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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悟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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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饭，一般来说，公司把你们初代机抓走了之后，会——”短笛说了半截接不下去，扭头沉默。悟饭的陈年旧伤被戳穿，手指惊弓之鸟一般抽搐两下，克制着低头吐出一个词：“杀掉。”
却不仅仅杀掉。
悟饭以为自己能够假装不去想像那些折磨加诸在悟空身上的惨状，可根本掩饰不住眉眼的煞白，短笛见他整个人都渐次冷出玉色来，瞬间多少心思夺路狂奔向一千零一个结局，尽头都是生死离别骨肉成灰，恼痛之下不由走得更快。
他们拐过一道门将尸山血海地狱般的景致抛在身后，顺着楼梯下行踏上回廊，触目所及地砖明净顶上有灯，炽白冷灰中有人搬了椅子坐在廊中，翘着腿拨弄头发。
悟饭他们攒了一身羽翼丰满的怒气杀意在贝吉塔面前出现的时候，王子正冷厉皱眉对着玻璃上模糊不清的倒影扒拉额前新冒出来的乱发，他用力拔掉两根长度超标的刘海，捏在指尖看了看，松手吹落。
“贝吉塔！”
被惊扰的殿下越过三人的脸，目光落在特兰克斯身上：“你就是布玛的儿子？”
特兰克斯跺脚呲牙丢给他一句话：“放了我妈妈。”
贝吉塔懒得接茬，转眼扫视悟饭，感叹一阵说：“你倒是像人，可惜不像卡卡罗特。”他念出那个名字，突然想笑，好歹忍住可惜早已散去半身杀气，面色不再那么狰狞反而有点清郁。
悟饭本来一脸惨素，瞥见他嘴角笑意闪烁后开始转青，他憋着怒火潸然冷冷一眼横在贝吉塔气管上：“悟空呢？”
“悟空？”贝吉塔翻来覆去念这俩词叠花糕一般也不见烦，最后抬眼：“他叫悟空啊？”
“呵，你不知道？”短笛冷笑，分明就那么一点点寒，写在脸上惊动如沸把满眼的天寒地冻都烧成夺目。悟天黏着特兰克斯站在他身边，孩子的声音软糯天真，但无奈杀伤力惊人：“要不要我教你怎么写啊？”
王子怒极笑出声来，消停了只剩下冷：“你估计还想问我把他怎么样了，是吧？”悟天捧着拳头大小的玲珑心思没觉察出贝吉塔言语里陷阱险恶，认真点头。贝吉塔只等他踩进来，抬了下巴轮廓寒峻，隔岸观火眨眨眼：“我不想告诉你。”
悟饭听见自己额前青筋跳了两下。
“两个初代机见到我不问为何创造你们，不问为何销毁你们，就为了个来路不明的悟空大费周章。”王子一句话问得居心叵测欲说还休：“他对你们很重要？”
“悟空才不是来路不明，他是什么你比谁都清楚，”青年握拳上前几步，眼色清亮决绝，就算冷笑也憋出荡气回肠来：“和你之间的血债我自然会一分一厘一点不漏讨回来。贝吉塔，你欠着悟天的，悟空的，所有初代人形机的，死十七八次也不够还。”
“哦。”贝吉塔一个“哦”字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平声平调转了个遍，难得有心思冷嘲热讽讥损：“你说悟空也是初代人形机？”
悟饭被他满脸揣着明白装糊涂扇得一肚子杀意急火剑拔弩张，只想咔嚓一声爽快利落扭断他的脖子，盛怒之下青年咬牙挤出几个字：“你说呢？”
短笛在旁边翻了个白眼，他听着两人笑里有刀机锋半晌绕着悟空在哪里但没透出一个字来，眼前这位曾经因灭口追杀过自己的万能胶囊公司掌权人牙尖嘴利却没有半点呈刀剑之怒的意思，他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偶然神光闪过拦住就要挥拳砸人的悟饭，转头问贝吉塔：“你的意思是，悟空不是人形机？”
贝吉塔不理他。
回过神来的悟饭因为怒气渐浓的那点血色云烟四散似的瞬间褪尽，瞪着短笛有点发冷：“你是说悟空他，”青年的神情在灯下素寂如雪，快要瓦解的他用仅剩的右手扶住窗沿颠簸着思绪下意识摇头：“可是本物不是已经确认死亡——”
我是从坟堆里爬出来的。
那时候金发碧眸的悟空脸上有笑，衬衣映着肤色共天上云影不分轩轾，剔透得像花光，太阳终于拖曳出的流彩浮金落在他眼里，既是柔和，也有孤清。
原来你早就把真相告诉我了。
青年一下子就要压不倒上涌的潮意，那些苦咸那些视若无睹那些自以为不再是一个人的梦境从心口攀爬到眼眶，栓不住的往外跑。悟饭想用胳膊去挡，但空荡荡的左肩提醒他再也不能抽出另一只手去擦眼泪，忽然淋漓的痕迹划过被血汗沾花的脸颊，无法阻挡地涕泗纵横。
十二点的钟响了，这么久以来，原来他还是一个人。
这个短暂的，盛大的，温柔得叫人晕眩的魔法好像终于走到了时间的尽头，他以为这是神明怜悯垂降的福音，就在某天夜里撞倒了一盏长明灯，从此以后永远是冬季的城市有和他一样的太阳留在身边，柔和绰约就要从躲躲藏藏风风雪雪的生命里流泻出来，一点一点跳动着诉说他欢愉成真。
“你以为他和你是一类人？”贝吉塔说得悻悻然，意外的少有轻蔑：“得到后再失去的感觉如何，痛得要死有什么好丢脸的。”
“杀了你。”悟饭的声音在指缝背后闷响，细品还能觉出咬牙切齿来：“我一定杀了你。”
“噗，”贝吉塔冷厉刻薄积重难返，他整了整袖口站起来：“过了今天我也不会留你们性命，不动你们是因为我不能把力气耗费在几个人类或者人形机身上。”王子咧嘴，连衣角都恍若要纷飞起来，唯一没有出鞘的，许是眼里煞气如刀，嘴角一抹夕阳斜照似的讽笑带着血色，他盯着天花板上慢慢绵延而来的影子敛眉抿唇：“今天我要对付的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