银钱上必然宽裕。而读书是个费钱的事,家里四个儿子念书,这些年家里渐渐入不敷出。老三的木匠铺子,是个来钱的营生,顶了一大家子的吃穿嚼用。老大老二是读书人,撑门立户的也光彩,将来有了功名,老三自然是跟着沾光的。现在不过是叫老三贴补贴补老大老二罢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么,今日吃亏,他日还不是占便宜?
      然而何老彪偏偏是个不肯吃亏的,他心里早就对酸文假醋的大哥二哥厌倦,又看不得爹娘偏心,于是,和何王氏一合计,两个人把木匠铺子盘了,大家分了银钱,一拍两散,他自去老王村安家落户。
      何老彪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他肯这么爽快跟着何王氏搬来老王村,看中的就是王家的富贵。这王家的木匠活儿,跑不了都是他家的了。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么。
      依傍着王家,何老彪日子也是过的滋润的很。
      就是一点不如意,老何家搬过来的这一房,生了四个姑娘,只一个儿子何富贵。其他几房,子嗣倒是旺的很。
      他难免气不平起来。何王氏便日子不好过了,三天两头的吃瓜落,嫌弃她儿子生的少。
      何王氏和张王氏在娘家时,倒是最亲近的,自然三不五时来诉苦。那长兰是个嘴甜的,每次都小意殷勤的撒娇卖乖,何王氏这姨娘,倒是把她疼到了心坎上。
      眼见着长兰一日赛一日的长大,模样也不错,又贴心,便动了心思,想说给自家儿子。
      不想老张家风波不断。长云和长宁的婚事都不顺遂,何王氏猜度何老彪怕是看不上自家姨侄女,倒也没敢提。
      何老彪还真是嫌弃长兰的。便是何富贵自己,也不是很想娶长兰。
      何富贵看上的是三姑娘长玉。
      长玉的模样那是真真的百里挑一。那小模样,就合该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
      虽然比长兰小的两岁,但是个子高挑匀净,而长兰个子相对敦实,故此没长开的长玉已足够将长兰压下去了。
      何富贵比长玉大三岁,他也想等长云的余波都过去了,再央求爹娘把长玉娶过门。
      然而何老彪是看不上老张家的闺女的。
      他心里瞧不上那一窝子穷鬼。
      何富贵的大姐姐,嫁的就是隔壁镇上的富户,虽然祖业是杀猪的,但是家底子厚实着呢。
      何家的二女儿,也说给了镇子上开杂货铺子的。
      何老彪甚至看不上清白的读书人家。
      什么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狗屁!
      天大地大,银子最大。能吃饱饭,把日子过的舒舒服服的,比什么都强。
      什么名声地位,值几个肉钱?
      所以,当大家都以为何老彪瞧不上长兰,是因为长云坏了名声的时候,何老彪让媒人上老张家提亲了。
      何老彪是看到了朱四老爷起复,朱大鹏发迹了。
      有这么个给力的连襟,那可是不错的。
      加上何王氏娘家王家也是个大助力,何老彪摸着山羊胡子,好似看到了儿子光鲜的未来。
      至于长玉,何老彪是压根没考虑过的。长玉从小身子骨不扎实,三灾六病的,性格也没有长兰活泼能来事,据说灶上手艺还不错,然而他们老何家难道是为了一口吃的讨媳妇?
      而且长兰壮实,看起来就是好生养的。还是长兰好。
      张四九和何老彪做了这么多年的连襟,是看不上何老彪的为人的。
      为了长兰的婚事,他和张王氏夜里吵了好几次。
      张四九认为,何老彪逐利,为了一点小利娶长兰,将来就能为了一点小利舍了长兰。
      哪个闺女都是心头肉。张四九恼过长云自甘堕落,但是长云日子好过了,他也是开心的。因着长兰排行不前不后,打小不受宠,爹不疼娘不爱的,到了婚事上头,张四九就不想委屈她,总想着多看两家。
      张王氏则现实的问他:“长云的名声坏了后,有人上咱家来提过亲吗?何老彪人是不怎么样,但是毕竟是嫡亲的姨侄女,有孩子姨娘在,长兰吃不了亏。他家家底厚实,富贵又是咱们从小看到大的,我觉得他们家不错。”
      张秦氏也是同意许给何富贵的。
      张秦氏也是有自己算计的。
      她一生生了五个儿子三个女儿,大女儿张秀秀嫁的早,留了个儿子就死了;三儿子张三春逃荒死了;五儿子打小就夭折。活着的几个,二女儿张桃花是在逃荒路上摔伤了大胯骨,索性就近送了个穷苦人家做媳妇,如今日子过的苦的很;三女儿张梨花在这里安家落户后,也被她打发嫁给了一个鳏夫,图的就是人家的聘礼厚实。当时缺嚼用,也是没法子的事。
      所以她只能依靠大儿子二儿子四儿子。
      大儿子张大年两口子都是没能耐的,一棍子打不出半个屁来的。前些年已经回了两百里外的小榆村老家,守着祖宅过清苦日子。二儿子张二夏在离这二十里的十二排村安家落户。她如今一门心思依傍着四儿子张四九过活。
      张四九实诚,妻子娘家殷实,在张秦氏心里,承祧的长房长子远比张四九这一房重要的多,张四九一家子,合该补贴大儿子一家子嚼用。
      然而这几年张四九的日子也不好过,每次叫他补贴大哥,他都十分为难,答应的不爽脆。
      张秦氏也知道老儿子确实为难,手里难啊。
      但是她不能不管大儿子的死活。一家子那么多张嘴,等着张四九这边接济呢。长兰的婚事,假如成了,何富贵家是小康人家,聘礼必定厚实,再加上夏产打下来,不就可以贴补大儿子?
      最后张秦氏拍了板,将长兰许给了何富贵。
      何富贵是个温和的人,暗自伤心了一阵子,也就娶了。
      何老彪也不想面上太难看,聘礼折了五两银子,也算不得少。
      不想张秦氏是早打了聘礼的主意的,怎么肯给长兰多陪嫁?为了这,和张王氏死掐了多少天。长兰捂着被子哭了好几天不起床。长宁几个也是忿忿不平,然而孝字为大,他们又能怎么办呢?最后还是长兰的姥娘看不过去,私下把张王氏叫过去,把自己私库里用不上的一些墨漆家什捡了几样,方才把长兰打发嫁过去了。
      长兰这边一发嫁,张秦氏就张罗叫送三百斤口粮给张大年送过去。
      张王氏自然是不肯的,自家还短嚼用,大媳妇眼看要临盆,哪里有多余的钱粮接济大伯子一家?
      她早已经对大伯子一家看不惯,跟蚂蝗似的吸着其他弟妹的血。
      现在婆婆竟然用她女儿的聘礼钱去补贴大伯子一家,是可忍孰不可忍,张王氏也爆发了。
      然而再悍勇的张王氏,又怎么敌得过惯会撒泼打滚的婆婆?
      张秦氏大冬天往地上一滚,哭的那是一唱三叹,半个时辰,整个庄子的人都来瞧热闹了。
      张四九又羞又臊,又无可奈何,那可是亲娘啊。拉也拉不起,劝也劝不住,不停嘴的哭诉数落儿子媳妇不孝顺。
      最后张四九不得不息事宁人,背了一百斤口粮过去。
      张王氏和他一个半月没说话。
      一家子噤若寒蝉,谁也不敢高声说句话,生怕遭了大人的眼,惹来一顿打。
      到了年根岁底,张顾氏眼看着要临盆了,家里气氛才活络了起来。
      大家也想齐心把这个年过好啊。
      但是有人不想老张家过的舒心。
      何老彪对老张家的事那是门清,儿媳妇的嫁妆哪里来的他是一清二楚。
      这个睚眦必报的人,怎么肯吃这个闷头亏?
      长兰嫁过去没两日,身边的嫁妆家私就被何王氏全哄过去了。
      何王氏说的好听:“我是你亲姨娘,也是你婆婆,我又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将来有什么还不都是你们的?你们现在年轻,手脚大方,拢不住钱,不如让娘给你收着,等你们有了孩子,娘再还给你们。必定还多补贴你们一些私房。”
      长兰觉得自己在公婆面前无所遁形,自家丑事也遮掩不住,只得忍泪含悲,强作了笑模样,把嫁妆尽数交了上去。
      她在婆家受了气,又不敢跟何富贵说,怕何富贵多疑离了心,只这心口一盆火旺的很,她想把这火气撒出去。
      年初二回娘家的伴手礼,就是一匣子四只拳头大的素卷子。
      她想的清明,若是奶奶和娘抱怨,她就嘲讽回去。
      然而无论是奶奶还是娘,都没有就此抱怨什么。也许也是觉着亏了长兰,她们和她说话时,倒是带了些小心。
      年初四长宁家张顾氏生了个丫头,长兰早上到时,大家都在逗孩子玩,张王氏把长慈小时候穿的小棉袄翻了出来,要给春丫穿,长兰快手快脚的接手过去,把孩子抱过来穿戴整齐。
      这些活儿她是做惯的,只是心头火气旺,手下有些不知轻重。孩子呜呜哇哇的哭起来,她也不耐烦哄,丢给长玉后,就一个人坐着生闷气。
      张顾氏迷迷瞪瞪的一直睡到初五的下午,看孩子一直哭的厉害,她挣扎着检查了孩子的尿布,也没见脏了湿了,只当孩子饿了,喂了奶水,孩子也不肯吃。
      就这么抽抽噎噎的哭着,一直哭到了初六,长云回了娘家来。
      张顾氏斜倚着床头,长云端来了一碗鸡蛋瘪子,里面躺了三个鸡蛋。长庆和长福早欢呼着跟了进来。
      这个习惯是张顾氏生明哥儿时就有的。
      当时张顾氏是头胎,奶水不足,张王氏看在长孙的面子上,每天一碗蛋瘪子,长福和长庆眼巴巴的望着大嫂,留着口水问:“大嫂,你是喜欢吃蛋黄还是蛋白啊?”
      张顾氏知道孩子嘴馋,就把蛋黄分出来给两个小的吃了,笑眯眯的说:“我爱吃蛋白。”
      不想从此,每次吃鸡蛋,两个小娃子就准时站在床边,等着吃蛋黄。
      长福和长庆的心里,最喜欢大嫂生娃子了。
      每次生娃子,他们都有蛋黄吃。
      长福还曾经跟长安叨咕说:“二哥,你说,咋有这么傻的人,只喜欢吃蛋白不喜欢吃蛋黄呢?”
      正如同长庆也不明白:“为什么娘只喜欢吃鱼头,不喜欢吃鱼肉呢?”
      他们还小,太小了。
      长云舍不得弟媳妇,也舍不得幼弟,无奈的在两个弟弟的脑门上一人敲了一个响镚儿。
      吃完了蛋瘪子,张顾氏就跟长云讲:“大嫂,你看,春丫这两日一直哭个不停,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今个早上,张王氏已经在门帘外呵斥过她,让她别紧顾着自己睡,要哄好孩子。
      还说这女娃子是个讨债鬼,一天到晚不停的哭,这新年头月的,好兆头都叫她给哭跑了。
      长云笑着说:“有些孩子是爱哭了些,没啥。明哥儿是个安静的,弟妹也就没这个经验。”
      然而母女连心,张顾氏瞧着春丫实在哭的不像样,舍不得的很,就怀疑说:“莫不是这袄子穿的不舒服?”长慈小时候生下来足有六斤九两,手长脚长,春丫生下来将将五斤重,没准是不合身。
      长云不以为然,笑张顾氏大惊小怪:“这衣服是长慈小时候穿的,哪里有什么不好的。”
      她伸手把孩子抱过来,亲了亲,又抱着哄一哄,瞧着这袄子是有些大,袖子有些长,便想把袖子卷点起来。
      左手卷好后,白嫩嫩的芽菜似的小手指可爱的不得了,然而,右手卷了两道,却还不见手。
      长云和张顾氏脸都白了,没听说娃子生下来手有缺陷啊。
      长云也顾不得别的了,手脚利索的把孩子的袄子脱下来,张顾氏的眼泪当时就下来了。
      长云惊呼出声。
      春丫的右手手腕被翻折了,手背贴在了胳膊上。
      “我的春丫啊,我苦命的春丫啊。”张顾氏锤床大哭。
      张王氏和张秦氏听到响动,也有些吃惊,掀了门帘子进来,张王氏就呵斥道:“哭什么哭什么,这还新年里呢,嚎啥丧?你的眼睛不要了?”
      坐月子是哭不得的,然而张顾氏怎么能忍得住眼泪呢?
      她的女儿这手,怕不是要废了吧?
      张秦氏和张顾氏也傻了眼。
      长云颤颤的捏着春丫的手,轻轻的把手腕慢慢慢慢正回去,只是小手腕无力的很,软塌塌的。
      “这......造孽哟,生下来不是好好的?”张秦氏张了张嘴,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张王氏也想到了。
      这是二丫头长兰给孩子穿的棉袄。
      二丫头这是要作死啊?这么小的娃子,要是手废了,一辈子不就毁了?
      这长宁和张顾氏要知道是长兰穿的,还不得跟长兰作下仇来?
      不,不能说是长兰弄的。长兰出门子已经够委屈了,要是跟娘家哥哥也翻脸了,将来日子可咋过哟?
      张王氏沉着脸说:“才生下来黑灯瞎火的,竟然没瞧见娃子的手是天生的残疾。”
      “我娃子才不是残疾,我娃子才不是残疾!”张顾氏嚎啕大哭,“是谁把我娃子害成这样的?”
      长慈早看屋里不对,瞧瞧去把长宁叫了回来。
      长宁没打进屋子,就听到张顾氏的哭声,心咯噔一下,慢慢沉了下去。
      他慢慢的接过孩子,捏了捏孩子软趴趴的小手。
      他的孩子哭了两天。他的孩子肯定是很疼啊。
      他默不吭声的把孩子重新穿好袄子,把襁褓裹的严严实实的,看也不看他娘一眼,就越过她转身走了出去。
      “长宁,你去哪里,你带着孩子去哪里?”张王氏急忙跟过去想扯住他的袖子。
      长宁大跨步走了。
      长云也傻了眼。
      张顾氏止了哭,喃喃的说:“娃她爹是想带娃去瞧大夫嘞。”
      长云惊醒过来,连忙去找长安,塞给他一块碎银子,让他去姥姥家借个马车,把长宁送到镇子上去。
      长安赶上长宁的时候,长宁已经大步流星的赶了一半路,那么冷的天,长宁的脸上,汗珠子亮晶晶的,也许还带了泪水?
      长安心酸的很,招呼着大哥上了马车。他也气二姐不经心,要是春丫的手真好不了,可怎么是好?
      崔大夫是相熟的,家就在医馆后面。
      长安敲门的时候,长宁一遍遍一遍遍的想着,我的春丫的手真的会残了么?不会的不会的。
      崔大夫是个仔细的人,他试着让小娃子的右手抓他的手指,小娃子的右手一点力气都没有,手指软绵绵的,连小拳头都握不起来。他又慢慢的摸了一遍手骨,又用了点药油轻轻的推拿正骨,然后才斟酌着说:“按理说,小娃子骨头软,应该不会有大碍。然而也说不准,瞧小娃子左手,多得劲儿,这右手,啥都抓不住。要不,过一个月,你们再送过来看看?”
      长宁和长安也无法,只得回去。
      初六的晚饭,沉默的很。
      连长慈都感觉到压抑,吃不下饭去。
      只有长福和长庆,连着长云家的巧杏和达哥儿,以及长宁家的明哥儿,还是一如既往的,该吃吃,该睡睡。
      一顿饭没滋没味的吃完,长玉带着长慈收拾碗筷,其他人让开了地方,各自找了条凳子坐着。
      张四九望了望长宁,长宁一个人沉默的坐在暗处,瞧着就让人心疼的很。
      张四九对长宁是又喜爱又愧疚的。这个儿子,念书时,是十里八乡最出色的,后来回来种庄稼,也是舍得下死力气的,年纪轻轻,老把式们就夸他能干。
      然而他也觉得,事已至此,长兰也不是有心的,春丫的手,也没说不能好,这事还是过去的好。
      一家子骨肉,别生分了。
      他哑着嗓子说:“长宁,你妹子不是故意的。你就......”
      长宁不吭声,踢开凳子,回了西厢房。
      张王氏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张顾氏在小声的啜泣。
      第二天,上门来吃三朝酒的亲朋都到了。
      王家和长宁一辈的也都来了不少。
      老张家一家子强颜欢笑,招呼客人。
      长兰跟着何富贵来的也不算早。
      她心里正有喜事想告诉爹娘呢。
      最近她一直心浮气躁的,本以为是因为出门子那些事堵心事,哪知道昨个还吐了盏茶时间,何富贵急急忙忙的请了村里的老大夫号了脉象,说是有娃子了呢。
      他们两口子喜气洋洋的,长宁两口子的脸色却是暗沉的很。
      长兰拿了三朝酒的礼来。两个络子,一双虎头鞋。那鞋子针脚也一般。
      这礼实在薄的很。张顾氏的几个妹子,就是才九岁的顾百合,都尽心绣了鞋子袜子裤子呢。
      “大嫂,我倒是想给春丫做一身衣服来的,但是这不是有了嘛,娘不让我动针线呢。我就草草动了几针。大嫂你别见怪啊。”她一向嘴甜的很。
      张顾氏使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住没把她的礼甩到她脸上。
      长云看着不像,赶忙想把长兰拉出去,长兰还在说:“等下次嫂子再生个男娃,我再补份大礼。”
      张顾氏霍的坐起身咬牙切齿的说:“你送的礼已经够大了,我们受不起!”
      长云把长兰推出了西厢房。
      长兰愣了愣,满屋子的人都瞧着她。
      “大姐你推我做啥?”长兰沉下脸,“我还回不得娘家了?爹娘就那么把我打发出门子了,现在连嫂子都容不得我了?”
      她似乎得了理,大声的哭起来。
      张王氏一把把她扯进了正屋,把门关了起来。
      张家其他人都沉着脸招呼客人。
      大家都低声窃窃私语。
      长兰也没呆到吃完午饭,就悄没声的回去了。
      起初大家都以为是张顾氏嫌弃长兰的礼薄。就有那好卖弄口舌的悄悄说:“张顾氏这也是眼皮子太浅了。这小姑子当时出门子那么寒碜,这会倒是好意思要人家贴补娘家了。”
      张顾氏气苦。但她是万万不愿在事情没定论前,让人知道自己女儿可能是个残疾的。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张家的大人三缄其口,但是小娃子的嘴不严实,慢慢还是叫人套出话来,长兰把长宁家闺女的手给弄废了。
      哪怕二月里,长宁带着春丫去了崔大夫的跌打馆又诊治了一番,崔大夫说,残疾倒是不会,就是力气上恐怕有所欠缺。
      又嘱咐勤给孩子推拿。还给了点药油。
      然而春丫是个残废的印象,还是在人们的猜测中慢慢根深蒂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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