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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遣怀 ...

  •   布罗利从网吧里钻出来的时候,天是刚从料峭的深海里捞上的蓝,他对着墙上斑驳镜子照了半天,衬衣西裤,发色如墨,只是面容太苍白,挂在玫瑰色的金属镜框里,像是一笔墨画描上满脸风尘。
      回家的路被清晨露水蒸腾了满地,袅袅中模糊了青年柔和面目,他拐进那条必经的窄巷,迎面有人疾奔而过撞痛了胸口,布罗利满心晦气低头揉伤处,抬脚时候看见什么露出白色一角。
      他踩在那封信上,被蛰痛了退后两米有点莫名的慌张,像是遇见了什么不得了的怪物盘袭,青年匆匆绕开缓踱几步,忍不住回头,空旷窄巷里忽然有犬吠此起彼伏,不远处依旧一抹残素居心叵测欲说还休,白纸黑字全是无所不能的眼,弯了竖了冷厉着隔空纷纷望他。
      *************
      贝吉塔被铃声惊醒,黑暗里去摸灯,睡眼模糊中摁了几下不见亮,怒白脸色一拳捶下去,哀嚎中有青年毫不虚张声势的抱怨:“贝吉塔,你干什么,好疼!”
      明光拨亮一室狼藉,悟空□□上身趴在床沿瞪他,绒毯下露出一节沙滩裤配色风流倜傥:“你睡觉一点也不安稳,占了我的床还差点把我挤到地板上。”
      他久眠方觉,发端散乱毛躁,眸底碧色风雨细细,湍打朦胧烟气,露出半身腰腹优雅流畅,映着灯色有无法遮掩的莹亮。
      这家伙居然还自带柔光,贝吉塔半边神志正寄放在周公怀里未及取回,低头看青年呼之欲出的蝴蝶骨下深深浅浅的肌理,明暗交织有阴影,甚是漂亮,他下意识伸手去摸,停在半空中才觉失态,僵硬转头低身捂嘴咳了两下,偷偷瞟悟空。
      青年表情呆滞瞳孔失焦,拧着毯子没动,贝吉塔看不过眼戳他,悟空“咚”一声倒在王子大腿上,攥住脸畔作乱的手指拉进怀里:“再睡五分钟。”
      布罗利顺着地址找上门,握着锈迹斑斑的铜把有疑迟,有只碧眼双瞳的猫蹲在楼梯口呲牙咧嘴好像在笑,他心慌意乱在缠绵悱恻彼此应和的尖利声中敲门,地动山摇里有人探出一颗头风华绝代深衣宽袖对他笑,离地三寸飘了两下:“你好呀。”
      “啊啊啊啊啊啊!鬼啊!”布罗利捏着手中那张怎么看都老不正经的黑色纸片扭头落跑,撞在廊柱上磕破额角,转身晕厥前有千年前的名动长安的乐师向他拱手施礼文气森森:“你好,我不叫鬼,我是羽觞。”
      “所以说你不能飘着去开门,会吓到顾客的。”悟空满脸无奈看着沙发上横躺未醒的布罗利,贝吉塔扒开他的眼皮瞥两下,咧嘴有点乐:“这家伙好像没死,很麻烦啊。另外,这只鬼会吓到他,也是因为你老是赖床不起。”
      “啊,那没死怎么办?”羽觞白了一张俊脸埋在衣袖之后:“我不是故意吓他的,已经很有礼貌的打过招呼了。”
      “送医院吧。”悟空转身去捞话筒,贝吉塔捉住他的手:“送医院你怎么说,说我家养了一只鬼,把顾客吓得半死不活?”王子皱眉甩一眼布罗利,笑不及眸底有点凶:“不然直接抛尸荒野算了。”
      这日晨光有多好,太阳静静清减在它的天空里,窗外风物未老,布罗利刚从黑暗中转醒,“抛尸荒野”四字锃锃逢迎耳畔,跳起来迎面对上羽觞表情无辜心虚体寒,瘫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额,你不用担心,贝吉塔是在开玩笑,你没有死,我们当然不会把你抛尸荒野,哎呀,不对,就算你死了也不会被抛尸荒野,总之我们是好人。”悟空转不过舌尖只能挪近三寸去揽他的肩膀,拍了两下笑开。
      布罗利悄悄扭头,身边晏岁相仿的青年迎着灯色表情温和,嘴角有笑意如回雪行云,清亮无匹。鬼怪也会有这样的眼睛吗,他忽然觉得那条窄巷里绵密朝雨还淋漓在面前,明灭着被谁眸里流丽的颜色渲染上暖旭轻碧,垂照得他再不能拒绝。
      “抱歉,”布罗利卸下防备却还是不敢直视羽觞,低头瞟一眼回过神来脸色苍白:“其实我来是想找卡卡罗特先生,因为这张名片上说,他接手各种奇怪的事件。”
      “哈哈哈,我就是我就是,”悟空凑前指着自己的鼻尖,模样飞扬瞥贝吉塔一眼:“看吧,贝吉塔,我就说老爷爷替我设计的名片有用吧。”
      王子不置可否冷哼。
      “其实我觉得这名片比较像花柳夜店的招牌,”布罗利歉意满腹言语真挚:“当时差点扔进垃圾桶里了。”
      死灰复燃的贝吉塔得意了半秒,挑眉时候又回到了那个归霜索居停灯抱影的冷厉神色上,撇嘴:“卡卡罗特你的审美观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啊。”
      “才没有,你看,这种黑底绿字难道不是很显眼吗?”悟空松开停在布罗利肩膀上的手,蹿到贝吉塔身边,从怀里掏出一打纸片凑在王子眼前:“你看你看。”
      贝吉塔懒洋洋拨开他的手,表情稍显柔和,嘴角似乎有笑意:“我只觉得很碍眼,这种荧光绿配着红唇的风尘女,怎么看都是不正经的东西,怪不得差点被扔进垃圾桶里,”王子一击必杀心绪放晴,满面得色抬头,撞见悟空无力反驳一张脸有点委屈,瞳色闪烁眼睫叠嶂,看在眸底有什么挠得他发痒,竖指去挑:“不过,你的睫毛还是挺长的。”
      布罗利在沙发那一头看卡卡罗特先生和满面凶煞棱角料峭的某人唇枪舌剑终归完败,满头黑线欲哭无泪,羽觞飘在他身边呵呵笑起来清雅喜乐:“你看多几次就习惯了。”
      **********
      “你所说的奇怪的事情,就是收到了匿名的信件?”布罗利看悟空摆弄手中信件,心绪不宁坐得更远,浑噩视线里蔓延一片不怀好意的素,仿佛自浑水里爬出深渊的章鱼,四肢冰冷缠得他喘不上气。
      “你看过内容了吗?”布罗利慌乱茫然对着青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贝吉塔啧一声抢在手中展开,扫两眼呵呵凉笑:“大概是被谁暗恋吧,吓成这样。”
      悟空瞥见几个短词,笔画黑白映照寥寥偌大白纸有点荒芜,字里行间全是关怀殷殷,带着一股甜腻的热切。
      你怎么还不回来?
      “可是我每天都收到这种信,每天都有!”布罗利吼起来面目有不属于他的狰狞,激愤过后是无适的软弱,捂着脸不知所措:“我也不知道是谁写给我的,好像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我根本没遇见过。”
      “除了信,你还收到过别的东西吗?”
      “有,有一次还收到过一截中指,”布罗利瞪大眼睛,脸色由白转绿,喉头碾动像是想吐:“人血把信封都染透了。我本来想报警,但警察肯定不会相信我这些话的吧,”他眨了眨眼,沮丧得简直要哭:“莫名其妙收到的信件,匿名的寄信人,还有割下的手指,这真的不是三流狗血警匪剧么。”
      贝吉塔雨雪风霜了一张脸看悟空,青年正切齿皱眉想事,日上中天里被他握在手中的信纸恍惚湮开一丝白好像谁心念挣扎着不甘心就要化成飞灰冒出来,叼着满嘴被齐根砍下的手指开场谢幕向他们卖笑。
      这么揣测的王子隐约之下莫名有点冷,手忙脚乱抱着字典“啪”一声砸在信封上盖住刺目的白,透出雪色分毫看在眼里也觉得有舌信猩红舔过脚边,惹得他胸口沸腾的心跳有说不出的惊惶:“喂,卡卡罗特,我也觉得有点不对,这东西,这些字迹好像活的一样。”
      悟空缓过神,笑惯了唇抿起来出奇的冷清,他眨眼向布罗利,瞳色潋滟萧疏着少有的沉肃:“既然那么奇怪,这件事我们接了。”
      窗外的太阳散尽光华只剩下近乎狰狞的夺目,隔着暖絮有隐秘的轮廓,薄云掩映斑驳下鳞次栉比的街角深处,从一个贴满了资深中医寻人启示的弄口拾级而起,透过穿心剐骨彼此厮磨的玻璃与堂风,彼时空寂楼道中未署下姓名的信封像是柄袖刀刚流尽了刃锋上的血,正不依不饶插在朱色的房门之上。
      **********
      “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插在房门之上了,”布罗利对着窗外呆若木鸡发傻半天,缓过神来眼也不眨把信件塞在悟空手里:“我没敢拆开。”
      ——我在桥上等你,就等你。
      满纸荒诞执拗又百折不饶的语气看得悟空莫名怜悯,布罗利顶眼底两个黑圈,哭丧一脸红白喜事对着青年:“帮帮我吧,我已经好多天没睡了。”
      贝吉塔抱臂四顾,屋子迎风背光自窗外透进一片洒然,满地文稿为暮色染旧,沙沙有声响如泣,三五木柜顶天立地,抬眼看时一水书脊离群索居,衬着夕阳狰狞得过了头,一眼望去恍惚半晌好像故事里多少缠绵伤口都顺着纸页流出血来,王子冷颤一下瞟布罗利两眼:“看不出来你居然是个文艺青年。”
      “也不是啦,我是个编辑,”布罗利坐在沙发旁沮丧,从衣服堆地下挖出一叠稿子毛了边甩在台面上:“最近正在审核这本小说,没想到接二连三发生这种事,唉。”
      悟空好奇看了两眼,拿起来翻:“咦,这书没有名字么?”
      “还没有,打算审完之后再去问,”布罗利揉散一头乱发哀叹:“这书写的挺好,还有两章就可以审完了,我最近也睡不着,正好熬夜工作,啊,对了,”他忽然想起什么拍大腿幡然醒悟的样子:“第一次收到那种奇怪的信,就是在接了这本书之后,大概三个月前吧。”
      “你还留着么,那些信件?”贝吉塔随口问时扫不远处的悟空一眼,他正在灯下读稿子,哗哗哗翻得极快,偶尔不知为何皱眉,双眸瞪得老大,几乎能从眼角漏出一勺碧玉,面影意料之外温和得有点难以亲近,王子上心凑前:“什么不对?”
      “有点怪,这本书从头到尾都没出见主角的名字。”悟空一心二用时指尖划过书沿,豁了口子有血染在白页上微晕开来,映在眼里蒸腾如沸,青年抬手去擦,曳一条流丽血线不由更加尴尬:“唉,这纸好锋利。”
      “是吧,你也被割伤了么?”布罗利从医药盒里摸出创口贴来:“我刚拿到这本书的时候,被弄伤了掌心,”他絮絮接过稿子抖了几下:“明明翻毛了边,还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啊。”
      “总之,我们先把这些信件带回去看,有什么新消息记得联系。”悟空摆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抱着一箱白信告辞,布罗利倚在门脊上看他们走了三步,“唉”一声唤得两人回头,对着悟空想说什么,转眼又瞟见贝吉塔冰寒雪冷不曾消解一张侧脸,愈发体寒神虚,无奈摆手:“也没什么,总之拜托了。”
      **********
      “贝吉塔,你把他给吓到了。布罗利是个好人,而且他把所有信件都标上了日期,”悟空挥挥手中信纸:“我找到第一封,是一个月前的。”
      ——我知道你是谁。
      “哇,这语气真挺像威逼利诱的感觉,”悟空盘膝做在沙发上拧开台灯仔细挑拣,贝吉塔离得远,托腮看电视上一对情侣正干柴烈火到你死我活,偷眼看悟空,不爽冷哼:“凭什么。”
      悟空正为算不清的数字敲得头大,根本没听出王子言语中杀气四溢无理取闹的怨怼,眼也没抬:“什么凭什么?贝吉塔你快点来帮我,这些日期好乱。”
      贝吉塔被他若无其事的态度激怒,捞着遥控放大音量刚巧赶上女主角撕心裂肺一声哀嚎,吓得悟空一瞬哆嗦,捏在指尖的信件散了满地,青年听愣了抬头,共王子目光交叠不明所以。
      “凭什么我要忍受那些莫名其妙的客户,还有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贝吉塔瞪着他简直得天独厚的发梢眉角,参差明澈柔和,眼里苒苒碧色在交光清夜里夺目如火照,唯独被菏泽在水绿眸底的自己,未知从何时开始,翻滚着无计可消却分明可笑的情绪耿耿无眠,他几步上前踢开箱子冷着脸:“最烦就是你!而且,”王子看着悟空依旧心无旁骛简直能超然物外的表情,妄想他躲在玲珑剔透后的哪个阴影里偷笑自己千端辗转凝伫不安,想暴走却无处寻仇只能憋一肚子邪火:“我就要用最大音量看电视,不爽就来打一架!”
      悟空愣半天没理出王子炸毛的一点头绪,默默在震耳欲聋的嬉笑怒骂里读信,行至半程哈欠连天,即便此时几颗陨石堕落身边也浇不灭他的瞌睡之魂,青年竭尽全力撑开眼,坚持了半分钟败下阵来。
      贝吉塔看完五集联播肥皂剧忍着没扭头,终于等到广告插播找了个吹弹即破的理由转身,还没想好议和或者再战一场,就瞥见悟空坐在纸片如雪中垂头钓鱼,发端日色缭绕才显得青年满脸疲惫中有清楚深沉的困倦,王子从潮思翻涌的莫名柔软中抽出魂,起身迟疑三秒没动。
      “你应该先去找毯子给他盖上,然后再来整理那些信件,三更夜半地板上很凉的,”羽觞伸足懒腰从杯口探出头,嘻笑:“如果觉得为难,可以把这些功劳都推在我身上,”千年艳鬼扭头舒展筋骨:“我不介意。”
      “你再不闭嘴,我就把你从窗口扔下去。”贝吉塔被戳中心思怒红了脸,皱起鼻子像个受不了半句揶揄的小孩,剥开写满傲娇的面具有难以言述的柔软:“我才没这么想。”抱臂扭头冷哼一声好像在说真的,只是眼神落在悟空身上,看他熟眠中也绷得死紧的背脊,心底也有叹息朦胧连他自己也分辨不清。
      **********
      “卡卡罗特先生,你和贝吉塔先生吵架了吗?”布罗利对着电脑敲完最后一个字,转过身意味深长看青年形单影只捧茶凝思。
      “啊?”悟空先是一愣,回过味来还是不解,他生就深邃轮廓偏偏眸发清浅,不笑时候懵懂样子天怒人怨,布罗利看他表情无辜,摇头笑:“每次见到卡卡罗特先生,都是和贝吉塔先生在一起的。”
      “他大概有事吧,”悟空想起晨起出门那声行色匆匆的冷哼,王子仿佛已经不是他,就像朝开暮谢那朵涯岸边的花,跋扈自傲绝丽不改,却已非昨日的贝吉塔,青年被自己魑魅魍魉的神思逗笑,折弯眉眼自得其乐:“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看布罗利的样子,比起前几天似乎重新活过来了。”
      “是真的复活了,这几天都没有再收到那种信,”年轻编辑靠在转椅上神色松散,笑起来映着光:“大概是奇怪的仰慕者终于放弃了吧,而且新书也终于审核完,刚给总编辑去了封邮件,很快就会有结果。”
      “确定不会再有了吗?”悟空被布罗利书桌上三五叠书稿晃得头晕,扶着椅背喘气时候有点吃力,布罗利似乎没看见他隐约颤抖着的不安,久未经心刻意笑:“我想已经没事了,总之这几天谢谢卡卡罗特先生,雇佣金也会按时给付的。”
      “并不是这个问题,”悟空看着他光风霁月的神情勉强笑了两声:“我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
      “啊,难道卡卡罗特先生已经发现了?”布罗利哈哈哈捂嘴笑起来有淋漓尽致的癫狂,凑前瞪悟空:“被发现了么?你明明有张不谙世事的脸,却意外敏感,真让人讨厌。”
      他贲张的眼白映着悟空眸底水碧被染上一层惨绿,青了又赤的瞳孔扭捏着最后一口挣扎从目光里滴出血来:“他离开太久,所以我跑出来找他了,”布罗利指着桌脚被风吹得几欲飞去的书页,狰狞里有怨愤委屈:“他怎么也不肯和我走,我能怎么办?”
      悟空目瞪口呆看他把胳膊向上扭曲成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翻开的左眼从眶里“咕咚”一声掉出来正中鼻尖,跌落地上滚了两米死不瞑目望着青年。悟空神志昏聩里攥着布罗利的领口晃,摇了两下扯歪脖颈,编辑笑意不灭:“你是不是想问布罗利去哪里了?”他大着舌头含混开口,咳出一片肺,捻在手中递到青年面前:“我把他吃掉了,呵呵。”
      满脸血污的布罗利徒自笑着,嚣张得不知所以:“你第一次看到那本书的时候就已经察觉了吧,从头到尾都没有主角的名字,”他呵呵踮脚转了一圈,甩臂时候用力太过拧断头颅砸在悟空胸口,四肢跌跌撞撞走近青年躬身抱起脑袋,怀抱里的神色当真有歉意:“对不起,我太开心了,布罗利从书里面溜出来的时候我也没想到他会对这个世界依依不舍,所以我写了好多信催他回来啊,可惜,”他用仅剩的那只右眼凝视悟空,好像有什么迟疑着苟延残喘,虹膜上青年表情惶急,下颔三点血渍才显得他点尘不染依旧有遮掩未尽的光明,由衷默默叹气:“其实我也不是那么讨厌你,你想知道我是谁吧,对不对?”
      悟空没有应和。
      “你见过我很多次,我就是那些字迹,在信里,在没有名字的书页里,横竖撇捺标点句读都是我,布罗利也是我,布—罗—利,你能够想像吗,仅仅这三个字就能催生出这样的形象,”他举起那颗头颅,发梢在指尖轻轻绕两圈:“有鼻子有眼,性格温和,偶尔有点软弱。我喜欢他,也喜欢你,所以想把你一起带回书里,好不好?”
      悟空从失魂落魄里走出来满脸神清气爽,吞吐一口血腥气遗憾摇头:“不好,我一点也不想去。”
      “不可以不去!”没有躯干的脑袋在手中尖叫起来,呲牙咧嘴毫无防备咬在青年左肩。
      “喂。”拳头大的石块天外而来正中额角,布罗利抱着缩回怀中的脑袋转身,贝吉塔靠在门前对他笑。
      不好意思打扰了,有事想问。
      他扔下手中纸箱,尘灰中素颊白齿横颜冷肃,俊得好料峭。
      王子迎着布罗利择人而噬的那个眼神,自裤袋里掏出打火机,“啪”地摁响,火苗流窜在他指尖,蒸腾烟气里落在悟空身上的凌厉眸色有消融,衬了舍我其谁的笑意好看得不近人世,他懒懒躲过许多眼刀:“我去问过了,那什么,反正你说的出版社根本没有布罗利这个人,这些信那么莫名其妙,一把火烧了也没有问题吧,我已经泼上了汽油,全部烧尽也只需要短短几分钟。”
      贝吉塔瞟一眼不成人形四分五裂的布罗利,转瞬把目光收回到悟空身上,青年侧脸指尖鲜血看不清是谁的,滴滴嗒嗒洒落一地,抿唇时候瞳色浓烈像是刚从纠葛中觉醒,笑起来轻快又恼怒还决绝:“卡卡罗特,你又欠我一次。”
      悟空瞥见他得意洋洋只剩牙白一张脸,乐得想笑却又不合时宜,有什么说不出也道不清正从轻浓深淡的血腥里缠绵上身体,抖一下甩不掉,只好若无其事红了眼睛。
      王子松手,低头看纸箱里肆无忌惮开始燃烧的纸屑,布罗利剥离一身皮肉怒吼着向前跑了几步,吹散飞舞在半空的灰烬。贝吉塔懒散拄着门边抽来的木棍拨拉纸屑,烧成炭末的残片沾污他的眼,云山雾绕里转头咳两下,跨过一地狼藉去捞悟空,半路被滚落脚边的手臂抓住,面无表情踩断五指踢开。
      “站不起来了?”贝吉塔呛了满嘴灰,问得有点焦灼:“叫你不要随便喝陌生人给的东西。”
      悟空无辜挠头,细细一抹眼色被熏得浅红像是剖开的石玉里心血始一:“布罗利不是陌生人。”
      “他烧成这样你还能认出来?”王子拿下巴指点三米外蜷曲碳化的皮肉:“奇怪,怎么烧不完?啊,对了,还有这本书。”
      贝吉塔三两大步上前,扯了书稿丢在火堆里,满意看最后一截肢体四分五裂渐散风中,扶着悟空冷哼:“你这家伙还真是有招惹莫名其妙东西的体质。”
      “贝吉塔,你什么时候悄悄跟在我身后的?我以为你还在生气,”悟空一句话说得如释重负,王子傲然扭头不看他:“闭嘴,我当然还在生气。再多说一句就把你丢在这里,和那个已经烧成灰的家伙放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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