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戏园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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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砚之回了宛城后并未直接去找沈天霜，而是在城内兜兜转转，到了一个戏园子外。
这戏园子在宛城内颇为出名，而前几日戏园内来了一伙自京城来的伶人，当家旦角的唱功极好，身段柔美，卸了妆还是个大美人，歌舞琴棋无一不精，一下子招了一大堆人场场爆满，现今这戏园子这里正是人挤人，只待那美人出来一睹芳容。
萧砚之寻思着找个不引人注目的法子进去，里面那么多人，估计进去得引起不少人注意，正想着，二楼的窗户一下子开了，一个人从里面探出头透气，顺便往下瞥了眼，愣住。
萧砚之的脸色沉了沉，而后就见那人讪讪笑了一声：“……萧兄，你方才到哪里去了。”
——是沈天霜。
不知为何，萧砚之的脑子里突然冒出冤家路窄四个字，接着又冒出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句话，再看着沈天霜那灿烂至极的笑脸……觉得有些头疼。
沈天霜在戏院二楼，确切的说，是包了一个雅间，除了他外，还有楚眠，陆云然，关老爷子，温珊珊，张文，以及几个萧砚之不认识的人。
按沈天霜的解释，他找不着萧砚之，又遇上了温珊珊和张文，被拖到这儿来见关老爷子，才知道今天一早关老爷子就来找他商量几日后英雄大会的事，无奈沈天霜一大早就和萧砚之跑了，众人寻他不着，只好先拉着楚眠和陆云然出来商讨此事，而不巧，盟主大人自己撞了进来，被当场抓了个正着。
萧砚之被沈天霜拉上二楼旁听他们商谈，萧砚之听了两句是武林大会的事，没什么兴趣，就看向戏台上。
戏台之上是两个武生吵吵嚷嚷，众人看得拼命较好，可萧砚之只觉得心烦，又看了看下面那些来看戏的人，而后饶有兴味地挑起眉，回头看了看还在谈事的沈天霜，轻轻一笑，想，真有趣。
戏台之下倒不少熟面孔，江湖上最出名的几个下三滥，正派人称他们为邪门歪道，可是天知道，邪派中绝大多数人也不接受他们。
萧砚之倒不担心那些人会认识他，他在江湖上露面不多，即使是焚影宫中，识得素商的人也比识得他的人多，他只是忍不住好奇……这些人聚集在此，为的，究竟是什么。
那两个吵吵嚷嚷的武生下去，戏场上静了一会儿，后台才响起一个女子清越的一声唱腔，戏场上一下子跟炸开锅一般，满是叫好之声，锣鼓也重新敲响，戏台上转上个扮相极美的戏子，身段柔和，即使脸上抹了浓重的厚粉，也依稀能辨出戏装下是个怎么样的美人儿。
“那个就是这戏园子里新来的台柱子。”那边似乎刚谈完事的沈天霜突然说了一句，然后笑笑，“萧兄有兴趣？”
萧砚之挑挑眉，心想沈天霜不是在谈事么，怎么知道他在干什么，倒也没多在意，反而是那边几个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这个新出名的台柱子，一个说这人姓夏，是这一个月才火起来的，另一个人又说这人台下可是个大美人，可惜卸了妆就不怎么让人看了。
沈天霜凑在萧砚之身边往下瞥了几眼，然后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冲萧砚之说：“萧兄，还挺有趣。”
萧砚之不置可否。
下面那些看热闹的小老百姓们看不出来，可沈天霜和萧天倾都看得清清楚楚，台上那姑娘下盘极稳，也是练家子，看着功夫还不弱，再对上这满堂江湖上的下三滥，着实有趣。
台上那姑娘开口唱了一句，下面的人就叫一声好，萧砚之平时不听戏，也不知好在什么地方，只觉得这一句唱得转上千万种调子咿咿呀呀的东西着实惹人心烦，抬头，就瞅着沈天霜摇着扇子不看戏，看他，那目光盯得萧砚之心里发毛，半晌，才忍不住开口：“沈兄……”
“嗯？”
“……你看什么呢。”
沈天霜笑眯眯的：“没啊~”
萧砚之皱皱眉，想眼不见心不烦，又低头去看戏，看了没一会儿，觉得咿咿呀呀真心烦，抬头又见沈天霜的目光……沉默片刻后又继续低头。
而身边的诸位侠士看着已经陷入死循环的萧某人，默默移开目光，心想……看不出来沈盟主的性格这么恶劣。
而陆云然和楚眠则是互相对视一眼，觉得沈天霜不大对劲。
好在这尴尬并未持续多久，在萧砚之某次低头时，瞥见那几个下三滥突然一起动了手，瞬时四面八方十余枚暗器齐齐向台上那女子掷去，那女子倒也不慌，一个侧身避开最开始的几枚，再平地蹿了几尺扯住戏台子上的幕布攀了上去，而那些人见未得手，一个个直接亮出了刀来，唬得原先还呆愣愣的那些老百姓一下子就炸了锅，惊叫着往外面推搡跑去。
萧砚之皱皱眉，那边沈天霜摇摇扇子，笑了一声：“好戏来了。”
几人直接围攻上去，那女子的功夫的确不赖，几番周旋之下竟毫发无损，张文温珊珊等人几次想去帮忙，可一看沈天霜还优哉游哉摇着扇子，也就都忍住没动手，而那些人周旋了一会儿，招式诡异，率先坐不住的人竟然是萧砚之，一下子跳了下去，下面的人吓了一跳，可见冒出来的是个文弱美人，只愣了一会儿，又挥着刀冲上去，结果就是萧砚之捏着其中一人的腕骨硬生生折断，那些人又愣了愣，上面沈天霜的脸色却是沉了。
也就那些人一愣神的功夫，萧砚之又放倒了两个，都是断手断脚的，下手极狠，不过也能看得出萧砚之是手下留情，沈天霜阴着一张脸也跳了下去，一面踢开萧砚之身边的两个人，那下手狠得和萧砚之不相上下，萧砚之看了沈天霜一眼，皱皱眉，像是在问，你也看出来了？
沈天霜轻轻哼了一声，萧砚之一笑，收了手，而沈天霜恰好把最后两人的手腕给卸了下来。
这戏园二楼雅间内所有人都看愣了，从未见过沈天霜下手这么狠过，更不用提还在戏台上的那名女子，沈天霜则冷冰冰拉过一个在地上哼哼唧唧的人，压低声音问：“谁让你们假扮焚影宫的！”
那人吓了一跳，有些呆愣愣看着沈天霜，却瞥见沈天霜身后的萧砚之神色冰冷，广袖中的手若隐若现，似乎是握着一块深黑色的令牌……
那人的脸色一瞬煞白，哪儿还听得到沈天霜说的，只是指着萧砚之一脸惊慌：“你你你……”
此时那女子率先回过神来，向两人行礼道谢，而二楼的众人也走下了楼来，沈天霜哼了一声，也不理会那女子，转过身看了萧砚之一眼：“萧兄，没事吧。”
萧砚之摇摇头，刚想说话，眼角却又瞥见什么东西一晃，下意识拉着沈天霜急退几步，再抬头，发现那些个原本躺在地上的人个个口吐白沫，不偏不倚，每个人眉心都钉入了一根银针，似有剧毒，皮肤自眉心一片片青黑下去，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众人怔了半晌，才听见张文颤着声音说：“焚影宫姓凤那个妖女的夺魄针……”
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倒是萧砚之和沈天霜沉着脸色，就萧砚之来说多破阵是凤歌最拿手的暗器，可是他也知道，至少此刻，凤歌绝不可能出现在宛城内。
事情很清楚，有人栽赃焚影宫，还全部在他眼皮子底下！
“焚影宫？”他们身后那个女子的声音抖了抖，“他们还是追到这里来了……”
萧砚之没理那女人，只是上千扯开一具尸体的衣襟，只见那尸体裸露的皮肤上纹着一朵花的式样，三瓣，沈天霜也蹲下来看，那纹身有些粗糙，而那人怀里还有一块玖钆疲捉鹱郑梢恢唤鸱锱倘菩龇儆岸郑粞庵皇瞧沉四橇钆埔谎郏蜕恍监土艘痪洌骸跋纷龅谜嫒！
萧砚之的声音近乎耳语，只有沈天霜一人听见，沈天霜则皱皱眉，轻轻拍了他一下，示意他稍安勿躁，一面转身看向那女子，行了个礼：“请问这些人均是冲姑娘而来的么？”
那女子有些犹豫地看了几人一眼，沈天霜示了盟主身份，那女子才迟疑道：“……我叫夏献。”
几人都愣了，实在没听过这妹子，而夏献则咬咬唇，接着往下说道：“半个月前，青州城内被焚影宫所屠的重烟楼楼主柳含烟……是我同母异父的姐姐。”
重烟楼与江湖之上的善名颇大，专司收留一些孤寡女子，愿意留下的便交予他们习武，不愿意的便替她们物色好婆家或寻好安身之处，楼主柳含烟和木月重二人，也是出了名的美人奇女子，半月前木月重往漠北，回来时楼中已经不知被何人屠杀得一干二净，见过惨状的人只言那有如人间修罗场一般可怕，后来不知什么人从尸体堆中搜得焚影宫的令牌，便将此事归咎到焚影宫头上，只是众人只听闻过柳含烟和木月重的名号，这柳含烟有个同母异父的妹妹，还真是——无人可知。
夏献见众人不怎么相信，连忙伸出手，那如同凝脂一般的皓腕上带着一只做工无可挑剔的玉镯，对着光看，隐约可见镯子中有一个夏字一个柳字。
沈天霜看过之后并不说话，只是回头看着陆云然，而陆云然细细端详过那个镯子后皱眉点了点头：“的确是柳含烟的东西。”
沈天霜点点头，略一思索后让夏献卸了妆住到武林联盟哪儿去，他会派遣专人保护，夏献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答应，众人被这事搅得没了心情，况且关于武林大会的事也已经商妥好了，这么一琢磨，得，都各自打道回府吧。
几人告别，沈天霜忽略陆云然那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让两人先带夏献回去，自个儿拉萧砚之留在戏园子里，让人把地上的尸体通通运回去，又打发了戏班主一些银子，问了几句话，基本和夏献所说的一致，待戏班主走了，这才回过头来看着萧砚之：“萧兄怎么看？”
萧砚之看着沈天霜凝重的神色轻轻笑了笑：“至少七成是假。”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戏园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