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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6-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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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6
凌晨时分,雾色深重。
工藤新一穿上外套,在小泉红子额头上落下一吻。
他必须准备逃亡。
他匆匆摔上门,要去银行里取出他全部的积蓄,足够让他和她平静一生的财富。
工藤新一突然发现,自己对于灰原哀,仿佛已经不像曾经那样执着,那样痛恨,那样深爱。
取而代之的,是绯色的两眸,是比爱更加深刻、更加悲哀的纠缠和羁绊。
这是否就是时间的力量?
他只有苦笑。
灰原,你离我而去,而我终究还要活下去。
……或许再过十年,二十年,我就可以忘记了你。
小泉红子怔怔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觉关门的声音十分响亮,那回音萦绕在寂静的空气中,久久不散。
她无端想起,黑羽快斗离开的那一天,背影也是这样的匆忙。
关门时都是这样的轰然巨响,只留下她一个人在无边的黑暗与酷寒中。
永远地离弃了她,永远。
她一直难以理解,那时候她所施展的魔法,本是绝不会失手的。
不过是空间转移的魔法,怎会失败,怎会就这样轻易地、滑稽地、近乎无理地断送了她的爱人,她的怪盗先生。
看到他僵硬的尸体的时候,她的世界崩塌了、毁灭了、变成碎片。
一场痛哭后,她失去了所有的魔力,然后她随随便便地就选择了工藤新一。
她已不在乎了。不论是谁,只要能陪她一起下地狱就好。
本就是谁都好的。
但是她已看出了,工藤新一对她产生了另外的感情。
就像是溺水的孩子,偶然抓到了救命的手掌;就像是濒死的野兽,无意间得到了温柔的怀抱。
……这个傻瓜呵。
小泉红子温柔地笑起来,两行泪缓慢地流下,残余下剔透的泪痕。
——这是她平生第二次流泪,为了另一个男人。
工藤新一,你这悲惨的傻瓜。
你真的入戏太深……啊。
chapter 17
工藤新一走在暗灰色的寒风里,已是破晓。冷而硬的黎明刮痛了他的眼睛。
他不能坐车,也不能乘地铁,专挑僻静无人的路走。
他已经联络了Mr.K时期所认识的一个客人,订购了两张飞往中国的机票。
那位客人感激他所提供的完美策划,作为报答,将会保证他在中国的安全。
呵。
他有些嘲弄地笑了。
——说得好听,其实也不过是想将他作为摇钱树。
然而他已顾不得太多。
人生在世岂非许多不得已,只要还能活着,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只要一取到钱,就立刻……
工藤新一这么想着,惨淡而恬静地笑了。
四周静得可怕,只有风声作响。
他拐进了一条狭窄潮湿的巷弄。
突然,他感到后腰被冰冷而坚硬的金属抵住。
工藤新一立刻清楚了那是什么。
“你最好不要动,Mr.K。”
倨傲而冰冷的贵族式声线响起,有些模糊的熟悉。
工藤新一老老实实地举起双手,额头上已渗出了冷汗。
——他听出来了。是那位白马警视总监的独生子,前两天还在电视上向他挑战呢。
此刻他向后瞄去,能看到他额前茶色的碎发,那令他窒息的颜色。
……他的生活中,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清淡而美丽的茶色了。
“呵,Mr.K,又或者,工藤新一先生……”男人冷如寒冰的声音,带着残忍的玩味与快乐,缓缓响起。
工藤新一顿时有些奇怪。
因为,听服部平次的语气,他必定是在行动开始的前夕,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打了这个电话。
那么,为何白马探已经抢先一步在追踪他?
然而此时此刻,早已容不得他再想。
那冰冷的枪口又顶了顶他,白马探的声音异常平静:
“你,还有什么遗言?”
chapter 18
狭窄幽黑的巷子里,有风冷冷地掠过。天色渐明。
工腾新一的心在下沉。
一个真正的侦探是不会说这种话的。这人也绝对不是那个骄傲的白马探。
如果必须要找一个人来形容,他只能联想到一个残忍而优雅的杀手,GIN。这样的口气,除了他,已再无法做第二人想。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对于来者的身份,他心中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
虽然当年他消灭了组织,却根本无法彻底清除其残党。就算他们突然出现,也毫不奇怪吧。
……只是,未免也太巧了些。
他苦笑。
事已至此,哪怕是为了红子,他工藤新一也要活下去的。
“那位为你提供机票的先生,是姓王吧?”白马探好整以暇地笑。
工藤新一骤然一惊:“你对他做了什么?”
白马探勾起嘴角,笑得轻松愉快:“也没什么,不过是砍了他三根手指罢了。”
他全身发冷。组织的手段,他从来都清楚得很。
“这样说来真是好极了,”他勉强笑道,脸色却已惨白,“你们待客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啊。”
真是好极了,好得见鬼。
这么说来,那两张机票也是假的,不过是引蛇出洞的幌子。
现在工藤新一只能一边与白马探周旋,一边向上帝祈祷他还没有发现小泉红子的存在。
“当然,”茶发的男人笑得尔雅,轻声道,“这发军用子弹现在也很难到手了,贵礼自然要送给工藤先生你。”
“……你为什么要假扮白马探?你是不是Vermouth?”工藤新一沉声道。
一般人在这种状况下,早就被吓得六神无主,可他不同。
他清楚,越是危急的时刻越需要冷静和理智,否则只会死得更快。
男人似乎看出了他拖延时间的意图,却笑得更加愉快温柔了。
——这样的狼狈,真是难看啊!
工藤新一先生,你草菅人命的时候,可曾想到过自己也有今天?!
“我所以要杀你,并非因为我是组织的人……”他的声音本来低沉,至此忽然一顿,变得充满了怨恨与讥诮,“而是因为你杀死了我的爱人。”
工藤新一一怔,忍不住皱眉道:“你究竟是谁?”
男人惨然一笑,忽又道:“曾经,有一对人彼此深爱,他们将对方看作是自己在黑暗中的阳光。”
“可是有一天,他们中的一个被人杀害,而始作俑者却逍遥法外……于是,另外一个就开始用尽全力地追察那个凶手。”
工藤新一终于彻底明白了。
眼前这个人,正是因Mr.K而家破人亡的未亡者。
而那句黑暗中的阳光,也令他心如刀割。
这样的感情,这样的痛楚,恐怕已很少能有人比他更清楚。
白马探深吸一口气,又慢慢恢复了温文的笑容:“工藤先生,你觉得那凶手,受不受得起这份厚礼?”
“……”他沉默片刻,忽然轻笑。
“怎会受不起,这世上除了这混蛋,还有谁能跟它更相衬?”
chapter 19
白马探一愣,居然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一边举起枪瞄准他的心脏,一边道:“工藤先生,你很有骨气。那么,我也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我就是……”
他悠悠然微笑,话音还未绝,忽然从暗影处冲出一个矫健的身影,以风驰电掣之势,挥拳狠狠击在他的后腰上。
白马探痛苦呻吟一声,倒在来人的怀里。
只听一个惊慌未定的声音怒道:“白马,你疯了?!”
这拳下手相当的重,白马探喘息不止,冷汗湿透了额头。
他抬起头,盯着来人怒气冲冲的脸,嗤笑道:“服部君,究竟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服部平次不禁语塞,劈手夺下他手中的枪,冷冷道:“白马探,罪犯也是人,这是杀人未遂的重罪。”
“哦,那么比起包庇朋友的同犯,又不知谁高谁下呢?”他微笑着,忽然语气一变,冷酷得令人胆寒,“服部平次,你最好不要妨碍我。你不会天真到以为我随身都只带一把枪吧?”
服部平次紧锁着眉头,看着茶色头发下那张阴晴不定的英俊笑脸,默然良久,叹道:“白马,你变了。”
白马探咬咬牙,笑:“人都是会变的,不是吗?”
“可是你是侦探,你永远都不该……”
“不,他不是白马探!”
木立良久的工藤新一,死死盯着男人的脸,忽然声音颤抖地大喊。
——这男人,根本不是白马探!
chapter 20
他还记得白马探,那个倨傲而优雅的男人。
他们初见时,工藤新一尚还是小学生侦探,是江户川柯南。
那时的白马探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和服部平次站在一起,丝毫不落下风。
——也就是这一点不对!
他本来还对于白马探说话时的各种前后矛盾迷惑不已,甚至在猜想,他该不会也是黑暗组织的漏网之鱼。
然而直到服部赶来,他才发现其中的蹊跷。
工藤新一还记得,白马探是个长身玉立的美少年,比服部平次至少高半头。
然而此刻他们两人站在一起,白马探却明显矮了许多,看起来甚至比他们十几年前初见时还要矮小。
这足以说明,眼前的白马探根本不是真人。
而这样蹩脚的易容术,也足以让他确定,眼前的人根本不是Vermouth。但是,GIN也绝对不屑于用易容这样的小把戏。
那么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白马探转过头去,看着眼前有些落魄,却忽然变得神采奕奕的男人,心底竟涌起一丝模糊的温柔。
但是这温柔很快被满腔的毒怨所覆盖,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伸手取下了领带,那里面装着微型的变声器。
于是工藤新一的噩梦开始了。
他就算死也不会想到,这个人还会站在他的眼前。
而在此刻见到她,他甚至觉得自己还不如早早死掉。