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抄》安陌染

2、第一节续

　　少年声音清亮干净：“来府上给家父看风水的道士，留给家父的礼物。说能辟邪。“他音中带笑 ，“我便向家父讨来送给画师。”
　　“如此······“那画师似有几分迟疑。
　　“画师这次且别又忙着推脱，”少年口气恬淡“那道士离开前可叮嘱过，这只墨斑锦鲤极为难得，所以要至其于阳气最盛的地方养着，画师住的这个院子恰是府上风水最佳之处。”
　　少年一弯腰，将我连着整个琉璃罐中的水，一起倾倒进了一方宽阔的池塘。
　　他口中一顿“而且，恰巧这里有一方这么美的池塘。”
　　青龙浅葱，凝一池温润倩影。
　　水，清凉刺骨，我咬牙一颤。随即若无其事蹁跹游曳。
　　我半浮在水面，看那蹲在我面前的少年，正回头看他。神色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东西，我说不清。
　　阳光绚烂，染一池波光粼粼然。他独坐在池塘边的紫红木的矮桌前，静静描摹着什么，静默无言，唯有笔头轻颤的动作连续有力的在宣纸上飞跃。
　　我将半个身子藏在荷叶之下，仰头瞧见他浓眉微蹙，神色专注于笔下的一点一断。
　　朱雀殷绛，他的血染透一池碧水。
　　那日的白衣少年时常来，分明的身形，沉默而立，唯有目光在他身上流转。那人却似乎是无视一般，自顾自的作画。
　　只见他偶尔凝视池塘，只见他笔触无声无息在纸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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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武珏灰，青龙浅葱，白虎缃然，朱雀殷绛。
　　我犹记得那日，青岩将画着这几句我读不懂的咒符印刻在我的前额，如是说：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你的气息和魂魄已经非常孱弱了。
　　青岩望着西北向，眼里是我辨不明的忧色: 泰安城沦陷似乎已是不可逆转之势，在这样的境况之下，贸然前往为你招魂，九死一生。你且兀自保重。
　　这方池塘壁，由一种西域产灰玉铺就而成。据说，是千年难遇的珏石。早传被王爷藏在府中。原来，竟用来铺成了这方绝美的池塘。
　　玄武灰珏，攒灵气之源。
　　“公子何必如此。“他的声音打破一庭寂静，随即顿了手里的笔，提袖搁置在案。
　　“泰安城已经危在旦夕，公子还有这么好的闲情逸致，日日在此观浅溪作画。
　　那公子并不答，只是脚步徐徐朝一边走去。“这支梨木，是多年前家父遣人从岭南运回。家父与家母，都甚为喜爱。”他攀着一只树枝，音色慵懒，“只是，自从家母病逝在这里之后，这树也不知为何，虽说依旧年年叶茂，却再没有开过花。”
　　“公子想说什么。”他微微旋首看他。
　　“日日但见得画师在此对池画鲤，只是想替画师想想新花样，画师不妨试试，画画这梨树开花之后的某样，“他微微挑眉“如何？”
　　他嗤笑一声“既然是美极一世的奇花，浅溪才疏，不想妄自菲薄，糟践了这仙骨。”
　　“喔？”他口气一旋“若在下没有记错的话，画师昔日，可是以画梨花百态闻名，我本以为会有幸见到画师的妙笔，与我最喜欢的这颗木之间的契合而成的佳作呢。”
　　他一叹，仰面凝视那树。口中确是坚定不已，“此木，今年定不会辜负公子的静候，开一树芬芳。“
　　那公子似乎被他极有把握的话怔了一怔，脸上却流露出狂喜之色，却很快掩饰过去。
　　却听那画师又开口道：“不如，公子和我赌上一局如何？四月七日，如若此花不开，我就应了公子当日之愿。如若此花盛开，请容浅溪离开，还浅溪自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