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上，邻居大人》某茧

2、chapter 02

　　时间：五年前。
　　地点：S市。
　　天气似乎有那么些闷热。
　　金黄色的阳光炙烤着大地，热浪一波接着一波袭来，知了不甘寂寞地一声高过一声地唱着，翠绿繁密的树叶下，偶尔一阵微风拂过，稍稍抚平了学生们开始有一丝丝烦躁的心。
　　杭缄默穿着一件略有些泛黄的T恤衫和一条灰色的牛仔裤就这么去西复中学报了到，楼梯处人群有些拥挤，她成功靠身材矮小钻到了二楼。
　　新般的家离西复有点远，这么千里迢迢地一来，不免汗流浃背了。
　　她读书读的早，因为整天都在混迹的缘故，初中几乎都没怎么读过书，幸而头脑聪明，拼命苦读了一年半稍多就冲上了高中还比别人小一岁，因此个头总是要小一些，体质也总是差一些。
　　手里的红色通知单明明白白地着她在高一七班，提高班。可是来来往往寻找了多次，一到六班全部是找到了，偏偏看不到七班门牌的影子。
　　杭缄默有些着急，八月三十日交费注册，要发书，何况是第一次见班主任，不能迟到。
　　她擦了擦额边流淌的汗迹，面色因为体力不支而有些微白，低头匆匆向前走，看都没看就砰地撞上了人。鼻尖立刻充斥着满是森凉干净的气息，她暗骂shit，望着眼前的白衬衫脱口而出就是句对不起，那人云清风淡地让了让微点头。
　　眼看着哄闹的走廊渐渐趋于安静，杭缄默寻不到方向来来回回转头看了多次，她一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回头。
　　“那个－－，抱歉，同学，你知不知道高一七班在哪里？”
　　被撞的白衬衫没有说话，他步下顿了顿，悠悠举起左手指了指她的右边，杭缄默奇怪，这不是死路么？
　　想回头再问，那人却已悄然离去。
　　杭缄默无奈，心下想着碰碰运气吧，便向右拐去，却没想到右边有两个拐，看似是死路，实则还可以再转。
　　摸摸鼻子，她想自己实在傻逼到了家，还提高班呢，连个班级门都摸不到，真是。
　　时间不由得她多思考，匆匆顺着走廊跑去，一抬头就看到了高一七班高挂的门牌，缄默掏出手机瞄了瞄时间，呼出一口气，还好还好，赶得上。伸出手一把推开班级门，一瞬间，教室里唰唰所有的人视线都锁在她身上。杭缄默有些尴尬，兀自看最后有个靠窗的座位还空着就拎着书包低头走了过去。
　　阳光很烈，晒得有点难受，吹进脖子的也都是暖风，燥燥的，仿佛在衣衫外部还笼罩了层暖气似的。有些无聊。趁着还差两三分钟，杭缄默轻轻打开背包翻出那本稍有些泛黄的软抄本 ，信手一翻。
　　《兰戈》里有这么一句句子，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故事里，不必知道自己是谁，只需要知道自己需要做谁。
　　不知看了多少遍很熟悉的句子，今天再看却似乎又有了新的内涵。她微微眯了眼，又悄悄合上塞回包里。八点整，班主任准时走进教室。
　　她上身搭着一件色彩鲜艳的卡通T恤，下身一袭波米西亚风长裙，有些不伦不类。目光上移，原来是个貌似四十几岁，一把抓梳地一丝不苟的严厉女人。如此炎热的天气仍然内里多套了层肉色丝袜，令杭缄默有些懒得吐槽。
　　女人双唇紧抿，眼角有些许细纹，虽打扮是奇异了点，但十分威严，教语文。杭缄默不动声色地敛下双睫，悄悄隐蔽眸中的暗芒，她瞥了眼窗外的蓝天，心下考虑，自己三年高中生活应该以什么姿态去迎接。
　　乖巧吗？疯狂吗？还是普普通通毫无光亮呢。
　　……
　　记得杭缄默第一次遇见郁槿是在某个相安无事，除了窗外的风儿有点喧嚣的中午。
　　那日，跟好友紫菜吃完午饭，杭缄默杵在教室门口闲来无事。紫菜是课代表，自然是跑去办公室了。班里的男生在教室后面“一二三阿――！”这么叫唤着。嫌吵，她就只好这么靠着门跟个门神一样站着，习惯性地眯起眼，有一句没一句听着女生的八卦。
　　“喂，这个点，郁槿应该快出现了吧？”
　　“嗯，还有几分钟，他就应该来了，这可是高二学姐的准确情报好吧，每天中午守株待兔地看他，你说他会不会有点点记得我们啊，茗姐姐？”
　　“应该记得点的吧…？大概。”
　　“矮油，肯定记得的啦，幼茗你这么漂亮。”
　　柳幼茗是杭缄默班级里男生披星戴月的对象，典型的高挑爱撒娇型美女，人缘好成绩好家境好，女朋友第一首选，无非就是有点“小”任性嘛，看见那两团白花花的大咪咪还有什么男人忍受不了呢？然听见她们讨论男生，杭缄默把玩着口袋里的纸巾，嘴角浮现悠悠然的笑意和一丝嘲讽。会注意？那种人，恐怕走着也是思绪飘忽的，哪里有什么眼前人一说。
　　不过现下闲来无事，再者，美好的事物总是人人向往的。她就也耐心等起来。
　　“喂，来了来了！！茗姐姐你快看！”
　　“小心点我看着呢，别摇我呀，头发都乱了…”柳幼茗嗔道。
　　“哎，他好像看过来了…”有人弱弱提醒。
　　杭缄默不出意外地顺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人来人往的走廊上那个少年穿着白色衬衫，一个人静静地走着。仿佛那喧嚣的走廊仅有他一人所存在，那么静，那么静，却是那么显眼，其他统统一切都只成为了配色调和一般的存在。她不放过一丝一毫细节地打量他－－哦，当然，是靠在墙后。
　　不期然注意到他手里拿着把简单的银质叉子，这叉子－－准确的说是“器物”，在阳光下折射着刺眼的光芒，复投射在透明的玻璃窗户上。窗里窗外，稍一看就好像多了一个虚幻世界，飘晕着点点波光粼粼。而那人似乎就在存在于那个世界里，不近不远，却始终隔了道透明色的门。
　　银质叉子的光芒有些刺眼。她下意识移开视线去看那男生的脸，内心忽地绽放了一个大大的搞怪笑容。
　　真的是很好看。比以前在酒吧唱歌遇到的都要好看。Sa…似乎柳幼茗还是有点点眼光的？
　　比焦糖色更浅一些的发色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现着柔顺的光泽，他的头发有些长，不过恰到好处。皮肤白皙细腻，没有跟其他男生类似的青春痘什么的。五官精致柔和，人极瘦，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像是…嗯，英国那样的feel，面容却是亚裔清淡的气息，揉杂了两边的优点，显得有点薄薄的妩媚。
　　杭缄默目测，这个人差不多一米八左右，虽看起来如微风般温和，但按照正常推理的话…应该很难接近吧。
　　清冷的目光又怎不是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这种人大多都有比他人高一等得天独厚的心里感受…杭缄默对此称之为“狗臭屁心理”。一般不会去主动关注什么比他们本身低阶的存在…
　　默默感叹完，心下想也蠢蠢欲动的想要说些什么。刚好听到身旁有人评论句，“所谓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骨子里的傲然？”杭缄默浅浅呼出一口气，想要吐槽一句“靠好文艺的评论”。
　　心下莫名有了点冲动。
　　自然，无外乎那些“心动了”、“喜欢了”、“想要接近他”、“在一起”，诸如此类俗套的词。
　　然而生活总是源于俗和狗血的。欢乐和痛苦统统是以此为起点开始漫长的旅程。
　　她看着那男生的背影，蓦然有些熟悉，却不记得哪里见过。只是悄悄转进班级靠在墙壁边呼出一口气，用手支起下巴。
　　嗳，有那么点意思。
　　她想起以前在报纸上看到过一片文章，题目叫做 《白衣少年，你与谁的岁月有染》 ，大抵就是讲说，每个少女的学生时代记忆中总有那么个美好的白衬衫少年，他好看，澈然，是所有女生心中追捧的对象。那时候总是悄悄红了脸庞，努力装扮自己，渴望着那人看自己一眼，然后将这份美好永远的保留在心中。或许也有些胆大的，递了情书，内心焦急的等待着回音。
　　但，杭缄默觉得自己没那么窝囊。什么羞红了脸庞，永远保存于心中，狗屁。都被当作“那些酒吧主人不可告知的秘密”了早就没皮没脸地可以去演《画皮Ⅲ》了。
　　再说了，讲不定辛辛苦苦誊写好多遍精心设计的情书没被看过就扔了呢，倒还不如直接在他面前多出现几次或者问话来的实在。
　　没有死皮赖脸地试过又怎知道没有可能？
　　她做了个决定。
　　所以。
　　允她先在心里打个招呼。
　　郁槿呀郁槿，你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