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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仙山一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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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仙山住久了的人,会忘记很多事。
比如说某个外星人不记得自己为什么总想捡一只狐狸回来养,并且对此极其执着。
色眯眯的长眉老头就笑他,呼呼,你这是病,强迫症。
外星人说,你没养过宠物,不能理解这种感受。
长眉老头说,我怎么没养过,我当神医那会儿,我就养过一只…一只…
外星人说,一只什么?
长眉老头说,忘了。
外星人一本正经,你这也是病,健忘症。
他们都得了健忘症。
死去的人,记得越多,越痛苦。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索性,全都忘了。
风采铃在仙山住的更久,几乎什么都忘了,却只记得,她有个丈夫。
她不记得他的长相身份,只记得他的莲冠,旋眉,还有眉下那双清冷的眼;
她不记得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只记得他的权谋手段,他天下太平的理想。
她记得他的名字叫素还真。
她觉得自己再过百十年也不会忘记。
那是她最重的执念,最深的心魔。
外星人又出去捡狐狸去了,这次长眉老头也跟去了,他想看看自己会不会想起,究竟自己养过什么宠物。可他不知道,他走后,一个白色的“鸟人”偷偷跟了上去。
他总是这样跟着他,他却一直都不知道。
风采铃却知道有个人一直跟着自己,很多很多年,久到她也记不清了,就这样默默的跟着,却不敢靠近。风采铃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也有点动容,并没有点破。他和她生前必定有着什么恩怨情仇,也许是爱,也许是恨,可她统统不记得,也懒得回想。
她总是坐在仙山的一角,一遍遍回忆着自己的丈夫,试图从记忆中再挖掘点什么出来。
他立在她身后远远的地方,默不作声。
仙山与人间不能互相来往,任凭你再怎么不甘留恋也是徒劳。
这是千百年来的规矩,谁也不能打破,否则世间早就乱了套。
可到底,还是让她发现了破绽。
她也许可以回去看看。
这个念头像扎了根,挥之不去。
她生前和他的丈夫从没有过一分钟安宁幸福的生活。
她不祈求活过来,但她得回去看看,哪怕只有一天一个时辰也好,平平静静的相处。
否则她恐怕再死一次也放不下。
她有点绝望的想。
快让她解脱吧。
她做了很多猜测,调查与计划,她小心翼翼而又周密谨慎,但她做的全部,又一个人都看在眼里,因为他一只跟在她身后。
她知晓,也没有瞒着他。
她连武功都不会,绝不可能独自完成这件事。
她说,你出来吧,我知道你跟着我。
她说,你愿不愿意陪我去一个地方。
她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敢不敢?
他知晓她要做什么,但他点了头。
想走出仙山并不容易,她跌坐在地,他遍体鳞伤。
她知晓了失败,却并没有多失望。
人永远斗不过神,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她是人,而被她发觉的仙山之主是神。
连偷溜出去这种事都逃不过他的眼。
我可以让你们出去。仙山之主是这么说的。
风采铃真正惊讶了,她能预料到失败,甚至做好了大不了魂飞魄散的觉悟。
这样轻易的许诺,她怀疑。
你有这么慈悲?她问。
慈悲?你以为吾是慈悲?哈。仙山之主面上并无悲喜,如果死心是吾赐给汝等的慈悲。
你们有一天的时间,然后便永远乖乖呆在仙山上吧。
风采铃咬牙,然后离开了仙山。
她的身后依旧跟着那个人。
在仙山的出口,她终于回了头。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他迟疑了一下,太黄君。
她仔细想了一下,并无印象。
她撇过头,我是利用你的。
无妨。
这次他没有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