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江湖，寂无声》冷心残雪

4、Chapter.4 残之诉

　　“你这些日子是住在澈王府的吧，澈王他待你好吗？”此刻的华修说到这里，脸上闪过几抹沧桑。
　　月祈没有回答，微卷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站起身来，“六年前，你和爹究竟因何事争吵。”她终于开口问了，可声音却是那么暗哑。
　　华修苍凉地笑笑，走到月祈的面前，挡住了月光。他深深地看着她，“如果我说了，你会相信吗？”
　　月祈抬起眼眸，“我信！”话语中透着坚定。
　　这是六年来月祈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打量他的轮廓，玄色的眸子如豹一般犀利危险，那是令人恐惧晕眩的冷与美。
　　被高她许多的华修俯视着，月祈顿时压力倍增，不自觉的退后几步。
　　华修看着她的面颊，沉声道：“六年前，师尊要我去查一个人。”
　　月祈怔住，“查一个人？”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上演暴雨吵架的一幕？究竟是查什么人，要这样小心谨慎。
　　“难道是……”突然，月祈像是想到了什么，吃惊的看着华修！
　　黑夜中，华修的目光灼灼的落在她的脸上，深邃的眼眸仿佛肯定了她的答案。
　　“不，不会的！爹怎么会派你去查……他！不会的……”
　　月祈一步一步往后退着，不停地摇头，脸色有些发白。
　　华修冷笑，“为什么不会是他？流云山庄势力遍布整个武林，除了王室的人，谁还值得师尊如此处心积虑？！”
　　月祈仿佛听不见华修说的话，不住的摇头，似乎有无数的思绪在脑海中飘荡而过。
　　她转身想走，可下一分便有一直手狠狠地抓着她的肩膀，强迫她正视他：
　　“你好好想一想，为什么偏偏是在你去江南的时候，流云山庄被歹人侵袭？”
　　“为什么流云山庄高手如林，却在一夕之间毁于一旦！”
　　“为什么流云山庄机关密布，来人却像是早已经知道这些陷阱分布的位置，可以避开！”
　　华修的字字逼问，使她原本就惨白的脸上血色更无：“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与他相处了六年之久，怎么会不知道呢。能如此熟悉山庄布局的，除了庄内人就只剩他——南宫玄澈了吧！”华修抓住她双臂的手一分一分地收紧。
　　月祈愣了一下，随即激动地冲着华修吼着：“不会的！不会是他！！”
　　“也许是……也许是千冥宫在流云山庄安插了人手……又或者是他们实现派人捣毁了机关……也有可能是……”
　　华修看着月光下的月祈，像一个迷路的小孩，可是目光中却是一片死寂，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有着无数的挣扎与迷惑。
　　他无力地垂下手。
　　华修低着头，脸色有些发白，借着皎洁地寒月看着月祈的侧脸，含着苦涩地笑，沙哑着说：“我早知道，你……不会信我的，从我第一次看到你注视玄澈的眼神时，我就知道……”
　　月祈的身体猛地僵住，目光怔然。
　　恍惚间，她似乎又忆起了十一岁那年，在冰雪覆盖的流云山庄中，那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
　　……
　　天策十八年，流云山庄西苑。
　　梅花冬日，落瑛纷飞。
　　夜色渐晚。
　　一棵梅树，砌下落梅如雪，清香袭人。
　　梅树下，是两个人影。
　　月祈一身白衣随风飘飘，手中的剑如银练般在月光下灿然生光，她的身侧，颜初握剑在手，运剑如风，清俊的面容上，竟有着鲜少的温和之意。
　　梅花如雪，纷纷扬扬。
　　只见颜初和月祈过招拆招，转瞬已过几十招，二人身形在半空中变换，宛如游龙惊凤，姿势美妙无比，出招方位力道拿捏的分毫不错，若无心中千般默契，拆解起来决不会如此的丝丝入扣，同进同退。
　　远处慢慢走来一个身穿紫衣的少年，他侧着头，目光凝注在一个方向，寒星般的眸子泛出一抹刀刃般的锐利来。
　　梅花树下。
　　月祈用剑挡住颜初，刚要发力，却突然脸色苍白，滴滴汗珠从额头流下。
　　“你怎么样！”颜初赶忙收剑，扶住月祈。
　　“没事。”月祈无力的摇摇头，浑身冰凉，“可能是今日过招过得多了，有些累。”
　　颜初蹙着眉，把住她的脉搏。
　　月祈抬头看他，“颜初师兄，是寒毒发作了吧。”
　　颜初凝注着她，清水般的眸中似乎包含了千言万语，却只是化成了一句话，“我去找师尊。”
　　“不用了！”月祈拉住颜初，嘴唇干干的，“王上的四殿下不知中了什么毒，在南苑修养。爹近几日都在那里照顾他，无暇分身的。而且，我不想让爹知道我还在偷偷学武。”
　　“那……”颜初的眼眸里，异样复杂的光芒一瞬闪过。
　　月祈云淡风轻的一笑，“先扶我回屋休息吧。”
　　远处，紫衣少年站立着，绣着白梅的衣袂随风飞扬，望着那远远的两人，星眸无声地眯起，透出针一般冰冷的光来。
　　南苑。
　　侍婢轻轻叩门，“殿下，奴婢来送药了。”
　　一道紫影一闪而入，屋内传出一个冷然的声音，“进来！”
　　侍婢轻轻把药盘放到桌子上，“奴婢告退。”
　　“嗯。”
　　珠帘之内，隐隐约约透出一个人躺在床榻上。
　　门被轻轻关上。
　　从珠帘里慢慢走出一个紫衣少年，微眯的双眼闪过一抹寒光，稳稳地落在那碗药上……
　　*
　　次日，天明的时候。
　　梅花树下，花瓣飞舞，悄然滑落。
　　月祈静静坐在树下的秋千上，轻轻地荡着。
　　她皱着眉，眼眸淡淡的看着自己的手指。
　　苍白无色，泛着淡淡的青白。
　　“你是谁？”
　　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月祈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却看见少年一袭紫衣，宛如镌刻般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冷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