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世为奴》凉遇

10、混乱

　　巨大的圆月挂在柔软的纱窗外，深秋夜晚的肃杀萦绕在空气中，房间内却是一片旖旎。高大的房柱，支撑起雅致奢华的卧房。雕花木大床上躺着一个静静沉睡的少年。他像是刚洗过澡，脸上还有些微的水渍，几根乌黑柔软的发黏在脖颈。睫毛轻轻覆盖着，在烛光下投下一片阴影。秀气的鼻梁下是紧紧抿着的薄薄的唇瓣，泛着淡淡的红，特别像水蜜桃，让人想去尝一尝。单薄的绸缎半敞着，露出小半雪白的胸脯和精美的一字锁骨。
　　陆慕势高大的身躯侧躺着，看着陈水然的眼神变得格外幽深。他陆慕势虽然就是喜欢美丽的少年，但绝不强迫人，任谁不是要倒贴着他。就这小子宁死不从啊！真是巨大的耻辱啊！从陆慕鸢那把他抱来的路上，这家伙就不停地闹腾，看着这水灵灵的小脸，就忍不住上去亲了口。谁知道就像踩了地雷似的，陈水然开始更加剧烈的反抗，正路过花园的小桥呢！陆慕势叫他别闹，陈水然反而往他肩膀上一咬，陆慕势手一松，陈水然就要逃，陆慕势一个扑，就把两人扑到池子里去了。
　　深秋的池塘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玩的，就陈水然这小身骨，进去扑腾两下就蔫了。陆慕势赶紧把人捞起来，陈水然本来就气坏了，这一摔一浸，脑袋就晕乎乎了。陆慕势赶紧叫人又是洗又是问诊喂药的。他觉得自己可真是冤，从没有这么侍候过人，而且这个人自己还都没碰一下呢。真是比自己这个少爷还要娇贵好多啊。
　　只是这么看着可满足不了自己的欲望，难得他这么乖。陆慕势想着，眼神就更迷茫了，按着陈水然的小肩膀就吻上去，他亲亲的啄了两下，唔，滋味真不错。
　　正在这时，结实的香木大门被轰的一声踢倒！那力道似乎不是想打开一扇门，而是想掀了这栋屋子！陆慕森面色前所未有的难看，好像周身都散发着一团黑气！
　　陆慕势还不明所以，他撑起有力的胳膊，从陈水然小小的身上扶起，慵懒地回头。可怜他还没有看清楚，就被陆慕森一拳打到了床下！
　　一口鲜血顺势从嘴角流下，他重重地咳了一下，顿时清醒了。这一拳可不是一般的蛮力啊，若是在心脏部位的话，肯定是一招毙命！陆慕势这时候要是不知道陆慕森有多愤怒就是白痴了。他擦了擦嘴角的血，就着这个姿势，冷笑地看着陆慕森：“为了个奴隶，你还想杀了你亲哥哥不成？况且。。”他舔了舔嘴角：“我还没吃到呢。”
　　陆慕森置若罔闻，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床边，用薄被把陈水然包起来拦腰抱起。陈水然像是被惊动了一样，皱了皱眉，陆慕森紧张地放慢了动作。他走过陆慕势的时候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陆慕势看着这个从小到大都不屑与自己讲一句话的弟弟居然为了个外人这样对他，心里又是窝了一肚子火！他将手捏成拳重重地往地上一击，不知道是因为陆慕森坏了他的好事，还是为了别的什么捉摸不透的东西生气。
　　陆慕森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好像想到了什么要对陆慕势说。可是陆慕森连头都不愿回，只是清冷的声音撕破夜的宁静：“这个人，谁都不可以碰。”语气森冷，不是警告，也不是威胁，他只是在陈述，可是却霸道地不让任何人有可能打破它。
　　这一夜，陆慕森把陈水然抱到自己的梧桐居，轻轻地把他放到床上，然后自己就不知道该干嘛了。他静静地看着这个沉睡的小小少年，睡着了的样子真是可爱啊，像个小羊羔似的，白白的，乖乖顺顺的。这么小，这么稚嫩，居然还有人对他有那样险恶的用心！陆慕森想想就觉得恶心！他轻轻地摸摸陈水然的小嘴，来回抚摸，用力按压，再放松。唇瓣软软的，一会变得粉红，一会变得苍白。陆慕森突然觉得好想吻上去，但他马上松开手暗骂自己。这样的话不就变成陆慕势那样的变态了吗！他强迫自己不去看陈水然，深呼吸，然后到院子里去练剑。
　　陆慕森回来后就换上了轻便的青衫，轻柔的绸缎贴合着他挺拔的身姿。虽然年纪不大，可他蹿的快，已经长的是玉树临风了。他足尖轻轻点地，灵活地跃起，长剑出鞘，斜劈入林。忽而一个转身，剑已入土三分。少年时的陆慕森练的剑式更像是花剑，是舞剑。不像是去杀人的，倒像是一场惊艳的表演。然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招一式都是绝杀。
　　美人如玉剑如虹。
　　陈水然睡饱了，他朦朦胧胧中听到林中剑走风声，叶轻坠落。记忆复苏，他吓得蜷缩成一团，仔细打量周围。这是一件素雅的屋子，自己躺在一张木质的大床，还有一个雕花桌子，几把椅子，然后就是挂在墙上的纸画。
　　墙上挂着的是一副梧桐花图，还有几张散落在墙角的宣纸。
　　他小心翼翼地爬起，赤着小脚，跑到门边。还好，门没锁！陈水然刚要开门，只见窗外一个矫健的身姿和一把光泽透亮的长剑。那是森慕！掩不住内心的惊喜，他冲到窗前大叫一声：“森慕！”陆慕森往声音这里转来，愣了一下，剑就这么往窗前直直劈来！陈水然吓得捂住眼睛，陆慕森忙收住势，一个转身直直地从窗户冲进来，用一只手将陈水然抱在怀里。陈水然小小的身体在陆慕森怀里僵了僵，张开手指偷偷地看陆慕森。除了爹娘，陈水然还没跟谁这么亲近呢！他的小脸都红了。陆慕森也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放手。
　　陈水然点点陆慕森的手臂：“喂，森慕，我怎么在这里啊？”陆慕森想到刚才陆慕势对陈水然所做的，就一阵难受。要是自己今天没回来，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他还是个孩子还什么都不懂呢，就要被那般羞辱！
　　陆慕森想到这里，什么也不去管了，不管自己的思想，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现在他就是想抱紧这个孩子，抱紧他！
　　陆慕森突然转向陈水然，长剑坠地，另一只手也紧紧地搂着陈水然：“小然。。”
　　陈水然就觉得今天陆慕森有点不对劲，他被紧紧地抱着快透不过气了！
　　“森慕，你怎么了啊？我跟你说啊，陆家没有一个好东西，那个陆慕势今天就来欺负我！”
　　陆慕森手臂微微一抖，然后更紧地抱住这个小小的身子。
　　陈水然拍拍他的背：“喂，好啦，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傻瓜，还安慰我，不是我，你能没事吗？可就是这样一个我，你真的能接受吗？
　　“对了，森慕，你会用剑啊！好厉害啊，可不可以教我？”
　　陆慕森放开他，看着他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你真的要学？”
　　“嗯！我知道学这个很苦，我爹曾经也不让我学，可他说我现在必须学！只不过爹是读书人，他只能教我读书，对这个，可真是一点办法没有，只能瞎看看书，嘿嘿。。”
　　陆慕森隐约觉得这个孩子长大后自己真的抓不住，可他不忍心让他失望，不忍心让他只在自己身边当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就算他的追求是毁灭自己，也要助他一臂之力。陆慕森此刻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摸摸陈水然软软的发：“好，我把我会的都教给你。”
　　陈水然又露出那种让人一看就陶醉的笑。陆慕森不敢多看，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窗外是圆满的月色，梧桐满园，一世温柔。
　　如果可以不想明天，该有多好？
　　然而明天，很快便到来。
　　京都，恢弘的宫殿中，少年天子黄袍加身，凤冠帘摇，眼神凌厉。他既然已经满载着臣子们的希望提早代替了自己那个愚蠢的父皇，就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陈相失踪前，他们便早在南饶王府穿插进了一个心腹。那个人是从皇家护龙队里挑选出的智勇双全的佼佼者。早在几个月前，皇帝在陈府没有发现陈氏父子的尸体，就猜测他们还没死。如果是这样，那一定是被花面盗人掳走了。而如今得到消息，陈氏父子果然在南饶王府出现，那南饶王跟那江湖大盗还真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呢。
　　大殿下跪着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男子剑眉星目，身形修长，纯黑色的布匹包裹着他强健的身体。
　　“玖炎听令。”天子声音清朗，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是，陛下。”男子面无表情地跪拜。
　　“朕命令你继续潜伏在南饶王府，确保丞相的安危，万事小心，一旦事情败露，你知道该怎么办。”
　　“是，臣定当竭尽所能，为陛下效力。”
　　暮色中，一个矫健的身影从皇城的翘檐上出现，飞跃在庄严而肃穆的屋顶之间。天亮之前必须赶到，不可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