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原上草》笑以欢颜

3、要滚就往远了滚

　　老爷，小少爷和千离少爷今天在院子里堆雪人了！

　　老爷，小少爷和千离少爷今天去街上买宣纸去了！

　　老爷，小少爷说想和千离少爷一起念书，让您明天请个教书先生过去！

　　老爷，小少爷和千离少爷想学功夫了，让您请个大内高手回来！

　　老爷，小少爷和千离少爷……

　　一个接一个的好消息从墨林轩传到沐晟耳中，这都是沐晟喜闻乐见的，看着自家赖床七年的小儿子慢慢变得像别人家同龄的孩子一样活泼好动了，激动不已，直盼着再见到忘虚道长后一定好好感谢他，他这看相的本领真是神了！

　　可这墨林轩的下人们可就喜忧参半了，前两天是由沫千离带着沐辰言到处玩的，也不怎么折腾，然没几天就变成了沐辰言带头往前冲了，大祸小祸都敢闯，像是要把七年来积攒的精力都耗尽一样，连沫千离都拉不住他了。不过这小少爷年纪虽小，也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的道理，一出事儿就自己扛了，倒是十分爽快。下人们担惊受怕的，沐老爷却很高兴，有活力总是比死气沉沉好不是？自己虽然有三个孩子，但大儿子时不时就跟师傅游历去了，二女儿从小乖巧也不爱捣腾，小儿子就爱睡觉，看床比看爹都要亲。妻子去世这么多年了，自己天天下朝回来对着个空屋子，心里自是不好受的，现在，这一切都因为沫千离的到来而改变了，沐晟对这个小外甥也是打从心眼儿里喜欢

　　时光不紧不慢地走着，沫千离来沐府也有十年了，从一个傻里傻气、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长成了清隽朗逸的少年了，多多少少也能帮着沐晟做些事了。沐辰言虽然没了渴睡的毛病，但还是什么事都撒手不管，每看到沫千离忙来忙去的身影，一边笑他傻，一边埋怨自家老爹怎么抢了自己的玩伴。

　　又是一日春光明媚呀！

　　“萌芽初露知春透，酥雨新洗送尘冬。糖衣裹蜡穿金叶，豆竹红香入帐中。”一夜春雨过后，空气里混着泥土的香气，沐承言推开房门，愉悦地看着园中的景色。

　　“少爷，大清早就这么有兴致，居然作起诗来了。”被自己的丫环打趣，沐承言也不生气。

　　“小竹，今天这么早来是不是有什么稀奇事儿要告诉我呀？”

　　两年前，小竹十八岁的时候，沐辰言和沫千离就为了小竹的未来着想，找了个妥帖可靠的人，将小竹嫁出去了，只是这丫头还是不愿意就这么离开两位少爷，坚持要在他们各自成家之前照顾他们，二人拗不过她，只能答应了，只是要她不必事事顾全他们，也多在自己家里待待。

　　“千离少爷又出门办事了？他可真忙，少爷你就好意思一直闲着？”小竹照顾沐辰言有十几年了，对于自家少爷的脾性也是深知的，神色带着挪揄地说着。

　　“那都是能烦死人的事儿，我可不爱揽这活儿！”沐辰言一想到那些麻烦的事情就一脸嫌弃。真不知道千离为什么要给自己找罪受。

　　看着沐辰言好笑的表情，小竹不觉笑出了声：“少爷，你之前不是想知道灵犀扣的事儿嘛，我可给你打听来了。”

　　“那你赶紧说说！”沐辰言立马露出好奇宝宝的模样。

　　“那灵犀扣其实是有两个的，听老管家说，两个是一对的，且都在咱们府上，二十多年前别的国家送给咱们先皇的，后来夫人生下您时先皇送给老爷当贺礼了。老爷自己留了一个，还有一个就给了您的姑姑，也就是千离少爷一直带着的那个。至于另一个，听说老爷一直放在自己屋里呢！那东西还能认主呢，只要滴一滴血在那上面，便是它的主人了。两个灵犀扣能互相感应，隔多远都能找到对方，若是两个主人其中一个死了，这灵犀扣就都会裂开。老管家说得可邪乎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小竹将自己从老管家那里软磨硬泡得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沐辰言。“少爷，您真要去偷啊？”

　　“那是自然，你要敢说出去，小心我杀人灭口啊！”好奇心完全被勾出来的少年阴恻恻地看了眼小竹，身形一动就消失在原地。而后宰相府的另一间房子里，一道白色的身影悄然出现。

　　趁着沐晟去早朝还未回来，沐辰言壮着胆子来“拿”灵犀扣。不是没有想过用正大光明的办法，实在是讨要了几次，自己的爹都不肯拿出来。越是得不到的，越搔得心里痒痒的。

　　认真地四处搜寻，紧张地像只惊弓之鸟，有过偷东西的经验，只是偷的都是厨房里的食物，被发现了也没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当小贼还是第一次。慌手慌脚就摔碎了东西，清脆的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糟糕，看着一地碎片，有些无措。跑还是不跑？心中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之战，最后把心一横，错了就是错了！挺直了身体，“嘭”的一声，朝着门口，跪在碎片旁边。

　　因而，沐晟进了房间之后就看到了这么一幕：放在床头十多年的瓷枕碎了，养了十多年的儿子跪在一边，还很诚实地把错全认了，沐晟那个心疼得欲哭无泪啊，不是心疼儿子，而是心疼那瓷枕，那可是自家娘子的嫁妆呀，平时宝贝得不得了的东西，就这么碎了！

　　沐晟也不管什么慈父不慈父的了，掏出怀里的灵犀扣，扔向沐辰言，“你要的给你，你带着它给我滚，越远越好！我现在看到你就来气！你真的是气死我啊！”

　　沐辰言本来要上前安慰两句的，又怕真把自己的爹气死了，只好走到门口，叫了管家进去安慰安慰大受刺激的父亲，飞奔回墨林轩，随手抓了把银两，真准备听话地往远了滚。

　　沐辰言急匆匆地跑出宰相府，一拐弯就遇上了刚办完事要回家的沫千离。

　　“你要去哪呀？”

　　“你来得正好，哥带你私奔！”话未说完，拉着沫千离的袖子就跑。沫千离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来得及甩手，就这么被拐走了。回头看了看呆了十年的深宅大院，红砖白瓦渐渐在眼中消失不见。瞅沐辰言这架势，想把他拖回去是不可能了，让他一个人走也不放心，那自己就乖乖跟着吧！

　　想通之后的沫千离乐呵呵地跟着跑掉了。罢了罢了，私奔就私奔吧，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