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血曳

6、我是你

　　（六）
　　“你好，林小梨。”“你好，林晓璃。”我们之间相互熟稔地打着招呼，然后相视一笑。我曾经是林小梨，但我现在却是林晓璃，如此简单。
　　林小梨因为林晓璃的父亲酒后开车而死，林晓璃的父亲之所以会酒后开车是因为和她的母亲吵了架，因此林晓璃对她的母亲充满了怨恨，甚至自杀。
　　林晓璃的父亲到底没有活下来，林小梨也死在了车轮底下。后来，她成为了那个自杀未遂的林晓璃。棺材外的声声哭喊，其实一直喊的是“小梨”，而真正的林小梨却重生在了林晓璃的躯体里面，将部分记忆遗忘了。所以她固执地认为自己经历了一场车祸，固执地坚持自己不是自杀，防备着所有的人，讨厌吃鱼，讨厌医院。
　　原来在棺材外哭泣的才是我真正的母亲，即使那一刻我已将她忘记，但我们之间血缘的羁绊却让我觉得她是如此的熟悉。
　　“对不起，拜托你了。”她眸中含泪，却是微笑着对我说出这句话的。我知道她要拜托我什么，毕竟我们的记忆早已交织在了一起。不需要再说任何话，我冲她点了点头，同时心中默念着，不管怎样，求上天允许我呆到葬礼的结束，我想最后一次以死去的林小梨的身份陪母亲走完这一程。
　　冷静地“看着”自己在高温中化为灰烬，直到被装入一个小匣子中，匣子被她抱在怀里，如此轻柔，好像是她还在抱着婴儿时期的我一样。“小梨她刚才真的睁开了眼睛啊……”她已经醒过来，却好似感觉到了什么似的望向我的方向。那一刻，她身边的所有人都成为了布景，而这台戏中只剩下两个主角静静对望。良久，我挥了挥手，冲她微微一笑。是的，她看得见，我知道。
　　妈妈！妈妈！妈妈！千万声汇在一起，让人不禁有种眩晕感。我感谢林晓璃的馈赠，因为她，我还有可能在某一天看到母亲，即使此时林小梨已经面目全非，即使我们再也没可能相认。
　　墓碑上的我笑得灿烂，那是一年前我在影楼照的，因为想营造出一种复古的感觉所以特地叮嘱影楼照成黑白色的，如今正好派上用场。恍惚间我突然明白，那天在桌上我将一条黑白毛巾看成了这个，是否那时就有了一种预知了呢？
　　都是命运。
　　我是自己醒的，慢慢抬起右手，一根丝带赫然纷飞于其上。我知道，我又回来了，以林晓璃的身份。
　　“最近是出了一场车祸，其中有辆尾数为8的黑色奔驰……”我静静地看着面容古怪的年轻医生一点点走近，然后我微笑着解开手上的丝带。
　　“我知道，那是我父亲的车。抱歉，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我已经彻底想起来……”我慢慢解开丝带递还给他。
　　他接过丝带，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
　　“我的病自己痊愈了，这根丝带没有用了。”我回答着，“大家说得对，这一切不过是一种妄想。我什么都记起来了，宋医生。”
　　他没有说话，但脸上一片欣慰。我便知道，他其实也一直没信过我，不信任我那荒唐的言语。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我只想着离开这里。
　　仅凭着这么几句话自然无法证明自己是正常人，我积极配合着各种测试，对来探视的“母亲”也是抱着友好的态度。她也是终于明白，我是真的不爱吃鱼。尽管还有些疑惑，她还是接受了。
　　而后，我便出院了。
　　出院后的第二个星期我去了陵园。我被葬在了这个地方，松柏郁郁葱葱，偶尔夹杂着悦耳的鸟鸣声。有一个人安静地立于墓前，我看着她，不敢上前。直到她离开，我才走到自己的墓前。
　　阳光倾洒在碑上，那一个个红字便反射出光来，让我忍不住伸手触摸。当触到“姜娜泣立”时才停住，那才是真正的林小梨母亲的名字，是我母亲的名字。
　　“再见。”我对着照片上笑得灿烂的过去的自己轻轻地说。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我接过，“你好，我是林晓璃。”

作者有话说

　　还是短篇故事好，写起来方便，读起来容易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