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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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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在更早之前并没有被人们称为山鬼,而是被尊称为山神,它是这一座山的神,守护着这座山,回应着住在这里的人的需求,然,当人们知道了这么一个会回应愿望的山神便不断地祈求着一个又一个的愿望。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最终,欲望的黑洞会使人尸骨无存。当山神发现人们那无止境的,合理的或者不合理的,甚至有的违背人性本质的愿望时,他放弃了再去回应人们,欲望无法满足的人们继而恼羞成怒,一下转为黑粉,曾经由此地富商建的庙也再无人问津,墙角结满了蛛网,生活又恢复以往一般,仿佛从未有过山神的存在。
之后的第二年,大旱,连着几个月未曾下过一滴雨,人们再次去山上试图求得山神的回应,可惜却是毫无用处,人们恼羞成怒将庙里的贡品打翻,拿着锄头砍向曾被敬畏着的山神……
最终人们靠着邻村的接济度过了难熬的一年,自此之后的山神彻底被人们所遗忘,直到那年的后一年,一直在桥头算命的那个号称半仙的老人惊恐地跟人们说他们去年的行为惹恼山神,今年夏天必将有大灾发生。起初的人们怀着惊恐和怀疑,惊恐的是那一度无所不能的山神是否真得要来报复,怀疑的是为何所谓的报复来地这么晚,若是真得要报复何不去年就让邻村的粮食无法送入……
又是一个夏日,刮风下雨打雷,天气与往年比之反而多了些雨水,但也未到洪水泛滥,反而算得上件喜事,于是有人便笑那个半仙;有人说他老了,没用了……但是那个老人却依旧皱着眉头说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可惜没有人相信,更是有人为此编了个童谣教得街里的孩子都唱着,
“去年旱,今年雨,
山上的神啊去哪里?
…………………………”
后来有人发现那个半仙走了,走得悄无声息,但被人们当作是受不了嘲讽而逃离了这里。人们早已忘了那个被预言的山神的报复,即使被谈起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闲谈罢了。直至夏末,等待着秋天去收获的人们发现了家畜不明的烦躁,但没有人知道怎么回事,孩童们一如往昔一般唱着那童谣:
“去年旱,今年雨,山上的神啊在哪里?…………”
就在这般平和的日子里,上山的土由于夏日过多的雨水而变得柔软滑腻,如同洪水般地从山上倾泻而下,压倒了房子,在房里的妇女老人和孩子都葬身于山土之中,活下来的只有那些在田里耕作的和在外出林子里疯地不知道回家的孩子。活下来的人拼命地挖着泥土试图找到自己的亲人……
不久,秋天到了,田里庄稼该是收成的时候,今年的粮食由于受到夏日里充足的雨露而长得格外丰硕,但去收割它们的人却只剩往年的一般,这时的人们早已忘了丰收时该有的喜悦,只是失魂落魄地工作着,因为他们知道若是不去收粮食,等待他们的是一个难挨的冬天,他们要活下去,带着死者的份一起活下去。工作完的人们回到家,或许那早已无法称为家,只是一个能占时歇脚的地方,吃过饭后就继续挖,挖到的人能做的只有落泪,但是即便知道看到尸体的惨状难以忍受也不愿自家的人死了连个墓都没有。
那段时间里,被毁的村里的一块较为空旷的地方,整整齐齐地排着尸体,人们将挖到的,不属于自己家人的遗体或者是残缺的肢体放在那里,等着人们去找寻,每个人都重复着这些事,收庄稼,挖土,认领尸体,安置尸体,上缴不属于自己的尸体。初秋的天还算不上凉快,那些来不及处理的尸体慢慢地开始散发着尸臭,混杂着人们绝望的心情让村里仿佛是人间炼狱。
又过了段时间,有的人渐渐由于疲劳和那绝望的氛围而体力不支地倒下,然后有人高烧不退,甚至有的不多久就烧死,连镇里郎中都未来得及到达……
再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倒下,原来活着的孩子已所剩无几,就连镇里请来的郎中也感到不妙时瘟疫早已开始慢慢传播,人们只能讲尸体火化把原来的小村落烧掉住到村外的空旷处,最后活下来的人只有那么寥寥几个。活着的人用着自己的血肉和死去的人的哀怨将诅咒加之与曾经的山神身上。
自此,便再无山神,独剩的唯有山鬼,一个被诅咒的山鬼。
二十年后,曾经的那个村庄又壮大起来,瘟疫过后的村庄的土因为大量尸体埋藏于土地之下,形成肥沃的养料,使那里的庄稼长得格外茂盛,更是有外乡人说这个村的粮食仿似有着种特殊的气息,仿佛有着人的生命般……着实有着逝者的生命,那些逝去之人都已融入了这块土地,带着怨恨带着那诅咒。
又过了二十年,当年幸存的人几乎都已逝去,即使住在这个村里的人也无几人记得,更不消说那些外面的人了,岁月磨平了一切,现在人们只记得的是这个村庄异常肥沃的土地以及一个叫做山鬼的,实现人愿望却会索取代价的东西……
当初故事的具体早已被世人所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