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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1-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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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1
天色已然亮了起来。
一轮赤红如血滴的夕阳,慢慢自高楼林立间耸起,将整个天空晕染成一片血色的红。
但这一切在工藤新一的眼里,突然变成了一片黑白。
像是老式电影,只有黑白两色的胶片,斑驳地、极缓慢地放映着。整个片场里,只有他一个人坐在黑暗中。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是胶片换格的声音,是手表走字的声音,是时间汹涌倒流的声音。
工藤新一又看到了那茶色头发幽蓝双眸的少女,清淡而美丽的两种颜色,交织成他最渴望的迷梦。
在光明如画的白昼里,她巧笑倩兮,妙语生花;在隐秘缠绵的黑夜里,她甜蜜喘息,雪白炽热。
还是,像现在这样,满身都是丑陋的伤痕,用冰冷的枪口指着他,以近乎疯狂的姿态。表情怨毒而讥诮,仿佛他夺走了她的一切。
工藤新一的耳朵里像是塞上了最柔软的棉花,他本能地拒绝听到她一切的咒骂。
你是恶魔。你这死神。你夺走了我的爱人。
他笑了,连流泪的力气都已被抽干。
呐,灰原。
告诉我,我们怎会变成这样子的。
请你,告诉我吧。
chapter 22
白马志保恨着工藤新一。
她自小就被关进组织里,承受着常人所不能想象的痛苦。
18岁那年,她唯一的姐姐被组织所杀。后来,她因为拒绝制药被关进了毒气室。
那时她吃下自己所做的毒药aptx-4869。
死,也要死得有尊严,她不能忍受组织像屠宰牲口那样对待她。
昏迷前,宫野志保满足地微笑,这是她对这残酷世界所做的,最后一点微薄的报复。
然后,她仿佛做了一个极长、极长的梦。她忆不起那梦的内容,只觉得胸口撕裂般地痛。
当她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和煦明亮的茶色。
白马探有着和她同样的茶色头发。她本以为在这世上应该是独一无二的,那种茶色。
那时她才发现自己伤得极重,全身上下,尽是大大小小的淋漓伤口,像是被刀所割裂,血肉模糊。
近一年的时间里,她不能下床,不能行动,不能言语。
痛的不仅是躯体,更是心。——宫野志保唯一的姐姐被杀死了,她已是完全完全的孤独。
然而她忘记了,她身边还有一个白马探。
他年少多金,温柔专情,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像是第一缕照进她黑暗生命的阳光。
在她到来的第365天,他温柔地亲吻她带着伤疤的手背,给她套上象徽誓言的银色圆环。
她已经不再美丽了,甚至称得上丑陋。
那莫名其妙的重伤即使愈合,也会留下许多伤痕。——就像她的心一样。
但是白马探不在乎,他捧着她的脸,毫无畏惧地注视着她自额头至左颊的那道突兀伤疤说,志保,我爱你,此情不渝。
从那一天起,宫野志保变成了白马志保。
她变成了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幸福得令老天都在嫉妒。
以至于后来,她常常后悔自己的幸福。
如果没有拥有,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仇恨?
chapter 23
白马志保认识工藤新一,源于偶然。
她倒在白马邸的那年,已经21岁了,她自己却对过去毫无印象。
那时候她奇怪于失去的三年记忆,正在想方设法地偷偷调查。
最后,白马志保偶然查到了许多年前的一段影像。
那是日本小姐竞选时的一段电视直播,在那场比赛上发生了著名的谋杀案。
而她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录像中。
那时她看起来还年轻,略显惊惶,身边站着一个英俊挺拔的黑发少年,是保护者的姿态。
而那少年,就是17岁的工藤新一。
然而,自从她发现了这件事后,就开始连续不断地做噩梦。
梦境模糊不清,她只觉得有无数悲哀、懊悔、痛苦和仇恨向她一起袭来,几乎又一次令她患上重病。
最后她在白马探的怀里放声哭泣,终于决定不再去想这段回忆。
宫野志保已经很幸福了,那些悲伤的过去就不要去探寻了。
不要再去探寻了,不要,不要。
——万一,为此失去了他呢?
她隐约有这样的预感。
只要想起那时的事情,就一定会失去她所爱着的探君。
chapter 24
而白马志保对工藤新一的仇恨,却是不可磨灭的,永生难忘的。
和白马探结婚的第二年,她就怀孕了。
那时她彻底变成了温柔聪慧的小女人,期待着新生命的诞生,在他的温暖呵护下,只觉心都要融化。
这是她以前从不敢奢望的事情。
然而就在她以为自己的一生都要这样渡过时,Mr.K出现了。
白马探是温柔多金的英俊少年,爱慕他的少女无以计数。就像许多老套电视剧里所说的那样,他有一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妻。
那温文尔雅的少女在失去他以后变得疯狂,甚至想要杀了他,白马探却对她怜悯且全无戒心。
于是神通广大的Mr.K联络上她,在收取了她全部的嫁妆以后,为她提供了完美无缺的杀人计划。
终于,那少女抱着他一起跳进了大海。
看,多优美的殉情。
结局不甚完美,那少女被潮汐冲回了海岸,捡回了一条命。
而她的白马探变成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完完整整地送回到她面前。
她抚摸着他被海水泡得面目全非的脸,绝望地痛哭。终于在过度的悲怮之下引发了大出血,她的孩子也流产了。
当天夜里,她就在所有报纸印发之前,将这篇报道拦截。
然后白马志保化身成白马探,重新拾起死神的镰刀。
她首先杀了那少女。
然后白马探做了无懈可击的推理,将少女的两亲送上了死亡的刑场。
白马探站在萧瑟的秋风里,看着他们声嘶力竭地涕泣喊冤,心中有疯狂的喜悦。
看吧,这丑陋的世界。
我将对你进行最后一次致命的报复。
chapter 25
白马志保站在她追踪近5年才终于找到的Mr.K,工藤新一面前,猛然发现了自己的漏洞。
果然还是不够熟练啊,竟然忘记了。易容这样的把戏,意外的难学。
工藤新一甚至根本没来得及说出那些证据,她就已经迅速地心领神会。
就像以前那样。
……以前,那样?
然而面前的男人,在看到她真面目的那瞬间,连眼神都疾速枯萎下去。
他是不是已经死了?就像是一缕勉力凝聚的轻烟,被倏忽而至的狂风吹得干干净净。
白马志保又一次用枪对准他,他却毫无反抗之意,嘴角勾起了一个无意识的笑。
身边传来大阪男人不可思议的低吼:“你是、灰原哀?!”
她转过头,用力地让声音冷硬起来:“我是志保,白马志保。”
灰原哀?这是谁的名字,竟令她莫名的心慌。
像是为了稳定自己的心一般,她迅速转回头来,咬咬牙,手指渐渐扣紧扳机。
子弹出膛的那一刹,服部平次惊惶地推开了她。她的手一抖,子弹没入工藤新一的左臂。
“你到底在做什么!?他是罪犯啊!!”
看着那些血迹蔓延,白马志保的心痛如刀割。——她没能手刃他,这本是最后的机会!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服部平次全身都在失控地战栗,“但,但他也是我的朋友啊!!”
他跑到工藤新一身旁,扶起踉跄坐倒的男人,迅速地将手中的枪塞给了他,低声道:
“工藤君,快走!小泉那边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工藤新一恍恍惚惚地接过手枪,眼中又映出的,是灰原哀安然微笑的脸。
她站在荒凉的世界的废墟中,对着他展现世间绝美的笑颜。
呐,灰原……
我们,怎会变成这样子的。
怎会呢……。
“喂,愣着干嘛!工……”
服部平次焦急的语声骤然停顿。
他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只有颤抖的音节从喉中咯咯作响。
他雪白的衬衫上,有大片血迹氤氲开来,仿佛被旭日染成血红的黎明的天空。
工藤新一安静地微笑了。
呐,灰原。
我们走吧,我们一起逃离这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