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悠悠半浮生》南城戏子

17、第十七章

　　今晚果然不是能清净度过的。我一直觉得妫次妃是个没脑子的，明知履癸不喜欢她那样的，还不改改性子，或许还能改变下境遇。但她似乎没有意识到，所以就跑我这儿闹起

　　来了。
　　今日跑来跑去，又搬了家，自然把我累得个半死。送走履癸，刚躺下想要睡一会儿，便被门外的叫声给惊起，打了个颤。
　　“施妺喜，你给我出来！”是妫次妃在那儿。
　　我低声骂一句，婼婼开门进来，打着哈欠，她也是累坏了的。
　　“那个疯女人果然跑来了，你要不要出去看看？”婼婼坐下，自己为自己斟了杯茶。
　　“我懒得见她。”又把被子盖上，只露出一个头来。
　　婼婼走过来，一把拉开我的被子，我被突如其来的寒气冻得一颤：“我看你还是去看看的好，不然今晚我们都没好觉睡。”
　　切，你这样是在征求我的意见？若我不去还不得被你冻死。
　　翻身下床，以我最慢的速度裹上衣服，再慢悠悠地踱出去。
　　妫次妃还在那儿叫着，白皙的脸上还带着泪痕，眼睛红肿着，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的确我见犹怜，不过履癸不在，我倒想看看若他在会怎样做。
　　她见我来了，又是指着我道：“你这不要脸的，走就走了，还巴巴儿地跑回来。”
　　我不知说些什么，想了半晌，她也瞪了我半晌，我见她没继续说的意思，等着我回，我也不好驳她面子，就憋出了个：“哦。”
　　她眼睛瞪得更大了，但好歹我也回了个不是？于是她就接着说：“不晓得你是给王上喂了什么迷药，竟然让你住在这儿，你等着，你做不成元妃的！”
　　我硬把表情憋得凝重，思来想去，还是回了个：“哦。”
　　她的眼睛不能再瞪大了，许是想着回去再憋憋，看能不能把眼睛再憋大点，就一跺脚出了殿门。

　　原来妫次妃就是传说中的乌鸦嘴。
　　翌日我刚起床，问问时候正巧履癸下朝，就想着去接他。到了那儿，听奴隶说他还在议事。我便在外面的一个小分房坐着等，无奈隔音效果实在差，他们讲的什么全全灌进了

　　我的耳朵里。
　　“立元妃是我的家事，各位还是少操心的好。”是履癸的声音。
　　“立元妃关系着国之根本，有施国国力薄弱，又早归属于我大夏，以有施公主的身份，实在不益作元妃。”
　　“臣等早为王上选好了一位元妃人选，正是护国公的遗孤。”
　　“我不会娶她的，我就要立妺喜为元妃，各位，就不要再为我选立元妃了。”
　　然后是脚步声，履癸推开隔开我们的那扇门，看见我在，对我一笑：“你怎么来了？”
　　我起身，顺便瞟了那些朝臣一眼，果然是老狐狸，看见我还面不改色的，走到履癸身边，挽起他：“我来接你下朝。”
　　“那我们走吧。”他说着就出门去。
　　“望王上慎重考虑。”身后朝臣们的呼声，让履癸加快了脚步。
　　“那护国公的遗孤身份很高？很有实力？”我问道。
　　“护国公原是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的，不过他过世后，护国公府也就一个空名头了。”
　　“那也不怎么样嘛，那些朝臣还硬要塞给你。”
　　“他们打着立元妃给我增加实力的名头，其实是怕我有了实力。说起来，与有施国交好，再怎么也是块地，娶护国公的遗孤，不过多养了个人。”
　　“他们倒想得美，又有了忠臣的名头，又削了你的实力。”
　　我想着，这些朝臣最大的爱好，恐怕就是与履癸作对了。
　　回到杏雨楼，远远瞧见一个裹着厚厚衣裳的人站在哪儿，近了看，才晓得是姤绒，见她裹得像团球还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赶紧将她拉进屋子里去。
　　“真是的，明明自己身子不好，还在外头等着，不晓得进来等吗？”我拍拍她身上的雪。
　　她朝履癸行了个礼，对我笑道：“如今可不一样了，你可要作元妃了，这元妃娘娘的寝殿，我可不敢乱闯。咳咳……”
　　弄得我又羞又恼，想到刚刚听的，又沉下脸来：“当不当得上还不知道呢。”
　　履癸按住我的肩：“不管怎样，我只立你作元妃。”
　　姤绒一脸羡慕地看着我们，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很凉，我赶紧捂住她的手，搓着。
　　“妺喜，我……以后可以常来吗？”姤绒踌躇了半天，才开口问了我。
　　“当然啊，”我看她的眼神，才醒悟，“你，是想要多跟着他吗？”
　　她低头默认。
　　“他呢？又去看关次妃了吗？”她不语，想来是的了。
　　我气得一跺脚：“他怎么能这样？！”然后抬头望望履癸，想让他管管。他却说：“那是别人的家事，你掺和做什么？”我瞪他一眼，不再理他。
　　姤绒见状，说道：“王上说的没错，若是他被强硬地留在我身边，心不在，也没有什么意义。妺喜，你就不用再操心了，能看见你幸福，我也很开心。”
　　心疼着姤绒，在心底骂死光龙逄了，放着这么好个妻子不要，总想着那冷冰冰的表妹，不晓得是不是吃错药了。

　　送走了姤绒，我在窗边看着她孤寂的背影，背后一片温暖，履癸把头磕在我的肩上：“你放心，我不会像光龙逄那样，让你有孤寂的背影。元妃的事，我与他们翻脸也要立你

　　。”
　　我摇摇头，道：“你不要和他们翻脸，虽然朝堂上的事我不知道多少，但你的处境不好我还是知道的。”
　　“可我是一定要立你作元妃的。”他又犯小孩子脾气了。我一直觉得我们两个能在一起是个奇迹，都是俩长不大的小孩。
　　不过，总要有个成熟的，于是我就自然而然地做了那一个。我转身环住他的脖子：“等到你能立的时候再立，我不求那些位份的，只要你待我好便是了。”
　　他还想说些什么，我捂住他的嘴，道：“再说了，我还不想别人这么快就唤我元妃娘娘呢，显得我老了，还是公主好些。”
　　履癸不愿委屈我，依然让我住在杏雨楼，还把平时办公的地儿都搬到我这儿了，虽没给我正式的名分，奴隶们都还元妃娘娘地叫着，我想要被叫的公主也只有婼婼和妫次妃那

　　儿才会叫，搞得我很郁闷，又被叫老了。
　　这不，那个最先叫我元妃娘娘的人，穿着他那一身靛青色，晃到了我的杏雨楼。老远就叫着：“元妃娘娘，小侯来拜见你了。”
　　我正在履癸办公的书房里，履癸一边批文书，一边笑着瞟我，哼，幸灾乐祸。
　　“砰——”姒宇一脚踢开了门，笑道：“小侯拜见元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