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江湖，寂无声》冷心残雪

6、Chapter.6 谋之惊

　　月祈敛目，沉寂了片刻，只觉气氛凝重，她暗暗吸了一口气，走到圆桌前，打开册子。
　　她静静地翻阅着，册子中大抵是流云被灭一月前千冥宫中人的动向，并无可疑。
　　但，当月祈看到了册子中出现了华修的名字时，眼中的波光无声的凝结了！
　　她快速的翻看着，一页，又一页……
　　三月十日：华修与千冥宫主在酒楼会面！
　　三月十五日：华修与千冥宫主在湖上同游，二人有说有笑！
　　三月十七日：千冥宫主约见华修，二人于屋中密谈！
　　三月二十一日……华修与千冥宫主……会面！
　　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揭示着流云山庄的三弟子与千冥宫主有着密切的往来！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的声音哑然，神色呆滞地看着手中的册子，眼中有着迷惘、惊愕、挣扎。
　　她有些颤抖地伸出手，缓缓地抚摸着册子上冰冷的“华修”二字，此时，她只觉手中的册子如千斤重，她需要很用力很用地一点一点将它翻过一页。
　　月祈的手指变得冰冷——
　　三月三十一日，华修离开苏州，于四月二日抵达洛阳！
　　刹那间，一切都轰然倒下，月祈无力地坐在椅子上，脑中有无数思绪浮现，“原来……三师兄在流云被灭之前，就已经到了洛阳！三师兄……真是当之无愧的三师兄啊……”
　　月祈垂下眼眸，眼中无数的情绪终于还是归于黯然，还有那浅浅地自嘲。
　　如果说玄澈是了解流云山庄机关布局的，那么华修呢……岂不是更加的烂熟于心……三师兄啊，你把月祈骗得好惨啊……
　　玄澈站在原地，目光凝注在月祈垂下的睫毛上，蕴含着无比地寂寥与沉重。
　　月祈呆呆的看着脚尖，想要流泪，却无泪可流。
　　寒月生夜凉，苍梧云俱黑。
　　月祈觉得这冰冷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了自己，无助，孤独。
　　她颤抖着。
　　突然，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玄澈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不顾她的挣扎，平静却认真地说道：“在这世上，我，绝不会欺骗你。”
　　“玄澈……”听到玄澈的这句话，月祈的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这是家破人亡后，她第一次哭出声来。
　　月祈早已分不清脸上的泪是为何而流的了，只是被他禁锢在怀中，听着这句话，像是在冰天雪地里得到了一个可以温暖全身的火炉。
　　可她抗拒着，她再也不敢相信任何人。
　　“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相，你知道吗？你毁了我六年的梦，三师兄一直是我心中像神一样的兄长，是我心中从来不曾怀疑过的人，即便是心中有疑，我也不曾相问，因为我相信……可如今，就连他也成了谎言，我还能信什么……”
　　“你还有我，还有颜初，我们都不曾欺骗你！流云山庄已经没有了，你该学会长大，学会面对，而不是一味的自欺欺人！”
　　搂着她，能感觉到她全身的颤抖，亦能感受到此刻的她，有多么痛苦。
　　如今的月祈与当年在流云山庄和自己在月下漫步的月祈判若两人。
　　那时的月祈，活泼，爽朗，脸上时常挂着笑，即便是在寒毒发作，浑身冰冷疼痛，她仍旧用微笑与坚强去面对一切。
　　而今的她，痛苦，悲伤，再也看不见她那天真开朗的笑，只有拒人于千里的冷漠与疏离，不再相信任何人。
　　渐渐地，她在他的怀中不再挣扎，只是失声恸哭。
　　如果长大必须付出如此惨痛的带价，她宁愿，她还是多年前那个无忧无虑的流云山庄大小姐，偷偷练剑，就算寒毒发作像跌入冰窖，也能感受到无边的温暖。
　　可那年少的梦，却被千冥宫所打碎。
　　*
　　清晨，残月像一块失去了光泽的鹅卵石，抛在天边。
　　仿佛睡了很久，喉头间的灼痛，唇齿间的干涩让在沉睡中始终不愿醒来的月祈睁开了双眼，迷蒙地双眼盯着头顶的青纱帐，一层一层压下来似要扑向她，令她觉得一阵晕眩。
　　“你醒了。”玄澈坐在榻前，星眸中有些淡淡的疲惫，显然一夜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