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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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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推开门,一股甜腻的香味儿扑鼻而来。她摸索着去开灯,手却被摁住。是个男人,玉琳有些心惊,随即安定。那是她熟悉的烟草味儿。
“别开灯,就这么呆一会儿。”玉琳不动,过了些许时候,她只是不可闻的微叹:“陈少,放我走,子良还在等我。”
陈潜的声音波澜不惊:“一个穷酸书生,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他在上海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我敢保证,你也不会再在上海再见到我。”玉琳不亢不卑的回答到。
陈潜没说话,松开了她的手。悉索声起,像是他坐到了沙发上。玉琳感到腕上被捉住的地方微微发烫。
随即,一抹火红的光亮起,是陈潜燃起了一根火柴。玉琳的眼睛被突如其来的火光刺痛,眯起了眼。再睁眼时,只见一个烟头在在黑暗中闪烁。
玉琳打开了灯,却不由惊住了---满屋铺设满了洁白的百合,站在镜框上的,摆在花瓶里的,铺在茶几上的。茶几上摆着一个精致的奶油蛋糕。
此时坐在沙发上的陈潜起身摁灭了烟头,在她耳边轻喃:“生日快乐。”
激动、感动、伤感万般情绪同时涌了上来,但玉琳还是很快的不动声色收起了那份情绪,迅速归于平静。
“陈少弄错了吧,今儿不是我生辰。”她淡淡说。
陈潜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雪姐翻了你资料,生日一栏是空的,我便让阿七去北平查了你的档案,你是在否认我手下办事的能力么?十七岁了,生日快乐。”
玉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道了声谢谢便离开了梳妆间,多少有那么些落荒而逃的感觉。走出歌来美,她才发现自己匆忙的妆都未卸。玉琳有些自嘲的想自己刚才到底谢他什么呢?谢他在自己潦倒的时候赏了这个饭碗?谢他帮自己挡住了那些让人难堪的场面?谢他肯体谅自己照顾阿婆的难处?谢他这么用心帮自己庆生?还是......谢他的一片深情?
彼时梳妆间的陈潜良久才摊开右掌,掌心赫然是那只初见时的玉观音。本想还给她的,陈潜自嘲一笑,把观音重新用那方帕子包起来,装到了衬衫的上口袋。这一室芬芳竟都敌不过初见时她的发香。
黄浦江的习习江风吹来,让她打了个哆嗦。门口的徐子良靠在自行车旁,见她出了门,便迎了上来,却发现今晚的她美的不可一世,上了妆的的她同素颜比少了那份清秀,更多了一份慵懒的韵味儿。就像是氤氲着香气的一株雨后百合,只觉得清新又舒服。徐子良见她穿的如此单薄,不由皱起了眉,有些责备的问:“怎么穿这么少?”
玉琳笑得眉眼弯弯,挽上了他的手臂:“今天耽搁了一会儿,出来的晚,怕你等的着急。”
“傻气,当心着了凉。”子良替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去把衣服换了,我多等等也没什么。”
玉琳知道他这是怕阿婆疑心,被他的体贴暖的心里热烘烘的。
子良把她推了回去,冲她招招手:“快去快回。”
玉琳绕过众人,往里走去。阿来刚刚关了壁灯。
“姐,你还没走啊,等我给你把灯打开。“阿来热心的忙活着。
“嗯,谢谢。”
阿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犹犹豫豫的说:“姐,我刚看见二少从你那间出来......”
玉琳环顾了一周,四下无人,正色对阿来说:“阿来,你在这呆了这么久,还不晓得应该少说话多做事么?”
“姐,我知道。”阿来委屈道。“可是我是真不明白,二少哪里不好了,况且二少的一片心,你我不都明明白白看在眼里啊。”
“阿来你还小,你不懂。陈少不是姐攀的起的,姐这样的身份,不配。”玉琳拍了拍阿来的肩走了进去。
阿来看玉琳单薄的背影一步步前行,鼻子有点酸酸的。
回到梳妆间,奶油蛋糕上的蜡烛已经快燃尽了。“1,2,3,4,5,......,17”整整十七根蜡烛,玉琳以前听教外文的老师说过,这是西方的礼数。据说生辰的时候对着蜡烛许一个愿望,一口气吹掉,就能心想事成。
玉琳一口气吹了这些蜡烛,却没有许下任何的愿望,她不信这些,战乱,家变,母丧,父离。世间变故,人情冷暖,她早就尝了个遍。玉琳是清醒的女子,不愿与谁相欠,情也好,钱也罢,她只怕自己无力偿还。生活艰难还不如就让自己独自背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