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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误伤 ...

  •   白被南宫煜叫人送到了客房内歇息,南宫煜还吩咐了府内留守看护王妃的大夫先到白那里去照料。
      “王爷,您还没告诉我,您和这位公子是怎样相识的?”白被送走后,曲天瑶一脸好奇地看向了南宫煜,问道。
      南宫煜垂眸,道:“我初次来到此地,在府邸庭院内和他偶遇。”
      “哦?好巧的事儿。”曲天瑶笑道。
      “是啊。”南宫煜淡淡地答道。

      好难受……
      白躺在帘帐内,帐外是一脸焦急的大夫。
      明明是有意识的,明明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无力抵抗……现在的白连动一下手指头都做不到。
      他知道自己误入了道姑设下的结界,然后几十年的妖力被瞬间抽空,拼命维持着人形已经耗掉了仅剩的一点精力,如今,他像是只有一个空的躯壳,灵魂在半空中飞着,无奈地看着床上躺着的肉身。
      最麻烦的是,他不能施法,这样他就无法向翩纤或是琉絮或是其他妖求救……不过是他说过不能把别人拖下水,那么即使他面临了生命危险,也不应求助其他人。
      好难受……身体像是在火上慢烤,一点点地煎熬,把身体里的水分、气力一点点地榨干。
      白感到自己的妖力还在不断地流失,如果再这样下去,百年的修炼就会一朝空……但是他已经无力阻止了……
      不知道当初那个被道士烧了的妖是否也像现在自己这样,在痛苦中煎熬,却无能为力。
      不,他的痛苦更短暂,也更巨大。
      一把火,燃尽心魂,燃尽未来得及落下的泪。
      白至今无法体会那种感觉。
      “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而入。
      “王爷叫你们先退下,让我来替小白看看。”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声在外间说道。
      “是。”侍女和大夫纷纷退了出去。
      曲天瑶走进了内间,看到了躺在床上,脸色酡红、浑身冒烟的白。她默默地走到床边,坐下,往白的嘴边塞过去一片薄纸。
      “把它吃了。”她淡淡道。
      白瑟缩着身子,似乎想要逃开。
      “我不会害你,把它吃了,你才能保住你的妖力,”似乎觉得白还是有些犹疑,她又补充了一句,“再这样耗下去,你连维持人形的精力都不够了。”
      白全身一震。
      半晌,默默地张开了嘴。
      “乖。”曲天瑶笑了,摸了摸白的头,露出了可爱的小梨涡。
      白只觉得那片薄纸如薄冰,一入口便化了,随即,全身似有一股热流涌动,妖力的流失马上停止了。他动了动身子,没有了火炙的疼痛感,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酸软。
      “没事,那是后遗症,很快就会好。”曲天瑶安慰道。
      “为什么……要帮我?”白有气无力地问道。
      “嗯,因为我和你无冤无仇,但是却误伤了你,所以当然要负责的嘛。”曲天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
      “你是道人……我是妖……”
      “那又怎样?妖就应该灭光光吗?我曲天瑶从不伤害无辜的妖。”她平静地道。
      白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曲天瑶。
      “唉……你们妖眼中的道人竟是如此不堪吗?滥杀无辜?”曲天瑶无奈道。
      白看了她半天,然后垂眸,小声但是清晰地说道:“谢谢。”
      “不客气!”曲天瑶笑了。
      门外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响起。
      “有客来喽。”曲天瑶眨了眨眼睛。
      说着,门被推开,南宫煜大步走进了内间。
      “王爷……”白弱弱地叫道。
      “小白到底怎么了?”南宫煜向身后的大夫问道。
      “王爷王爷,”曲天瑶截断了对话,“我看小白就是前些日子受了凉,你看他脸这么红,怕是正烧得厉害呢。”
      大夫不懂得妖法道法,又一时查不出白毛病所在,只好附和道:“是,是的,正是如此。”
      “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还一人独居山林。”南宫煜道,语气中有些许责备。
      听到这句话,白竟联想到与覃芩相见的那天,南宫煜亦是这样责备覃芩:“怎么不事先说一声就来了。”
      心里顿时暖洋洋的。
      刚巧后山是草药圣地,种类繁多,大夫开了药方后,南宫煜立马派人就近采摘。
      白则因为身子虚弱,只好答应南宫煜留下借住几天,明明回到池子里恢复得会更快,但此时此刻,他却更愿就这样维持着人形。
      南宫煜又慰问了几句,有小厮传话说王妃有请。他的眸光深沉了些许,终是向白道别,然后转身而去。
      白心底莫名地升起一阵失落。
      南宫煜走后,曲天瑶方问道:“你打算瞒多久?”
      “我……也不知道。”白茫然地说道。
      “小白,你可知人妖殊途,你和南宫煜这朋友,是交不久的。”
      白忽然觉得好笑,两天之内,他竟然从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口中听到了同样的词。
      其实,他毕竟和南宫煜也只是几面之交,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一想到南宫煜心里就会有一种悸动,只是常情,想待在他身边的常情,就这么简单而已。
      白终究不是那么复杂的生物,想得很单纯、很简单,那就是,他喜欢和南宫煜在一起的感觉。
      既然如此,那便追随,此乃常情。
      见白一阵沉默,曲天瑶也只好叹气,良久,道:“我不会告诉他的,但是你也要安分守己,不瞒你说,刚刚喂你吃下去的那片纸能让你以后在我设的所有结界中都穿梭自如,但是一旦你起了歹意,我便会让咒符在你肚子里爆炸。
      “不好意思,作为一名道姑,又寄人篱下,必须全力避免可能伤害到雇主的意外。”曲天瑶吐了一下舌头,道。
      “嗯,我理解。”白道。

      第二日,白从清晨浓郁的花香中醒来。
      长期维持着人形且不沾水让他的身子疲惫之至,再加上曲天瑶结界的后遗症,他发现自己连起个床都要费九牛二虎之力。
      窗外,黄鹂鸣翠柳,蝉声聒噪。
      仿佛一夜之间入夏,连空气都变得湿热起来。
      恐怕等到自己回到池子时,浅水的地方已开满了荷花吧。
      白第一次以人形过夜,这感觉就像是灵魂出窍,仿佛又老了几百年,一腔莫名的沧桑感油然而生。
      倏地,一股浓郁得出奇的香味钻进白的鼻子里。
      对,就是这股浓郁的花香,把他从睡梦中唤醒的。
      白诧异地嗅了嗅,再嗅了嗅,却不知这是什么花的香气。
      似乎在房间外,白撑着身子,想要下床。
      “公子,我们服侍您洗漱。”两个侍女立马端着托盘走上前。
      其中一个,是白眼熟的那个温婉的侍女。
      “又见面了啊。”白冲着她友好一笑。
      “是呢,浚白公子。”她回以温和的笑容。
      “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呢?”白眨着眼睛,额上的红色水珠印仿佛真的水珠一样,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奴婢叫皖叶。”
      “皖叶姐,可以这样叫你吗?”白摸了摸鼻子,小声问道。
      “可以的,公子。”皖叶一双杏眼弯弯的,笑起来让人很舒心。
      白亦甜甜一笑,脸颊带着淡淡的绯红,“皖叶姐可以叫我小白。”不知为什么,一看到皖叶他就有种很亲近的感觉,也许是皖叶本身就是一个温婉女子,不禁让他产生了好感吧。
      “奴婢与公子也不过是几面之交,不敢逾越,还是叫白公子吧。”皖叶谦和地婉拒。
      “好吧。”白的表情有些许失落。
      “公子要出门吗?奴婢们服侍公子洗漱。”皖叶又重复了一遍,低头等着白的回应。
      “皖叶姐,我自己来吧。”白微皱着眉头看着她们手中拿着的盆盆水水。
      “是王爷吩咐我们来照顾公子的,公子就不要推脱了。”皖叶笑道。
      “这……”虽说是主人招待客人,但是这说明南宫煜还是关心自己的,一想到这白就有些小开心,“好吧。”
      皖叶和另一个侍女待白洗漱后,替他穿上了一件雪白的衣裳。这件衣裳一看就知价格不菲,轻滑的触感有如蝉翼,衣摆处用银线勾勒出了几朵莲花,既不张扬,亦不内涩。白玉腰带上挂着几根白羽,用琥珀石加以装饰。
      更衣完毕后,站在铜镜前的白,显得越发清秀,如黑玉石一般的大眼睛里透着一股子灵气,与额间水滴红印相映,犹如天仙下凡,一副纯净得让人不忍玷污的样子。
      “公子长得真俊。”皖叶看了看铜镜,不禁夸赞道。
      白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
      忽然想到窗外那股异香,白不禁问道:“皖叶姐,外面种了什么花呀?味道好像很特别。”
      “没有啊,刚搬来这里也没几个月,奴婢们还没来得及打理花园呢。”皖叶茫然地道。
      可是,他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从来没闻过这种香味啊……
      白正暗自诧异,那股异香又飘进了白的鼻子中。
      “皖叶姐,你闻到了吗?就这个味道……”白赶忙道。
      “……公子,奴婢没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皖叶依旧是一脸茫然。
      白哑然。难道,不是人世之物?
      那股异香越来越浓郁,几乎浓郁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白皱了皱眉,道:“……那个,我出去透透风,不用跟着。”
      “是。”
      白赶紧跑出了房间,留下皖叶和另一个侍女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相视一眼,皆不解地摇了摇头。
      出了房间,顺着浓郁的花香来到房间后面,白从茂密的林子中发现了一条羊肠小道。
      花香正是从小道深处飘来的。
      白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上去。
      本来清晨阳光就微弱,小道隐藏在林荫中,一走进去,就是一片阴凉。
      耳边是聒噪的蝉鸣。有小鸟扑棱扑棱地落在地上,蹦来蹦去地啄着什么。
      白一路走来,手心里全是汗。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才这么一会儿的路,自己已经穿过至少三层结界了,要不是曲天瑶事先给他吃了符咒,恐怕现在他已经被打回原形甚至有生命危险了。
      花香越来越浓郁,白只能施展了妖术护体才防止了被熏晕。
      大概又穿过了两层结界,小道终于到了尽头。
      阳光从出口处射入,顿时觉得有些刺眼,白眯了眯眼睛。
      等他睁开眼睛一看,原本预想的各种各样的壮观景象都没出现,出现的只是一处装修精致讲究的小院落,和府内其他建筑差别并不大。
      白茫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他实在不知道这地方有什么必要设下那么多层结界。
      然而,下一秒,他就明白了。
      两个蓝衣童子推开了门,合力抬着一桶水走了出来。他们走到院落不远处把水给倒了,然后又抬着木桶走了回去。
      透过敞开的大门,白看到了那个坐在院落里发呆的秀美女子。
      是覃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误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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