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画》无名小竹

5、Chapter 5

　　微风徐徐的河边，头发被风吹乱的傅晓川和林思哲。
　　“晓川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长大？”
　　“我希望越快越好。”
　　“可是我还没想好我长大要干什么，你长大想干什么呢？”
　　“无论干什么，只要能让妈妈过上好日子，能自己撑起一个家就可以了。”
　　“你真厉害。可是我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才不是，小哲在我心里，比任何人都要厉害。”
　　两个人从来不能一起回家，林思哲的家在河东面的别墅区，傅晓川的家在河西面的旧楼房。他们总是在分开前检查彼此衣服上还有没有残留的草根，然后相互道别再向相反的方向回家。

　　接连几天，赫连城都会按时送饭过来，和林思哲一起吃完晚饭再去酒店的西餐厅演奏。林思哲并不挑食，但也不知道他是否喜欢那些食物，只感觉他是机械地填饱肚子，他从来兴致不高，不怎么说话，赫连城能感受到他的那些苦恼应该是来源于他的画作。可是他不说，他也不能问。
　　直到这天，赫连城来到画室，发现这段时间林思哲正在进行的画布被丢弃在地上，而寻找了一圈才发现林思哲坐在角落里，头埋在放在膝头的手臂中。
　　“林思哲？”赫连城小心地唤他名字。
　　“你来啦？”林思哲抬起头望着他，“我们吃饭吧。”
　　“对不起，”赫连城蹲在林思哲面前，和他平视，“我本来不想管你的私事，可是你这个样子我无法无视不管不顾，你这段时间情绪那么低落，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啊，我肚子饿了。”林思哲苦笑了一下。
　　“老实回答我！”赫连城微怒，低吼到。
　　林思哲睁大眼睛，被这个样子的赫连城吓到了，他又重新把头埋回手臂中，可能是他认为安全的姿势，他说话的声音从相对封闭的空间中传出来，夹杂着嗡嗡的声音，但赫连城却听得异常清楚，“为什么那些画能卖出高价，我却不能从中感到快乐呢……”
　　赫连城想，自己每天为了钱奔波，什么活都愿意接，而眼前的人，随随便便就能拥有很多钱，他却说他只想要快乐，到底谁更悲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要过，而你自己才是导演，你可以选择你想要的生活。”赫连城平静了语气，安慰他。
　　林思哲一动不动地沉默了一会儿。
　　“没错，我画画只是因为它能让我快乐，”林思哲边说边抬起头，和赫连城对视着，“如果我不再快乐，那还不如不要画了。你能，陪我烧了那幅画么？”

　　两个人一起来到学校焚化池，一把火烧了那幅林思哲努力了很多天，却没有灵魂，带给林思哲痛苦的画布。变成灰烬的那一刻，赫连城看到了林思哲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林思哲掏出手机，拨通了一通电话，“老师，画廊订的画我卖不了了，画我烧掉了。”挂断。赫连城似乎能看到对方扭曲的脸。
　　林思哲立刻又拨了第二通电话，“钟暄哥，我短期之内不会再画画了。”挂断。很明显对方还来不及说话，看来林思哲每件事都会和这个叫钟暄的人汇报，赫连城想。
　　林思哲终于转过头望着赫连城，“谢谢你，连城……”说完自己笑了起来。
　　“不用谢，”赫连城尴尬地笑了下，“不过我姓赫连，单名城字……”
　　“对不起！”林思哲又想笑又觉得抱歉，“认识你那么久连你名字都搞错！这次我也给你点什么报答你开导我吧……”说着又开始在包里捣鼓起来。
　　“你不会又想拿个橡皮鸭子出来吧！”赫连城赶紧叫住他。
　　“诶，你怎么知道？”林思哲手中的鸭子已经拿到拉链的地方，又被他一下扔回包里，“你果然还是不愿意要，那你这次想要什么？”
　　“我要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尽管林思哲万般不愿意，赫连城还是用破轱辘载着他来到河边。
　　林思哲东张西望，自言自语地说：“我小时候好像来过这里。”
　　“我小时候住在这附近，经常跑过来玩，觉得这里是这个城市风景最美的地方。”赫连城坐在河边的草地上，就像小时候那样。
　　“说不定我小时候还见过你呢。”林思哲打开赫连城给他准备的晚餐饭盒。
　　“是啊，说不定呢……”赫连城直接躺在了草地上，双手撑着头，他看着林思哲兴高采烈地吃着自己做的饭，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傍晚的微风拂过脸庞，刘海飘动起来轻轻扫过额头，痒痒的，像是一种亲吻。“说不定我们小时候见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