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原上草》笑以欢颜

4、皇帝玄钦

　　天空清明，一片湛蓝，纯白的云彩没有一丝杂色。二月的风不冷，舒服得让人昏昏欲睡，春困大抵指的就是这个吧。没有夏天毒辣日头的烘烤，也没有冬天冷冽风刀的袭迫，虽是雨水多了点，但于那花花草草，桃李杨柳来说倒是一种恩惠。

　　人们也都极爱这个季节，褪了繁重的冬衣，整个人都清爽起来了，出门逛街的人也会比较多。本该是过了早市的时辰，又不到夜市开场，但京城就是京城，街边的摊子都没有散去。各家有各家的特色，东家卖花，西家卖画，吃食玩物应有尽有，吆喝声交杂错乱，又明辨有析。

　　沐辰言与沫千离走得急，除了银两什么都不曾带，两人也不愁，在大街上东逛逛，西晃晃，很快就把日常需要的物品都买齐了。打小儿就在京城里，哪个角落是没走过的？寻思着京城外面会是怎样一番景色。意动、心动、接下来自然是行动了。

　　很快地二人就出了城门。几个眼尖的士兵转身就像宰相府跑去。

　　沐晟得了消息，也不恼也不怒，想着凭那两个孩子的功夫，一般人也伤不了他们，就是实在打不过，逃命的本事也是有的。反正放任他们在家混闹着，不如叫他们在外头吃些苦头，好收收性子。也正好给他一个回绝皇上赐婚的好理由。一想起那位刁蛮泼辣的公主殿下，沐晟就觉得头疼不已，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不过是几年前皇家狩猎时，见过一面，那时几个孩子年纪都不大，这公主怎么就对沫千离和沐辰言产生好感了？说来也真是荒唐，原本三人年纪相仿，若是能凑出一对也是件美事，可偏偏公主殿下很强势地对自家皇兄说两个都要嫁，真是吓坏了群臣。

　　这些日子沐晟觉得去上朝就跟去凌迟一样，面对自己同僚们看好戏的眼神，心中万分愁苦。本指望皇上能够劝劝公主殿下打消这个惊世骇俗的念头，没想到皇上非但没有阻止，还天天都很有兴致地问他一句：“爱卿可问了二位公子的意见？同意还是不同意？”期待的眼神仿佛在告诉沐晟，只要他一点头，明天就可大婚。沐晟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啊。现在有了一个很好的理由，明天终于可以安心上朝了。人都走了，你皇上再不讲理也不能当着满朝文武官员逼婚啊，更何况是这样的婚。没谱也得有个度呀！

　　这么乐呵着，第二天一早，神清气爽地早朝去了。

　　玄钦，北曜国的皇，双十年华，继位已有三年，而后宫里就只有一位皇后，再无妃嫔。这一个还是被大臣们逼着立的，为了避免传出有损皇家颜面的流言蜚语，玄钦也只好从民间挑了一个无权无势、乖巧听话的姑娘回来。帝王之家，从来都是明争暗斗，争夺皇位的戏码是不会少的，然那个不是从后宫里起的火，在玄钦看来，没有女人就没有麻烦。

　　多年的皇家生活，玄钦早已看透了宫里的阴暗，为了自保，拜了许多能人异士为师，天下人都只道皇帝武功高强，无人能敌，却没有一个知道这高强是高强到了什么程度，知道的人也已经测第消失了。

　　此时殿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眼望了望底下的人，跟码石子一样，排得整整齐齐，其实看他们天天跪呀跪的真是累得慌。理了理衣摆，偷偷地打了个哈欠，“众卿平身。”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太监总管尽职尽责地喊了一句。

　　有人出列，“皇上，臣……”

　　玄钦在这个时候，脸上都要挂着一个如春风般温暖的笑容，时而点点头，时而问一两句“各位爱卿有什么看法”，一副很认真的表情，看着下面一群没事也能找事的人。

　　待到无人出列了，玄钦立刻笑眯眯地看着沐晟，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沐爱卿，昨天下朝后有没有问二位公子的考虑得如何呀？”捉弄的意味明显得很。看着沐晟与以往不同的反应，心里默默猜测着，沐辰言和沫千离难道拒绝了？可如果真拒绝了沐晟不会是这么一副淡然的神态呀。难道是答应了？怎么可能，傻子才会答应这种事！

　　“禀皇上，辰言与千离昨日出门游玩去了，他们如今都不在，这终身大事我也不敢替他们做决定，不如等他们回来再说吧。”沐晟压住心中的喜悦，平静地说道。

　　玄钦挑了挑眉，原来是这样，想是出门避着去了。也不追究，让太监喊了声“退朝”，转身就离开了。

　　“小李子，将我养的那个替身叫来，我要出宫一趟，莫要声张。”
　　“是。”

　　“不要把宰相的话告诉公主。”

　　“是。”
　　才听说二人离开宰相府，玄钦就有一种有什么东西要逃开了的感觉，仿若自己不去追的话，就再也得不到了，这种惴惴不安的感觉让玄钦立刻决定要出宫。

　　回寝宫换身咋一看很普通，实则异常昂贵的衣裳，拿了些衣物银两，又交代了几句就一个人悄悄出宫了。想着要去找那两个人，心中颇为激动。多年不见，那眉清目秀的两个孩子如今会是什么样呢？

　　独自一人策马狂奔，回想起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面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那时还是太子的他，骑着红棕色的小马，跟在自己父皇身后进入狩猎场，看着父皇面前跪了一地的大臣，听着一声声万岁，就如同现在那些人对自己做的那样，年纪不大的玄钦还不够沉稳，心中的傲气全摆在脸上。眼睛扫视一遍，却看到了两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小孩子，虽是俯着身子，低着头，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到他们在轻声地说笑。这让玄钦觉得自己的高傲是那么地可笑。正是如此，玄钦整场狩猎都在想着给怎样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终于在日落之前逮到了机会。

　　“你们竟敢对我不敬，知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玄钦带着几个侍卫，将沫千离和沐辰言围在了中间，摆出一副大人的模样，冷冷地问道。

　　“太子殿下，我们没有对您不敬呀？”沫千离和沐辰言不解地对视了一眼，又看向玄钦，微微俯身道。沐晟只对他们说君心难测，没想到太子也这么难搞定。

　　二人不解的眼神倒是让玄钦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觉得怒火又盛了几分，只是不能发泄出来憋在心里难受死了。

　　“哥哥，哥哥。”听到玄凝的喊声，玄钦皱了皱眉，这小丫头也跟来了？很快地，穿着一身粉色裙子的小丫头冲进了几个侍卫包围起来的圈子里。玄凝很是开心地抱着玄钦，笑脸在玄钦身上蹭了蹭。对于这个同胞妹妹，玄钦是十分疼爱的，当然，如果她能少闯点祸的话就更好了。

　　玄凝蹭够了，很自觉地从玄钦身上下来，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沫千离和沐辰言。“哥哥，他们是哪来的漂亮小孩呀？”看着自家妹妹满眼红心的花痴样，玄钦有些头疼。找麻烦的事只能先放一边，拉起玄凝便向人群走去，只留下满头雾水的沫千离和沐辰言。

　　想着想着玄钦只觉得有点无语，玄凝那丫头那是才那么点大，四个人也没说上几句，怎么就一直惦记着那两个人了？难道真有所谓的一见钟情，可是怎么会是同时喜欢两个人呢？

　　就是因为没想明白这点，玄钦才迟迟不下旨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