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飘零》羽翼轻尘

6、听松谷

　　到了晌午城下敌军忽然退去，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守城人员却是不敢懈怠，深怕敌军有什么阴谋。秋日里的大宛城笼罩在一片烟雨之中，有着说不出的凄凉。
　　“将军，李将军请您过去。”来人直说来意。在窗边看雨的叶子文心中暗叹一声，大军还是到了吗？就转身随来者而去。
　　开的正好的菊花在秋雨中竟也有了几分妖娆，一簇一簇的，似是等着人赏玩，一点儿没有诗文中“菊，花之隐逸者。”之风。叶子文心中烦乱，任院中千般景致，也是来不及去看。只得步履匆匆，随来人转往大堂而去。
　　“子文，探子来报，大军已驻扎在离大宛十公里的九炀镇，下午就可到达。我的意思是大军到达后休整半个时辰，再派人去往听松谷，如何？”“听凭将军吩咐，只是，叶子文一定要亲自去将将士们接回，因为去了的，都是子文的好兄弟，子文有义务把他们带回家。还请将军应允！”说罢便弯身施礼，“将军若不答应，子文决计是不会起身的。”
　　“罢了，罢了，若你能让副帅应允，我便不说你什么了。只是，子文，小心身体啊。”“伤口已无大碍了，请将军放心。”“罢了，起来吧。”说着，便去扶叶子文。“多谢将军。”“哎，说起来，你我同朝为将，你的感受，我怎能不知？看着身边一个个好伙伴倒下，谁心中又能好过？可守土卫国便是我们肩上的重任，这担子是一刻也不能放下的。罢了，子文，先回去吧，养足了精神才好上路。”
　　果真，半晚时分大军便已到达。叶子文等整装待发，此次援军共有十万人整，包括四万五千名重骑兵。北邈是马背上得的天下，重骑兵十分了得，所以这次战争，重骑兵也是双方的重头戏。战争本来拼的就是消耗，北邈盘踞北方，土地贫瘠，但却胜在全民皆兵，无论男女老幼皆崇尚武学，民风彪悍，是一个强悍的游牧民族。而沧浪帝国单兵作战能力不如北邈，但胜在武器精良、各兵种配合的灵活机变性。自古以来，两国就纷争不断，屡屡有摩擦产生。此次苍岚帝国在猝不及防之下丢了余关，已令皇上十分恼怒，更别说刚出征还未上战场就吃了如此大亏了，如今，主帅阵亡，叶家与叶家军已经岌岌可危。
　　收起思绪，叶子文帅人赶往城外军营之中。军中早已收到听松谷那一惨败的消息，整座军营被一种哀愁所笼罩。知道叶子文要来，所有人都已经在演练场集合，叶家，就是这支军队的灵魂，叶晋舷阵亡后，毫无疑问，叶子文就将成为这支军队的主心骨。这一点，是一种血脉的传承，是副帅秦徽也代表不了的。

　　“子文。”一个身穿重甲的人已经候在了营外。“秦叔叔。”“怎么样，伤还好吗”摇了摇头，说“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没事就好，不然我怎么对的起你……我不放心你，就怕你冲动，做什么出格的事，看见你这样，想必你父亲九泉之下也安心了。”那人眼中噙着泪花。男儿轻易不，只是未到伤心时。秦徽，一直深受叶晋舷的重用，连叶家军的训练也曾参与，于叶子文而言，他也是叶家的一份子。二人眼神相对，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怒火与悲情，默默的点了点头，走进了军营之中。
　　演练场中一片寂静，所有兵士都在等待着叶子文的到来。叶子文面色凝重的走上了点兵台。所有目光都集中于此，更让叶子文心中沉重，他的任务便是，将这里的更多的人带回去，让他们能与父母妻儿团聚，还能再次回到故乡。这个担子有多重，只有亲身体会的人才知道。因此他不能冲动，不能妄下决断，现代世界的认真提醒着他，要对这十万人的生命负责。缓步登上点兵台，已听得下面整齐的声音“少将军！”“少将军！”“少将军！”“少将军！”可谓气势如虹。登上高台，俯瞰下方。抬手示意，声音骤停。
　　下方，是一张张期待的面孔，一颗颗热血沸腾的心。站定，叶子文高声道：“各位将士，是否已知听松谷之战！？”“知！”“好，既已知晓，从今日起，我便不是少将军了！”“叶将军！”“叶将军！”“叶将军！”“叶将军！”“好，今日我叶子文向每一位叶家军的将士起誓，向每一位苍岚帝国的将士起誓，你们，依旧是忠肝义胆，勇武传魂的常胜之师，我叶子文决不负手中之剑！”说罢，抽出佩剑，直指苍天。“忠肝义胆，勇武传魂！”“忠肝义胆，勇武传魂
　　！”“忠肝义胆，勇武传魂！”声音此起彼伏，震惊风云。手中之剑压下，顿时无声。“现在，请叶家军的弟兄们站出来，我要你们和我一起去接听松谷的弟兄们和叶元帅回来！”“是！”四千人大声答道。
　　“开拔！”号角声起，像是在为为国尽忠的将士们哀鸣。叶子文跨在追风马上领着四千叶家军往听松谷而去。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昨日还在你面前生龙活虎的伙伴，今日却已陈尸疆场，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听松谷已近在眼前，叶子文却没勇气再往前走。那前方，是忠肝义胆，为国尽忠的一千将士的尸骨。那里还有这个世界对自己呵护备至的父亲。一切的一切，都在敲打着叶子文的心。
　　听松谷周围很静，像一个没有活物的死地一般。手势命令士兵们下马。一干人慢慢进入听松谷，血腥气扑面而来。叶子文的心都在颤抖。
　　踏入听松谷，深吸了一口气，场面没有记忆中那么血腥。战场明显是打扫过了，敌人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而己方的尸体也已经被敛在一处，都是军容整齐的，没有自己刚醒来时那种惨烈之象。父亲安详的躺在地上，长剑就置于身旁，身上本中的箭也已拔出。连眼也已闭上。静静的蹲在叶晋舷身旁，轻轻替他整理战袍。忍着眼角的泪水，是啊，父亲操劳一生，也该歇息了，是该好好歇歇了。
　　“将军，那边山崖上似乎有字！”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山崖断壁竟被削平。上书“叶家之军，宁死不降，如此气节，余下佩服。”落款“独孤九天”。字迹入石三分，可见其功力匪浅。
　　独孤九天？北邈二皇子！竟然是他帅人在听松谷进行伏击的，可见北邈对这次行动的重视。但这也更说明了北邈此次行动的计划性，连二皇子也出动了，一定是有退路的，恐怕这苍岚帝国内部真是有人通敌卖国了，否则，独孤九天是如何全身而退的？这独孤九天也是讲义气的人，看叶家军如此，竟还让己方士兵将叶家军敛在一处。心中的恨意也冲淡了一些。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收回思绪，下令“打扫战场，带兄弟们回营。”“是！”一干人迅速整理，不到一个时辰，已然整理完毕。
　　“回营。”长剑一挥，叶子文下令道。“呜…….”号角长鸣，似是为这一千忠魂而哀鸣。
　　尸体，自然是不能带回苍岚帝国的，只是鸟眷巢而飞，狐死必丘守。军中的传统是将骨灰带回，挂上铭牌，让家人有个纪念。这些尸体，自然是要带回营中火化的。

　　校场之上，将士们的尸身已摆放停当。叶子文执火把在前，将其扔于最前方的灵柩之上，眉目间，没有任何表情。那灵柩中所敛，便是自己这一世的父亲——叶晋舷。“父亲，走好！既然您付出性命来守护这个国家，那子文便为您守护下去！忠肝义胆，勇武传魂，这八个字，子文会一生牢记，绝不背弃！叶家、叶家军、苍岚帝国、子文会牢牢守护！”定了定神，看向副官，点了点头示意开始。火势渐渐大了起来，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已模糊不清。

　　“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桴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不知是从谁唱起，低沉的声音盘旋于校场之上，为悲凉的气氛添了雄壮的气息，大气而豪迈。校场之外过路的军士纷纷侧目，这便是叶家军的凝聚力，虽说只是保持五千之数，却是每一个血性男儿都想进的。这次损了五分之一的兵力，怕是马上就要选拔了。不禁，心里都兴奋起来。
　　校场内，低迷的气氛已一扫而光。叶子文目光扫过下方，大声喝道“叶家军！”“在！”“军魂何在？”“忠肝义胆，勇武传魂！忠肝义胆，勇武传魂！忠……”

作者有话说

　　呵呵，有气势吧！动了很久脑子呢！有没有热血沸腾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