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龙珠同人/贝悟]星期五的蔷薇》怀风草

46、悟饭

　　悟饭在包子街住了十年也没看过这扇门，他见悟空轻车熟路砸锁往里钻不由发急，拉住了不松手：“悟空，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有门？”

　　悟空刚被洞开的烟尘给呛伤了喉咙，肺里咳出两汪水，平复一阵对着青年要开口，忽然地表颠沛扭曲成不可思议的弧度，颤抖几下起伏裹挟着两人跌进门洞里。被悟空护入怀中滚下阶梯的悟饭在天翻地覆一瞬里抬头，方才还肆无忌惮自门檐闯入的那方天空此时已经熔化在黑暗里。

　　悟饭的手指碰到地面一片黏腻，身下的男人半天没有声息让青年着慌，他胡乱在衣服上抹了几下想要捞他：“悟空，悟空，你没事吧，”他凝神仔细端详着阶梯上头，发现了什么好惊诧：“那扇门不见了。”

　　“呃，”仿佛现在才缓过气来的悟空掩住胸口呻吟一声，青年急忙去揉，入手肌理僵硬血脉不通摁得男人更痛，攥着他的手说没事不用，悟饭不依不饶扯下悟空半肩衣装往里探，胸口一块青紫菏涩看着发疼，愣了大半天默默替他整好领口的手指有点抖，青年跌坐一边扭头写了满身寡言沉默。

　　悟空去环悟饭的肩膀，任凭他如何挣扎也不放，别担心，男人在依稀可闻的黑暗中低头哄他，我会没事的。

　　离别前的句子总是言不由衷身不由己，就像说珍重很多时候就真的不会再重逢，可惜悟饭遇上天生自带种族天赋“吾即真理”的悟空，他也就迟疑别扭了半秒钟，笃信点头。

　　两人在疑窦丛生危机四伏的黑暗里你慈我孝缠绵了半天，悟饭才省起什么，把心慌意乱之下抛到九霄的疑惑自天外拉了回来：“悟空，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悟空摊在地下沾了一身的黏稠贴服肌骨焦躁得起毛，索性扯下衬衣擦手，酝酿半天说：“这是‘蛹’的心脏，看样子它是不打算放我们出去了，没办法，”他微笑着对青年眨眼：“向前走吧。”

　　青年揽着悟空踩在浮动的肌理上有点飘，薄厚不一的心壁下脚重了能弹跳，偶尔在拐角跺在纹路奇诡的脉搏间，整个空间抽搐一下分泌出淋漓满脸的黏液好叫人不快。

　　简直像是踩在猪肉铺就的毯子上，悟饭恶意遐想，如果饿了，割下一块来就地就能烤，他噗哧笑出声来，悟空你饿不饿？

　　悟空莫名摇头牵他拐过主动脉弓就像走过平时的街角，悟饭抬眼去看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带着让他愀然惆怅的夺目，青年有点神迷忘了看路，一头撞在男人身后磕痛鼻梁。

　　他顺着悟空的眼色交缠望去，像是溪河湍行逡巡到了海口一纵而出，所有的血脉支流挤做一处，目之所及肉壁上蓬勃绵延着无可计数的线路，为血肉包裹抱死在脉络之上绵延入顶，仿佛见尾不见首的怪物御身行空顷刻间就要回转过头，铁筋森森自肤质中屠戮出来，丛丛复叠叠沾满鲜血淋漓，却因为峥嵘得太过长久是以干涸成尘沙，只等着一场终会到来的野风吹就最后的堕落。这是地狱的巢窠，说着它曾如何深刻挣扎不愿逝去，无处觅食只能嗜人自噬，践踏过堆积如山的骨肉尸骸蹲守这份无天无日。

　　悟饭被这种凄厉又绮丽所震颤，一点凉意狞笑着钻进大开的襟袂实在太冷，惊得他一个寒颤后退半步。

　　“悟饭。”悟空在翻江倒海的血腥气里扶住青年，瞳色如镜新开映亮他满脸怆恻：“你没事吧。”他不吭声手上用力，男人掌心温度柔和燎痛悟饭像是捋过秋天的虎须，融融照火中青年终于应和从容。

　　悟空见他缓过来，松了口气用鞋尖拨开滚落脚边的一截大腿骨，皱眉朝深处望去，脸上神情刻意得太拙劣：“前面有分叉，我不确定该走哪一边。”他伸手在青年侧颊上戳了一下，结果笑了：“怎么办？”

　　悟饭捂着脸不自觉有点红，羞完了想起来，思虑再三问，不然分开走？说完青年没来由一点痛悔，好像有什么拍岸汹涌嚷着才不要离分，可他看着悟空想改口却怎么也说不出，男人默默注视着‘蛹’的心脉深处，眼色如皓月照彻找不到伤口的痛。好，悟空拍他的肩笑，我们就分开走，如果还是没能发现什么，就马上回到这里。

　　“发现了什么也要回来，”青年捏紧拳头，横刀立马气势成刀：“我和你一起对付它。”

　　悟空一声好说得有点含糊。

　　分别的时候，悟饭刚踏出去两步又收回来，拉着准备离开的悟空想了半天：“站在这里先别动，”青年扫过远处不知通向何处的甬道：“看着我走远，行不行？”

　　因为我从前一直看着你的背影，悟饭心里算盘啪嗒敲出丝竹的调子，这么说的时候青年成熟惯了的眉眼竟然有天真，半点也不像平日里温柔的难以亲近，“所以，这次轮到悟空，就这一次，总可以吧。”

　　“好，我就站在这里看着你。”青年居然没等到意料之中的笑，悟空字字句句说着不悔，就差单膝跪地执手对天一生未改，悟饭被他郑重神色逗乐，哈哈笑着跑远几步忽然转身，满脸“你知道我在逗你玩”的表情。

　　可男人半寸未动，站在原地的眼神望进他回头那一瞬，柔和眸色撩散了前程多少莫测哀声，悟饭甚至觉得里面点起一盏无尽灯。

　　“再见。”悟空冲他扬眉挥手，隔了十几米角男人的道别如风萧萧剐过青年的耳畔，悟饭没停下笑，别这么认真呀，青年转身不回头，直到拐过哪个角落路口，直到在某个尽头只身葬入尘土，双肩为日月垂照的余温对着岁月也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