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杂谈》孔凉

3、第三章

　　京城里突然来了一个术士，后面跟着的是一个黑发的青年，那个术士说这个黑发的青年是自家的弟弟，见过那弟弟的人总说那兄弟俩眉眼之间十分相似，只是那弟弟比哥哥俊上不少。起初来的时候，两人的日子过得并不算好但也不至于拮据，后来由于那个年轻的术士不管是算生辰八字还是看风水或者各种驱除邪灵，给人做法事都效果明显，故而找他办事的人就慢慢多了起来，但是这个术士却一直有着个不成文的规矩一天给人办事的，不管是什么，都不会超过二十个，有人问起那个术士也只是说这是祖上的规定，后来这个术士定下的规矩就成了所有人都遵守的一个法则一般。

　　之后这个术士的名声传得越来越远，甚至连京城旁边地区的富商也专程来这里找他，让他去看看自家风水，好赚得更多些。由于富人的缘故，这个术士的日子过得越来越滋润，更是在京城这个地方建起了一座宅子，宅里的花草树木长得格外繁荣，仿佛脱离了天地法则的定律，不管是什么季度都如同春日，连同宅子外的一些植物也长得比一般的繁茂。

　　有人说这是因为这术士的能力，他让这里的精气比其他地方都浓烈，还有人说是这术士是个散仙，他那弟弟其实是帮他炼丹的小童，后来传得越来越神，更是有人说这个术士能够窥视人的过去未来，帮人挡灾害消厄运……

　　再后来，这个术士更是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但却辞退了各种官职，依旧呆在最初的那个宅子里帮人看看风水，算算八字……

　　人们都认为这个术士将会一直这样受着各种恩宠在京城过下去，就连这个术士自己都是这么认为，就连那个被他带出来，帮他完成着各种愿望的山鬼的真实身份也快被这个术士遗忘，因为山鬼实在是与常人无异，就仿佛真的只是他的一个弟弟而已，在家里等着他，帮着他，听着他抱怨外面的种种以及各种趣闻逸闻，术士也是真的觉得和这个山鬼这样过着也不错，就真的如同一个亲人，也一如他当初答应那个山鬼的，我把我的一片真心给你，真诚待你。然，天不遂人愿。由于高成公主连着几日都做噩梦而难以安眠，故而这个术士就如同大夫出诊般背着他的箱子去了皇宫里给公主去解决问题，那个术士到了那公主的住处，在那里开着一树不知名的花的树林里见到了那个公主，花随风下，掉落在了衣襟上，那个术想到，这样的女子在这里，最终也将逝去这份美好……那个术士为她解决了噩梦的问题，然后陪着那个高成公主在她的住所聊了一个下午。

　　回去后，他将下午的事讲给了山鬼听，心理是对那个女子的一片惋惜，想起白日里与她的交谈。

　　“先生，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和这里面一样吗？”

　　“公主未曾出去过吗……？”

　　“我……出不去……这里的围墙太高，侍卫太多，我也不知该去哪里……”

　　“外面啊，外面的人比这里的人多了点人的味道，他们的日子虽然不一定比得上这里的奢华，但是他们笑得比这里的人多点，还有那街口吆喝着的买糖葫芦的，那吵着要父母要买得吃的孩子，还有那天字楼的八宝鸭子……………………”

　　术士滔滔不绝地讲着，他看着高成公主用袖子掩着嘴浅浅地笑着，觉得异常地满足，突然那公主问道：“那，先生，你可愿意哪日带我出去？”

　　“我没这个权利，抱歉了……”

　　“该说抱歉的是我，我唐突了……我本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该干的事，我说这些让先生困扰了吧，先生下次如果有机会就来陪陪我吧，陪我说说这外面的世界吧。”高成公主依旧浅浅地笑着。

　　“好！”

　　术士带着这一天美好的回忆进入了梦乡，过度的快乐与兴奋让他忽视了山鬼看向的他探究的眼神。

　　第二日，术士就听到了人们说为了向番邦表示友好，圣上将高成公主送去和亲，三日后便将出发。那个术士脑中的产生了仿佛琴弦绷断的那“嘣”的一声，他转身飞奔回自家的宅子里，打算找山鬼，恳求他让这段和亲不要成功，但山鬼却和平日里一样，坐在院子里喝着茶，仿佛没有见到术士的狼狈，悠悠地问道：“你不是曾说过把你那颗心给我，我并未将它挖出让它在你的体内了，但我却是觉得你将它给了那高成公主，你说我该说是你毁约了吗？”

　　“我没有！我只是不想她被当作工具一样使用，我只是想她过得好点……”

　　“然后呢？看她和别人结婚？生子？抑或说你要娶她？”

　　“不是！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她很可怜……我想她过得好点…………”

　　“我可以帮你办到，但是我会把你的心拿走，然后陪着你，一直到你死去……你说，好不好呢？”山鬼放下了茶杯，轻柔地抚着那术士的脸庞，轻轻地在他耳边说道，仿似是情人间的耳语……然后那山鬼将那术士的袍子解开，露出那走半边的胸膛，他用手指缓慢地抚摸着术士平坦的胸膛，满意地看到他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术士觉得即便是这正午的阳光也无法赶走那内心的寒冷，然后他看到山鬼将他的手指咬破，将浓稠的血液滴到茶杯中，对着茶杯缓缓吐了口气然后用手指蘸着那血色的茶水慢慢在左胸膛上画着崎岖古怪的图案，他忍不住问山鬼：“你在干什么？”

　　“把你的心拿出来放在我这里，好让我可以为你省省心，”术士大惊，但他实在没有立场去反对，“别动，万一画地不好了不舒服的可是你。”说着，山鬼把那术士拉到了自己腿上，一只手扣着他的身子，另一只手继续的画着，末了，他将手指点在术士的心口，然后仿佛是将手探入水中一般将手探入了那人的胸中，然后，缓缓地将那颗心拿了出来，看着那颗心有规律地跳动着，纤长的手指却并未沾上一点血迹。术士惊讶地看着自己的那颗心脏在别人的手中跳动着，自己却安然无恙坐在那人的身上，着实有点惊讶，他摸了摸胸口，看到上面有着一副血红色的古怪图案，然后看到山鬼将自己的那颗心放入胸膛里……

　　之后，就如同山鬼所说的，他一直陪着那个术士，直到那个术士死去，然后腐烂地只剩下白骨，山鬼将他的最靠近心脏的一根骨头敲了一节下来，打磨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然后用一根黑色的丝线挂在了脖子里然后又一次离开了尘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