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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月明飘浪冷光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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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五，深夜。
月圆如镜。
飞鱼七星剑光华闪动，鱼家兄弟剑已出手。
平南王世子挥手低道：“破。”
预想中的剑光并未到来，反是一道鞭影闪过。
“叮、叮、叮、叮”四声响，火星四溅，满天剑光忽然消失。
平南王世子脸色一白。
他定定地看着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如今尚不知是敌是友的人。
这个人静静站在那里，一动未动，却有一种无形的杀气，自她身上透射而出。
皇帝也打量着她，心中不由一震。
他身为九五之尊，自然是见过了无数人，阿谀奉承的、毕恭毕敬的、忠心为主的。但眼前这个人清冷如霜的气质，却叫他吃了一惊。
她的面容苍白，然而并不显得病弱，秀美雅致的眉弯若细柳，一双眼眸暗沉如夜，手中一根九节鞭，其上泛着蓝莹莹的光彩，映着她冷漠的神情，当真是杀机毕露。
鱼家兄弟的剑已断了，但他们并未退缩。他们必须保护皇帝，这是至高无上的光荣，也是无可变更的命运。
四人对视一眼，徒手再度攻了上去。
那人唇角微微掀起，一声冷笑，鞭影闪动间，鱼家兄弟已经倒了下去。
平南王世子的脸本已煞白，此刻却突然红润起来，他的视线从她手中的鞭上移，看到她衣袖的袖口处精致的暗纹，面上现出一种狂喜的神情。
“尊驾就是……”
他的声音忽然止住，俊朗的五官扭曲，不复之前同王安演戏的高傲神态。眼睛瞪着，满满的都是惊愕。
他还没想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就要走向死亡。
但幸好，那个人给了他答案。
“胁迫她的人，都该死。”她的声音清冷淡漠，神情却是异样的坚定决绝，“没有人可以伤害她。”
她甩了甩手中的九节鞭，似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澄月。”
平南王世子腿一软，无力地滑跪在地上。
额际冷汗涔涔而下，他捂住腹部伤口，这一鞭刺得太深，让他痛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喘了口气，勉力抬起头，看向那个冰冷的女子，却见她并未离开，只是静静站在远处。
他不由得苦笑，心知此次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活命。也是，她既会首先对自己下手，想必不是为解决自己而来。
他想起那个清丽绝伦的少女，想起她纤长的眼睫，明澈的双眸，还有唇角柔软的微笑。
其实他并不怎么喜欢她，至少最初的时候没有。
可是那天在窗外看到她细细描眉的样子，心里却突然一动。那样认真而细致的神情，偏偏眼睛却是清澈纯净，如此美好，在阳光的照映下，竟有种难得的妩媚娇柔。
他想，这个女子，也不是非杀不可的，留上一命，倒也无妨。
他又想起了很多事情，想起幼年父王的忽视，某天进京回来之后的欣喜若狂。其实他也不喜欢阴谋诡计，但十几年做下来，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后来甚至会自发去算计别人，即使没有太大的好处，原因无他，只是享受这种感觉。
所以才会在得到杨瑄妤的消息时，立刻安排好了一切，而后，计划顺利的简直不可思议，让他不得不怀疑背后是否有高人相助。
可是，那又怎样呢？他就要死了啊，可恨他竟不能再见她一面、再看她一眼……
“瑄妤……瑄妤……”
他喃喃叫着，却终是失了全身气力，缓缓闭上了眼睛。
皇帝静静看着这一幕，他的神色依然不变，仿佛方才的一场阴谋、一出杀剧，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澄月看向这个由始至终都从容镇静的皇帝，觉得有些奇怪，于是不由得道：“我并非为护你而来。”
皇帝居然点了点头：“朕已知晓。”
这个倒也不难猜，但他为何依然如此镇定？
“莫非你还有后招？”澄月的脸色变了变。
皇帝慢慢的笑了起来：“这是自然。”
话音一落，一个人影已现了出来。
他的身影颀长高瘦，一张脸蒙着一层黑色面纱，看不到容貌。手中一柄弯刀，却不是寻常的大刀，刀背上还有九枚精致的金环，击在刀身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澄月瞳孔一缩，失声叫道：“宁无风！”
“老夫单刀闯江湖时，你这小女娃还不知在哪呢。识相一点，自断经脉，或能留你一命！”
澄月的唇角，慢慢挑起一丝冷笑：“孰胜孰败，尚不可知。刀尊阁下又怎能确定，我就必然会输呢？”
宁无风冷笑道：“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杀了鱼家兄弟就了不起么？也罢，你这条命，竟是留不得了！”
澄月冷哼一声，不再多话，直接用鞭。
然而数百招已过，面前之人仍未有败象，看来刀尊果非浪得虚名。
澄月大急，决战不知何时结束，她必须尽快才行，若是拖到了天亮，可如何是好！
她左手食指微微屈起，于九节鞭收回之际，在鞭柄碧绿的宝石处猛然一扣！
那粒珍贵的宝石瞬间碎成粉末，淡绿色的雾气在空中弥散开来。
“不好！有毒！”宁无风的脸色立刻变了，“陛下！”
皇帝已经盘膝坐在地上，运功想要逼出毒素。
宁无风一刀砍向澄月，怒道：“交出解药！”
澄月摇了摇头：“没有解药。”
宁无风的攻势更急。
“真的没有，我不骗你，”澄月微笑，弯起的眸子柔若春水，“我来的时候吃了一颗，剩下的全交给了主人。”
“既然你吃了解药，就拿你的血来解毒罢！”宁无风冷冷道。
澄月轻叹：“只怕你不能够呢……”
她的叹息飘散在空气中，伴着毒气渗入二人的五脏六腑，宁无风心中冰寒，正欲反击，眼前一黑，却是直直地倒了下去。
皇帝仍是静静盘坐在地上，好像已经毒发，又好像正在解毒。
澄月走到他面前，举鞭。
皇帝也倒了下去。
她转头看了王安一眼，这个太监早已中毒，此刻也没了呼吸。
“任务完成。”
澄月望向窗外，月色凄迷，决战应当已经开始了吧？不知道，她现在是在做什么呢？
为免惊动大内高手，她不能去看决战。不过，今晚清韵正在太和殿，定能把消息传给她。
如此一来，她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只要静静等待天亮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