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番外四 ...
-
1。
从冬天成长的爱一直壮大,转眼,子琳和苏星柏走过一个年轮,来到次年的春天面前。
这些时光,他们彼此熟悉着对方的步调,熟悉的油烟与平常。
有时他们会呆在店里,招呼着热络的客人;有时她提着买好的菜回家,笑着告诉正在打游戏的苏星柏,准备做什么饭菜;有时他们会一人拿着一只手柄,玩着游戏,一路过关斩将,仿佛一对雌雄大盗;有时他们就是静静呆着,她拉着她的大提琴,他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或者杂志;有时,他们一起看着影片,整个房间,两个人借着屏幕上暗淡的光亮偷看着彼此的脸。
夜幕初下,他们吃过晚饭后出去一起散步,走在小路上,吹着微风,苏星柏轻轻拂过子琳的发丝,有些宠溺地看着子琳。
“看什么?”子琳有些别扭地躲开他的眼神,看向别处,虽然生活了这么久,可她还是不习惯那种炙热的眼神。
“看你呀,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看不够你。”苏星柏笑了笑。
“油嘴滑舌。”子琳有些好笑地回道。
“公主,这段时间,我突然觉得我们的婚礼不应该是那样的。”苏星柏有些认真地说。
“那该是什么样?”子琳已经习惯了他有些突兀的话。
“我觉得我们的婚礼应该是这样的:我们穿着累赘的衣服从仪式上逃跑,我们一路跑,跑到你的白纱已经不见,裙摆的蕾丝边沾满泥土,漂亮的高跟鞋被折断了根,我的鞋也不见了,然后我们还是一直走呀走呀,牵着手一直走到海角天涯。”苏星柏看着远处说着。
子琳听后,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好好的,为什么要从婚礼逃跑呢,干嘛要弄得那么狼狈,弄得跟电影似的。”
“不知道。就觉得这样挺轰动的。”苏星柏话一出口,两人默契地相视笑了起来,这样不着边际的对话,他们彼此已经习以为常。
夜色浓重。
他已经熟睡,她感到口渴,起了身去客厅倒了杯水喝,转身回房的她,看着窗外柔和的光亮,垫着脚尖,站在窗边。窗户没有关严,窗帘随着风悠悠缓缓地动,月光的影子亦慢慢荡着。
曾经的她以为她只有一份爱,很重的爱,所以如果给,就会紧紧地抓住别人,依赖别人,时间是最好的老师,教会她学会将那份浓重的爱,剥离开,让自己慢慢沉淀,学会平静,学会细水长流的生活。
阿琛,阿琛,她轻轻地念着他的名字,她相信他已经安好,即便他们相隔两边,但总有一丝发线牵扯着他们,她能感觉到他,仿佛,她和他此时,彼此微笑着,就面对面站在这一片照进窗来的月光下。
2。
清晨。
子琳悠悠地醒来,看看身边空荡荡的一半,她知道他已经起身去店里了,转头朝客厅一看,果然,她哑笑,他总是习惯把她的早餐做好后才离去。
穿好衣物起身,吃过早餐后,她转身看着那个盛满春天阳光的阳台,觉得如果在这里种上向日葵,那肯定是一件浪漫的事情,想着想着自己摸着自己的脸,轻笑了起来。
也许是昨天晚上晚睡的缘故,现在还有一丝困意,于是没有着急去店里,坐在电脑前,准备收收邮件,顺便要是可以找找JOJO,好久没有和她上街聊天了,不知她有空没有。
点开邮件,看着都是澳洲方面寄来的音乐资料,大致看了一下,也就作罢,看JOJO也不在MSN上,于是还是打算去店里帮忙,正准备关邮箱时,无意间看见他的邮箱有封署名Paris的邮件,忍不住好奇的心,踌躇了半会还是点开了,只见邮件寥寥几句:
Miealch:
好久不见,我回来了,明天下午1点,还是那个咖啡厅,等你。Paris留
她记得那个叫Paris的女人,那个艳丽又骄傲的女人,她默默地关了邮件,关了电脑,也许她该做些什么,但是现在,她只想出去走走。
子琳走着走到了公车站,看了看车牌,上了车,去了石澳。
她来到海边,远处石澳的旧房子依旧在那里,吹着海风的她觉得自己心似乎沉在很深的地方,捞不上来。
“苏星柏和姚可可,许纬琛和方韵琪。。。。。。”她默默地喃喃自语着,也许风太大了,说着说着她的眼泪滑落下来。
太阳钻进了一朵厚云里面,整个天空顿时变得暗淡无光,也许是她想起那天早晨,那个街道和街头赶来的人,对于子琳而言,有些事情,有些疼痛,不能遗忘,那种疼痛像一枚钉子,生生敲入眼睛,不能遗忘.
整个下午,她呆在石澳的小屋,将小屋重新翻拾了一遍,看着换新的房间,她微笑地想起前不久看的《飘》,那个总是昂首挺胸的女子,那个不遗余力地呼唤明天到来的女子,即便在不断失去,也未曾倒下。
“乔子琳,撑得住的。”她默默地说着,绽开一朵微笑,起身准备回家。
她不怕,即便阿琛与她相隔再远,亦不觉得生疏,因为他们之间,拥有着彼此美好而细水长流的秘密;她不怕,以前她显得卑微惊却,而现在她身边有个温暖的男子,让她感到内心平和,放松。
无法天荒地老的爱情,也许有着一丝遗憾,但是等待一场无望的结局,只能荒芜了时间,打扰了故人,苍老了年轮,于是这些日子她学会了在回忆中往前坚定地往下走,他们都和她一起,走在一起,相依在一起,风雨兼程。
那天回去后,子琳买了些菜,像往常一样做了晚饭,然后收拾着碗筷,她告诫自己要以平常心看待,于是压抑着自己内心说不出的感觉,像往常一样,邮件的事没有提起。
第二天,两人的小店由于缺货等着送货的,所以没有开张,下午,他说出去一下。子琳看着他开车离开,她知道他去赴约了,她应该平常对待的不是吗,她已经是他的妻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情感在内心发酵着,她有些显得不知所措,也出了门。
咖啡馆。
Paris坐在一角,边喝着咖啡,边透过玻璃窗看着远处来往的人群。她看见远处那抹熟悉的身影朝她走来,她笑了笑,然后叫来服务员,点了他最爱的黑咖啡。
当他刚刚坐下的时候,服务员就端来她事先点好的咖啡,他看了看面前的黑咖啡,他显得有些歉意,笑了笑,对服务员说:“不好意思,可以帮我换成一杯拿铁吗?”
服务员朝Paris看了看,只见她示意了一下,他也就端着刚刚的黑咖啡走了,这时她喝了一口自己的咖啡:“怎么,1年多不见,口味也变了,我记得你最不喜欢喝这种花式咖啡的。”
“老婆说黑咖啡伤胃,所以只准我喝花式咖啡。”说完,他看了Paris一眼,仿佛记起这个话题有些尴尬,所以他沉默了。
过了一会,服务员端上一杯拿铁来。她看着喝着咖啡的他,1年多的光景,他变得沉稳,棱角更加分明,是她让他改变的吧,外面的阳光透过玻璃穿过他的身体,一直延伸记忆深处。
她还记得那个雨天,他递给她的一块面包,记得那个时候,他要她跟着他走,记得他们好多好多的事情,后来不知为什么,也许是疯长的欲望,让彼此渐行渐远,最后,变为路人。
“你还好吗?”他问着,带着一丝关心,但又有着一种无形的距离。
“恩,这些日子过得还好,你呢,也好吧。”她回过神,落寂地回着。
“我挺好的。”他笑笑的说,不知是不是想起了那个女人,只见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一股宠溺的微笑。
接下来的15分钟,他们不再说话,静静作伴,喝着彼此的咖啡,街道上不时发出点响声,稀稀落落的有人经过。
她看着他的侧脸,想起去年离开时,那个时候,她被自己的执念折磨的就快崩溃,本来想放手一搏,可是当他那一掌打下来的时候,她彻底清新了,她和他已经,两个世界。
那天,她坐上去加拿大的飞机,飞机划过幻想和张狂,她带着一身疲惫离开,透过机窗看着天空,那是不一样的蓝色,带着一丝伤寒和无知。
一切都结束了,然而一切又重新开始着,那年,她似乎又回到最初的她,一个人在陌生的国度生活,不过这一年让她慢慢审视着过去的自己,也许以前太累,来不及好好看看自己,后来她想也许当时的选择是另一种安排和拯救,她被放逐在那里,用那样一段时光来让自己好起来。
现在的她看着眼前的他,他需要一个体贴而安分的妻子,一个在阳光下长大的孩子,一个温暖安定的家,他都在有条不紊地实现着,就这样简单平庸的过着每一天,挺好的。
想想以前的彼此,她有些自嘲,当时两个人到后面都画地为牢,圈出自己的领地,小心防备,那不是幸福,只能困死自己,幸好,他们都挣脱了出来。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以后好好的。”他放下咖啡,诚挚地看着她,看着眼前眼神坚定的女子。
“恩,你先走吧,我还想再呆会。”她笑了笑,回道。
他点了点头,然后起身离开。在他刚走两步的时候,她背对着他说:“再见。”
他停了脚步,愣了几秒,然后说:“再见。”说完,继续朝门口走去。
她能听见他的脚步声渐渐遥远,但是还能看到他的背影,她笑着看着他渐渐模糊的影子,眼睛有些湿润,因为他们也许不会再见了。
看了看窗外,看着手机上传来的地址,她知道自己还欠着一个人的道歉,喝了口咖啡,心想,也许是该见他了。
3。
子琳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刚刚去看了看阿琛,回来的路上顺道去取了报告,正打算坐车回家,可是脑子想起那封邮件,心里总觉得压得慌,想想时间还早,就走走呗。
走了一会,看着前面三两个年轻人正搬来自己的乐器,也不摆弄,只是放在自己身旁,每个人旁都放着一顶帽子,原来他们是行为艺术表演者。子琳走上前,看着其中一个身旁摆放着大提琴,一时兴起,便投了两枚硬币到那人的帽子里,只见那人轻轻地摆弄琴弦,一首哀怨的曲子慢慢从琴上漫出。《殇》。
曲毕,那人再次陷入停顿。子琳捋了捋头发,似乎记起刚刚忽略的一些事情,嘴角开始上扬,转身朝公车站走去,该回家了。
苏星柏打开房门,一股扑鼻的菜香就从厨房飘出来,他扬起宠爱的笑容走了进去。
也许是两个人相处的这些日子的默契与信任,见面的事情两个人谁都没有提,不是怕说出来后有什么,只是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两个人相处,不是所有事情都得摊开来,给彼此一个空间,这样两个人的路才会走得久走得长。
就像她自己也有自己的小秘密,过去的无论如何粘合也回不去了,她又何必杞人忧天,就像有些人走进我们的生命,并在我们的心里留下足迹,然而有些走了,有些留了,然后一切就截然不同了,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不过有件事,她似乎也忘了提。
正洗着碗的子琳,突然腰间一双熟悉的温度环抱着她,她笑了。
“公主。”苏星柏在她耳边轻轻叫着她。
“恩?怎么?”她继续洗着碗。
“你是不是忘了告诉我一件很重要的事呀?”苏星柏在耳边的热气让子琳不禁红了脸。
“你知道了。”她放下手中的碗,擦拭干净手中的水,转身看着他。
“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他轻轻扭着她的鼻子,“你说,要是我没有发现,你是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我要做爸爸了。”他佯装生气。
“生气了,小气鬼,我呀,其实打算你回来就告诉你的,可是做着饭菜就忘了。”
“你呀。这都能忘。”他有些无奈地将脸凑过去,带着宠溺的眼神,用自己的鼻子磨蹭着子琳的鼻子,“以后,家务活你就别做了,交给老公做。”
“怎么,你要把我养成一只猪呀,再说了今天下午去拿报告的时候,医生说了,我这个时候就得多运动,对宝宝好。”
“好吧,不过做活的时候得有人陪你,这样吧,我去店里的时候,我让小妈过来陪你。”
“我也可以去店里帮忙呀,你一个人忙活不过来,再说了,也算运动嘛。好吗?老公。”
“好吧。不过以后你不准乱走了,上那都得我陪你。”他拿她没有办法,只好折中了。
晚上,两人靠在沙发上聊着宝宝,聊着聊着,就聊到彼此的童年。
“小时候,我都是和哥哥玩,他教我看星星,教我画画,我也没有其他朋友,所以小时候哥哥他就像一个神,无所不能的神。你呢?你小时候喜欢玩什么呀?”
“小时候,我喜欢一个人偷偷跑到后山去,从山坡窜到小溪,脱去笨重的鞋子,解放发疼的腿和脚趾,把脚趾头放入沁凉的溪水里、躺在水草和毛茛丛间仰望天空的飞云,或看那群追逐嗡嗡虫鸣的牛只,或者踩在泥巴里,让泥巴从脚趾间流窜,然后沿着溪流走回家。”
“我也好想像你一样,不过等宝宝出生了,以后你可以带着我们一起去玩。”
每个人的童年都不一样,从一开始就有各自的守护天使、各自的天堂定义。贫穷的童年会有富饶的回忆,胆怯羞涩的孩子对勇敢和爱持有充沛的见解,自信的童年也会自信地延续到未来。有时我想,童年是无所谓欠缺什么的,因为每个孩子都足够强大,乃至长大。
子琳看了看阳台,月光散落在上面,突然想起什么,牵着苏星柏的手起身朝阳台走去,夜色的天空挂着月亮,月亮如镀了一层银般的光洁,是新月。
苏星柏笑着看着他手中她的手,她的手是那么的轻柔,让他这辈子都舍不得放手。
“老公,以后这里我想种一些向日葵。你说呢?”子琳想起早上阳光沐浴的情形,有些兴奋。
“好呀。明天我们就去花圃看看。”苏星柏认真地说。
子琳看着一脸认真的他,想起以往的现有的那些美好的时光,突然让她倍感珍惜,有些感慨:“你对我这么好,要是那一天你要是不要我了,我怕我会舍不得让你走。”
“傻瓜,孕妇是不是都是像你这样爱胡思乱想呀,我怎么可能不要你,这辈子我苏星柏和你乔子琳是注定要捆在一起了,你想走我也不让你走。”
只见子琳轻轻地点了点头,埋在他怀里。
他抱紧了她:“你和宝宝是我的向日葵,你们是我阳光下的宝贝,我要你的幸福如海一般的深,如天空一般的高。”
子琳听着他的心跳,听着他的誓言,她安心地笑了,她很幸福,也许生活并不完美,但是他的爱让她在不完美中完美地生活。
4。
油麻地。
Paris拿起手机,看着眼前的杂货店,看着门牌号,对了对手机中的地址,是这里没有错,于是她走了进去。
她随意看着里面的东西,这时,老板从里屋走出来,带着笑意:“小姐,准备买什么?”
她一转身,老板呆住了。
她轻轻一笑:“好久不见,阿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